教師公寓的後面會有留窗戶,他們可以通過那些窗戶看教師公寓裏面的情景。只不過像這種情況,窗戶裏一般都是有窗簾存在的,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夠通過窗戶看到房間裏的情景了。
白允決定,一次不行就再去一次,一定要想辦法看到教師公寓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果不其然,第一他們的“探險”,以失敗告終。
教師公寓後面有攝像頭,他們不能湊的太近。只能遠遠地看着教師公寓,只是教師公寓的窗口都被窗簾遮擋着,很難看到裏面究竟是什麽樣子。
白允和沈從安在教師公寓後面邊走邊看,卻沒有找到一個窗口是能夠看到其中的樣子的。他和沈從安對視一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們先回去吧。”白允說道。
“恩。”沈從安點了點頭,跟在白允身後往回走。
走了幾步,沈從安突然若有所感的回頭一眼。
他似乎看到二樓某個窗口,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一眨眼就不見了。
沈從安不由得皺了皺眉,再轉回身看向白允,卻發現白允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的樣子,甚至連頭都沒回。
他有些無奈的露出一個微笑,只覺得自己這個室友有時候看起來精明無比,有時候卻是迷迷糊糊的。
沈從安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卻再也沒發現什麽異樣了。
他們兩個并沒有直接回宿舍。既然是裝作不經意的在校園裏走,肯定要多逛一會,僞裝成随便到處逛不小心逛到教師公寓後的樣子。要不然,恐怕他們會直接被發現。
沈從安才不會做那麽沒腦子的事。
好在白允也和他有一樣的顧慮,兩個人都在校園裏“逛了”很久,才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白允一個人進入了浴室。
那棵桂花樹枯萎範圍變大了一些,白允站在窗口靜靜地看着桂花樹,沒有多說話。
他覺得,他似乎能夠猜出來,學校到底是用一種怎樣的方式來誘使他們産生幻覺的。
之前因為沈從安的原因,他曾經一度認為是食堂的飯菜裏有什麽問題。但是在去了一次醫務室以後,白允覺得,出問題的,更有可能是這無處不在的桂花香氣。
想到在醫務室聞到的那股熟悉的香味,白允捏了捏眉心,只覺得自己心裏煩躁的情緒越堆越多。
他讨厭那些自己無力反抗的事情,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雖然,他的确很沒用就是了。
白允一只手撐在窗口,靜靜地看着窗外。
沈從安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白允這幅樣子,忍不住也探頭看了一下窗外。
那棵桂花樹仍舊在那裏,一陣風吹過,幹枯的枝丫被風輕輕吹動,看起來像是在嘲笑他們一樣。
“怎麽了?”沈從安輕輕的問道。
“我貌似知道了到底學校是通過什麽來控制我們的了。”白允輕輕的說道。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那棵桂花樹,一點視線都沒有分給沈從安。
“我覺得,可能是桂花的香味。”白允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我在醫務室裏的時候,也聞到了很濃重的香味,在那之後才覺得有些困倦,睡過去的。”
“嗯。”沈從安看着窗外,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也差不多猜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甚至猜到了,到底什麽是讓他清醒過來的。
他最開始那兩個月的時間,一直都混混沌沌的,逐漸清醒過來,也是在和白允住一起之後。
要是非要說和白允住在一起以後,比起之前有什麽不同的地方的話,那就只有白允帶來的熏香了。
“你真的确定,你那個帶着茶香味的熏香,是讓人睡得更熟的嗎?”沈從安問道。
“是啊。”白允睜大眼睛說道。
他的熏香是他親自從心理醫生那裏拿過來的,根本沒有假手他人。
“可是我覺得并非如此吧。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不是哪裏出了岔子。”沈從安回頭看着白允,神色裏全是認真,根本看不出來半點調笑的痕跡。
“真的沒有,這熏香是我當時自己親自去心理醫生那裏拿回來的,根本沒有讓別人幫忙,怎麽可能會出什麽岔子?”白允說着,從洗手間走出去,拿了一小塊熏香。
他們的熏香并不是線香,而是那種三角形的香。這樣的熏香非常便于攜帶,擺放也比較方便。
沈從安低頭看那熏香,指尖輕輕撚了撚,熏香被他碾碎了。
白允湊過來看,突然搖了搖頭:“這熏香不對。”
“怎麽了?”沈從安偏頭問白允。
“我之前把我的醫生給我配的熏香都碾碎過,裏面從來都不是這樣的。”白允手輕輕覆蓋在沈從安手上,捏了一點點那個粉末下來。
之前心理醫生為了讓他心情舒暢,凡是給他的香,全都在外面染了一層色。
但是無論那些熏香外面是什麽顏色,內裏都是清一色的淡棕色。
現在,沈從安手裏全都是黑色的粉末。
他一直以為這次的熏香就是被染成這種顏色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熏香的內裏也都是這種顏色。
這熏香一定跟他之前用的那些熏香是不一樣的,到底有什麽效果,他也不确定。難道真的是因為這些熏香,他們才沒能陷入學校給他們制造的幻覺中麽?
“看來就是熏香的問題了。”沈從安看到白允臉上的表情,篤定的說道。
“可是我的熏香并不多了。這些熏香已經消耗掉了差不多四分之一了。而且……我不能保證這些熏香是一直有效的。畢竟我一般都是半年去換一次。”白允看着那些熏香,面上露出了有些難言的神色。
“沒關系,不用擔心。”沈從安揉了揉白允的頭發,輕輕的說道。
他手上還帶着粉末,有一些就這麽落在了白允的頭發裏。
白允皺了皺眉,拍了拍自己的頭發,把沈從安推出去,自己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門看,就發現沈從安已經靠在床邊睡着了。
他們今天的确是走了很多地方。為了能夠營造出他們确實是在“散步”的假象。
現在沈從安覺得累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白允偏頭看着沈從安靠在床邊睡覺的樣子,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把沈從安的身體輕輕往下推了推,而後拿過被子給他蓋上。
現在天氣已經微微有些涼了,可不要感冒了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白允和沈從安就起床打算去參加體檢。
他們的體檢是在校醫院內進行的,由他們的老師為他們進行檢查。白允和沈從安經過分組以後,仍舊是一起檢查的。
白允和沈從安一起進入房間接受檢查,內心總有那麽幾分不安。
他躺在床上接受檢查,仰頭看着天花板,手指緊緊的扣在手心裏。因為太過緊張,他的手心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沈從安感受到了白允的情緒,輕輕的從另外一邊的床上伸出手握住了白允的手。
“你們兩個關系好像很好呢。”給他們做檢查的兩個醫生有一個看到了這幅場景,笑着對他們說道。
“嗯。”沈從安對內對外根本不是一個态度,對罵醫生的态度也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唉,我們這個學校能夠有你們這樣關系好的,也是不容易。畢竟來的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彼此都不怎麽看得起,就算是一個宿舍的,那也不會關系多好。”那個醫生似乎是個話痨,不斷的說着話。
沈從安和白允卻不怎麽說話了。
他們本來就不怎麽想和這醫生說話。白允緊張不安,沈從安卻是不願意和別人交流。
更何況,他們對于這醫生,也并不信任。
對于這個學校裏所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人,他們兩個都是存疑的。
那醫生看他們兩個不說話了,也沉默了。一時間檢查室裏陷入了安靜一片的氛圍。直到他們檢查結束,白允才淡淡的對醫生說了句:“謝了。”
他們兩個是今天最後來接受檢查的人了,等他們兩個出去,其中一個醫生對着另外一個說道:“不知道這兩個人裝什麽裝,呵,就算是特殊班級的人又怎麽樣?回頭還不是……”
“行了,你先別說了,這種事不要在有人接受檢查的時候說,我怕那些學生有一些還沒完全沉浸在幻境的世界裏。”另外一個醫生說道。
“怕什麽?你就是膽小。”頭一個醫生被他打斷,頓時不高興起來,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多餘的話。
檢查一共持續了好幾天。
本來對于他們來說,檢查就要持續很久。更何況他們這個班級比起其他班級要特殊很多。
等這幾天的檢查做下來,白允沈從安都感覺自己脫了一層皮。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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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特別喜歡的我今天貼在作者有話要說了。
《鯨落》
1.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鯨落”。
鯨落是什麽呢?
當你百度的時候,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當鯨魚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屍體會緩慢沉入海底。這個緩慢的過程有一個飽含詩意的名字——鯨落(Whale Fall)。這樣一座鯨魚的屍體可以供養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循環系統長達百年,這是它留給大海最後的溫柔。”
2.
鯨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一個名字。
在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住在孤兒院裏。那個時候,他連名字都沒有。
是現在的這個“父親”把他帶回家,給了他一個好聽的名字,給了他非常好的生活。
他的父親,叫做“赤魟”。
一個在他聽來,也非常好聽的名字。
3.
鯨落喜歡水,夏天的時候,赤魟總會帶着他去海邊度假,他們會在海邊待上一整個夏天。
鯨落總會在海水裏泡很久。夏天那麽長,他卻總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跑到海邊跳進水裏,一直到夕陽落到山的那頭,才提着沙灘拖鞋回家。
每次他做這些的時候,赤魟就會陪在他身邊,哪怕那天有再多的事情要忙,陪他,也總是第一位的。
4.
有一段時間,鯨落很喜歡收集一些鯨魚的圖片。
他的□□頭像是鯨魚,他的微博頭像是鯨魚,他的手機壁紙,也是一頭孤獨的藍鯨。
鯨落沒有上過學校,他的知識全都是赤魟教給他的。赤魟似乎特別喜歡海洋,給他講述了很多故事,也講了他名字的由來。
聽說鯨魚在死後會成為巨大的鯨落,溫暖一片海洋,鯨落有些不解的問道:“會有人記住那只死去的鯨嗎?”
“會的。”赤魟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溫柔的說道。
5.
後來,鯨落漸漸的長大了。
他進入了赤魟的公司,才發現赤魟一直以來,都做的是些公益的項目,每年都賺不了多少錢,大多時候,公司都是在賠錢做事情。
“你這樣,不會怕賠錢嗎?”鯨落問赤魟。
赤魟微笑的搖了搖頭。
那天,網絡上傳出了新聞,人們在近海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鯨落,那鯨落約摸才過了二十年,仍舊能夠供養海裏的生物生活好久。
赤魟看着那條消息,沉默了很久。
鯨落也看到了那條消息,突然發現,鯨落被發現的那片海域,也是他們經常去度假的地方。
6.
“你是因為那片鯨落才會去那裏度假的嗎?”鯨落想問。
只是他終究都沒有問出來。
赤魟只是個普通人,科學家都沒有發現的鯨落,他又是怎麽發現的。
鯨落這麽想着,收拾好了旁人捐給公司的衣物。
那片海域附近有一個希望小學,裏面的孩子都穿不上好的衣服,鯨落想把這些衣服捐給那些孩子。
7.
捐了衣服以後,鯨落又去看了那片海域。恍惚之間,鯨落好像看到一只藍鯨出現在沙灘上,還輕輕的哼唱着一支歌。
“我是只化身孤島的藍鯨,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那天,鯨落在海邊站了很久。
久到赤魟等不到他,出來找他。
鯨落仰頭看了赤魟許久,突然湊上去在赤魟的嘴角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赤魟愣了很久,才按着鯨落,回吻了回去。
那天,他們是十指緊扣回去的。
8.
後來,赤魟向鯨落講了很長很長的一個故事。
故事裏有一只孤獨的藍鯨,他的聲音頻率和其他的鯨不一樣,所以,沒有鯨魚會成為他的朋友。
那只藍鯨在海裏到處漂流,最後,來到了一片淺海,發現了一只不能視物的赤魟。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要死了。”赤魟說道。
因為什麽都看不到,他沒辦法尋找食物,每天只能吃一些好不容易找到的蝦,那只藍鯨到的時候,他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
是那只藍鯨給他帶來了吃的,那是只最孤獨的鯨,也是只最溫柔的鯨。
後來,藍鯨死了。
他永久的留在了那片淺海,因為他的屍體的緣故,赤魟每天得到的食物有了保障。
赤魟用頭抵着鯨落的額頭,靜靜地說道。
“後來,我就能看到東西了,再後來,我就找到了你。”
“你是我最溫柔的鯨落,你是沉眠在深海中長眠不醒的夢境,你是我能看到的第一道光。”
“而我,只願在你的光芒裏。哪怕就此死掉,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