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之後,珈以覺得日子沒怎麽變。
江大海拿了一筆錢充作江其琛媽媽留下的遺産,給江其琛在江家別墅的旁邊買了個別墅,特意私底下找珈以說了,房本寫的是江其琛的名。
珈以大學念的是管理,畢業後直接去了江大海的公司,走了後門空降成部門經理,手底下帶着個小團隊,沒半個月就拉了三個大單,江大海暗戳戳找她說這事兒時,她正在趕單擠出婚期和蜜月期來,忙得腳不沾地,頭暈眼花。
坐着喝了兩杯茶等江大海說完,珈以看他那眼神,就多了那麽幾分意思,“爸,江小琛他真是你親兒子吧?”
親爹給親兒子買個房,那還是婚房,都得巴巴來問養女兼兒媳的意見嗎?
江大海才不會瞪他,也跟着喝了口茶,搖頭,“我當你是親閨女,就不太想拿他當親兒子看,不然這感覺實在是有些怪,還是分分清楚些好。”
他放了茶杯,看珈以,說出了心底的憂慮,“我知道你被我養得慣是不在意這些,但那小子他……我怕他不領情。”
江其琛大學念的是他最喜歡的化學,天資加努力,大二時就被導師看中,拉到了個研究生團隊裏,跟着做了不少實驗,得到的薪酬也不低,不但解決了自己的學費和外婆的生活費,還攢下了錢,掏了給珈以買了個大鑽戒求婚。
戒指是給珈以戴手上了,可江大海和國家法律都不允許他這麽早結婚,江其琛一腔欣喜變成憤怒,轉頭又埋頭實驗去了,小金庫八成又刷刷刷漲。
珈以在籌辦婚禮前接了他遞來的卡,看一眼那裏面的錢,轉頭就把卡遞給了江大海,說服了他,讓江其琛用自己的錢辦婚禮。
結果轉頭叔伯們就遞了碩大的紅包,一場婚禮只賺不虧。
可這點錢要在東市湊夠買別墅的首付,還是離得有那麽點距離。
之前種種先例在,江大海有這顧慮也情有可原。
珈以接了房本,拿去江其琛面前一拍,話說得直接,“咱們結婚了,就是出于我這邊的責任,爸以後也是要靠咱們養老的,你這樣杠着也是徒勞,還不如讓他滿意一回,也讓外婆住得舒心如意些。”
江其琛坐着沒說話。
他這意思,其實就是接近接受了,就是賴不下最後那層臉皮。
珈以起身往他大腿上一坐,雙手抱住他,賴在他懷裏開始軟綿綿地撒嬌,說幾個字還要親他一口,“你就聽我的嘛?恩?我也想你輕松點,好不好?”
江其琛低頭看她,正好讓她切切實實地吻在了唇上。
珈以一笑,起身跨坐在他兩側,捧住他的臉,随着一句句“好不好”,一下接着一下就都親在了他唇上,響亮而又寵溺。
江其琛除了“好”,也再說不出什麽旁的字了。
他抱着珈以起身,邊低頭去尋她調皮躲開的唇,邊就将她抱回了房間裏。
婚房要裝修,珈以忙得分身乏術,只在設計圖上提供了些意見,轉頭就被公司的事給忙得焦頭爛額,最後定稿和施工都是江其琛在盯着。
江大海回家時偶爾路過看一眼,剛開始知道有些創意來自于寶貝閨女時,還能閉着嘴不說話,後來看見江其琛把其中一個房間裝潢成深藍色的宇宙圖案後,猛地就炸了,和江其琛大吵了一架,兩人各不相讓,僵持到珈以回家。
吃過晚飯,三人待在客廳看電視。
珈以獨自一人坐中間的長沙發,父子倆一左一右坐單人沙發——這是在發生過數十次的“珈以争奪戰”之後确定下來的最和平排位。
電視裏正好放到爸爸帶着孩子出去旅游的綜藝,珈以停下來看了幾眼,突然就有感而發了一句,“以後咱們的孩子,還是少寵着些的好。”
沒想到就這一句話,再次引起了父子的争吵。
珈以聽了半天陰陽怪氣的各種諷刺,才算是聽出來事情的究竟——江其琛在別墅裝修兒童房,裝了間男孩兒的,被江大海諷刺重男輕女,于是他推開了隔壁那間,給江大海看見了個公主房。江大海滿意了,卻覺得這歐式的有點單調,想回家把別墅翻修一下,裝個中式的公主房給未來的寶貝外孫女,結果江其琛反諷他重女輕男,會引發孩子間的矛盾,并表示絕對不讓自己的女兒跟外公長混。
這一下,父子倆瞬間都炸了。
一個用珈以當例子,怒怼,“要不是我養大了寶貝閨女,你這小子說不準就光棍一輩子!”
另一個不甘示弱,毫不猶豫地頂回去,“我老婆性子好那是天生的,萬幸沒被你給寵壞了,我可不想拿女兒給你禍禍。”
父子倆就着這命題,為那在天邊還沒影兒的小姑娘争得大打出手。
好在江大海還記得江其琛是要當新郎的人了,沒往他臉上招呼。
而這會兒他對着珈以,說辭就變成了,“我要是不是覺得你這張臉毀了,我閨女瞧着堵心,我立馬就給你在臉上整個調色盤!”
江其琛自然也忘了這是親爹,站起身就來了一句,“好啊,你來啊!”
眼看着倆父子就要打到了一起去,珈以在中間舉了手,發出一個疑問,“不是,我自己都還沒确定的事兒,怎麽在你們嘴裏就變得有鼻子有眼了?”
她低語,“難道你們都知道我晚了一星期了?”
什麽晚了一星期,自不必多說。
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父子倆頓時偃旗息鼓。
可能要當爸爸的人站在原地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突然轉身往樓上走,邊走邊還在念叨,“不行,我今天在實驗室都碰了什麽藥劑來着?我洗幹淨了嗎?遺留氣味不會刺激到孕婦吧?房間裏擺着的那瓶香薰也得收了……”
可能要當外公的人畢竟漲了輩分,那嗓門就大了,不僅大聲叫阿姨給炖個補湯當宵夜,還催着她去買些棉布來,把家裏的角角落落都包好,樓梯必須鋪上能讓人打滾睡覺的地毯,全部的衛生間都得有防滑墊……
倆男人基本都瘋了。
珈以坐在沙發上,盤腿,繼續看綜藝。
然後她第二天起床就得到了老佛爺一般的待遇。
江其琛躺在旁邊等着她醒,她一動,他就伸手過來支撐住了她的腰,把她慢慢扶起來,房間裏鋪滿了地毯,她的鞋子就在床邊擺得端端正正。
穿好鞋去洗漱,身後有個男人寸步不離地跟着,手臂張開,虛虛環着。
完全就是親爸爸護着兩歲剛學走路的小娃娃的模樣。
“不是,”珈以都要笑了,“江其琛你這個搞科研的科學一點行不?不說現在到底有沒有還查不出來,就算真的有了,你這架勢,要擺十個月啊?”
她省了句“真當我不會走路啊”沒說出口,可那表情裏滿滿都是這意思。
被嫌棄的江科學家将手往回撤了撤,“我寶貝你也不行啊?”
這語氣聽着還挺理直氣壯。
“行,當然行。”珈以點頭,示意摸了下肚子,“你不就這麽寶貝我的嘛。”
江其琛的臉“蹭”就紅了,手松開,看着她進了衛生間。
珈以刷牙,他又慢吞吞地從背後靠上來,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輕輕環着,從背後一下下吹着她還淩亂的頭發,慢悠悠地吹着那些小碎發。
他空閑的時候,這些靠近的小動作越來越多。
珈以不搭理他,刷牙洗臉梳頭,收拾好了要出衛生間,江其琛卻一把拉住了她,牽着她的手,表情還有幾分委屈,“我還沒洗漱!”
于是珈以順了他的意,站在原地等他。
結果他擠個牙膏又擠半天,放下時還委屈又哀怨地看了珈以一眼。
那矯揉造作的勁,活像是懷孕的人是他。
珈以只能靠過去,學着他的樣子,從背後抱住了人,雙手環在他的腰上,頭靠着他的背,不能越過又長高了些的江其琛看見鏡子,無聊得在他背上打盹兒。
然後就在他昏昏欲睡,差點給自己來了個回籠覺的時候,猛地感覺到騰空而起,江其琛不知什麽時候抱住了她,正帶着她朝外面走。
珈以語言掙紮了下,沒得到下地許可。
江其琛一路走到了樓梯邊,突然停住了腳步,先是去靠牆,又是去靠欄杆,最後他後退了三步,把珈以放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堆亂七八糟的,珈以完全不懂是什麽操作。
她看江其琛,後者根本不敢看她,咳了兩聲,強行掩飾尴尬,“我有點腿軟,怕把你給摔了,你……你自己走吧,我走前面給你墊着。”
珈以,“……”
她覺得,當年動不動龇牙咧嘴的江少年慫到這地步也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婚禮完,珈以真檢查出來懷了孕,這蜜月自然也只能往後推,公司的事兒也進了正軌,珈以在那些叔伯面前本來就受寵,董事局基本沒給她下絆子的,她這幾單生意漂漂亮亮地坐下來,這繼承人的位置基本也就坐穩了。
于是她就有時間閑着能去找江大海吃飯。
和江大海一塊兒吃飯,珈以慣常就會聊一下江其琛的事,最近這父子倆因她處于特殊時期而暫時休戰,可婚禮上那一個擁抱還是昙花一現,平日裏相處起來,簡直就像是上輩子有仇的宿敵。
說着說着,珈以就說到了江其琛不敢抱她下樓梯的那事。
江大海狠狠嘲笑了一波。
結果下午下班,珈以根他一塊兒站着等電梯,電梯門一開,她都一腳進去了,江大海突然就伸手拉了她一把,語氣裏又慫又憂心忡忡的,“閨女兒啊,這電梯看起來好危險啊,你說它要是半路出故障了,直接掉下去咋整?”
連看相聲學來的幾句大碴子口音都緊張出來了。
珈以,“……”
看來江其琛不僅傲嬌是遺傳的,連慫都是。
父子倆連緊張兮兮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萌萌噠又甜蜜蜜的江傲傲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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