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席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而顏微塵在裝睡。
他沒有去接機,幾天不見,他已經不知道怎麽面對尹席了。好像是魔法出現了bug,王子沒了,把灰姑娘獨自留在了城堡裏,總覺得自己待得不是地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尹席拿開他枕邊的小鼹鼠,看到他一抖一抖的睫毛,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湊到顏微塵跟前,親了親他的眼角。
顏微塵怕癢,一下就穿了幫。
“我回來了,”和離開的時候一樣,尹席蹲在床邊,兩手交叉疊放在床上,墊着下巴看顏微塵,他的聲音黏膩膩的,獨有一番夜晚的旖旎,“親我一口。”
他期待地等了快半分鐘,顏微塵才磨磨蹭蹭地挪動腦袋貼過來,跟上回一樣,貼一下就放開了。但又不太一樣,從他進卧室開始,兩人之間的氛圍就不像小別重逢的情侶。
尹席揉揉他的臉:“外祖母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應該早點正式把你介紹給她的,明天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她家嗎?”
顏微塵口齒不清地問:“怎麽介紹?”
“嗯……”尹席眼角彎起,笑吟吟地說,“你是我的omega,也是我孩子的omega父親。”他調整姿勢,單膝跪在床邊,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金與鉑交織的戒指,卧室朦胧的燈光下,碎鑽火彩燦爛,折射出細長的銀光,“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是我的未婚夫,我許你一場世紀婚禮。”
顏微塵還窩在被子裏,看到戒指的驚喜僅僅維持了兩秒,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很快就被現實澆滅了。
大約是沒有好的經濟基礎吧,現在的生活已經是一張足夠優渥的溫床,他自私地不想承擔婚姻的代價。
他怕結婚以後,媽媽要錢要到尹席這來,讓他在席家擡不起頭;他賺錢不多,工資還比不上司機的薪水、油耗和車損,他怕結婚就要被迫放棄事業,相夫教子變成餘生唯一的事情;他也怕尹席有一天厭倦了他的無趣和平庸,讓他狼狽地從夢中清醒。
想到這些,他就沒有了朝尹席伸手的勇氣。
他要是少點自知之明就好了,那樣他會毫無負擔地戴上戒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過一日算一日,無所謂旁人怎麽指手畫腳,不去想尹席不要他了怎麽辦。
可是憂患意識一旦根種下來,人就不免畏手畏腳。他攥起拳頭,指甲摳了摳手心,故作鎮定地嗔怪:“哪有這樣求婚的啊?”
尹席提議:“那你坐起來?”
“不。”顏微塵往被子裏縮了縮,蓋住半張臉。
尹席坐在床邊,傾身攏在他身上,明明心裏已經沒了底,還要硬着頭皮撒嬌:“願不願意嘛?”
顏微塵想把整張臉埋起來當鴕鳥,但是人被壓住了動不了,他看着灰藍色的眼睛裏期待漸漸消失,蒙上一層挫敗的陰影。
他內疚地說:“我不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尹席眉間果然有了愁緒,他把臉靠在顏微塵的肩頭,“你只要點點頭,我孩子的爸爸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顏微塵将手伸出被子,摟住尹席:“你希望它是什麽性別?”
“都好,我只希望你們平安。”
這個alpha周身都在釋放着“有我在,你放心”的信號,哪怕顏微塵在心裏埋了好幾天的不爽,尹席一個擁抱也足以讓他放松神經,腦子裏只剩下了“無所謂了,随他們去吧”。
翌日。
顏微塵再次拒絕跟尹席同行,尹席獨自去了外祖母家。他僅僅是在那待了一個上午,祖孫倆具體談了什麽,顏微塵不得而知。
到了晚上,尹席接到一個電話,又不得已匆忙出了門。
尹席沒有跟顏微塵說原由,但是顏微塵隐約聽到,電話裏的人說,他外祖母住院了。
兩件事如此緊密地接連發生,連顏微塵都不免懷疑是不是老太太在談話的時候受了刺激,梗枉論席家的人會怎麽想。
結果席家人還真咬定了兩件事有因果關系。
老太太有冠心病,常年吃藥是家裏的共識,大部分時候是不影響生活的,偶爾心跳過慢才去醫院住幾天。
本來沒人會想到尹席身上,但是老太太的管家不知跟誰說了句,席輕藍早上來過。再一問他們說了啥,管家又說不清楚,只知道這段時間兩人出了龃龉,為的是一個懷着孕的omega。
說話最忌諱說一半,捕風捉影的消息就像斷了臂的維納斯,殘缺的部分成了親戚津津樂道的閑話。
他們不約而同地認為,尹席還是步了席輕池的後塵。
這大好機會,就連席輕池都不顧席輕晖先前的建議,沉不住氣蹬鼻子上臉,當着探病的親戚們說:“聽哥哥一句勸,那種omega玩玩就得了。公司裏暗示一句,有的是這種人往你身上撲,你還當個寶。兄弟姐妹幾個,奶奶最疼你,你真想把她氣死了不成?”
外祖母躺在病床上,對于席輕池的落井下石不作一句辯解。沒人明确問她“這兩件事是否有關”,她也不說“這兩件事情無關”。
親戚們接着席輕池的話連連感慨:“是啊是啊,你看你外祖母,不把Theophil給別人,就給了你。所有的小輩裏,你真是最幸福的一個了。”
“年輕人犯點錯沒什麽大不了,回去把那個omega打發了就行了,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他看向站在病房最邊上的父母,媽媽仿佛受到了羞辱,面如死灰。而爸爸的眼睛裏分明壓抑着怒火,如果不是這麽多人在場,尹席想,爸爸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甩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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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調研,ABO常見的六種性別裏(男A/女A/男B/女B/男O/女O),你們希望小小崽是哪一種?
ps.不作劇情走向參考,我只是單純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