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次日，天剛亮，劇組就已經忙起來。
林一染準時向劇務報道，拿到了工作牌後就被人帶去整理道具。大概是知道她托了關系進來的，大家起碼表面都很客氣。
“顧老師，早上好。”
林一染豎起耳朵，順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顧簡溪進來，忙放下手裏的道具，跟着其他人一起打招呼。
“顧老師，早上好。”她臉上帶了口罩，說話聲音也不大，像是蚊子聲一樣小。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看到顧簡溪的目光看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臉上。
“撲通——撲通——”林一染渾身繃緊，呼吸不由自主放輕。
不過顧簡溪只是停留了幾秒，就移到她身旁的工作人員身上，點點頭說“早上好”，然後越過了她們，往化妝間走去。
林一染：“……”她這是被無視了嗎？
林一染蹙眉，但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黏在對方的身上，跟着移了過去。直到看不見了，才一臉郁悶地收回來。
她看了眼身旁還一臉激動的工作人員，一邊忙一邊佯裝不經意地開口問：“顧老師還真是勤奮，今天是第一個過來的。”
說到這個，那人解釋道：“平時顧老師也是劇組裏最早到的，是我見過最勤奮的演員裏了。”也不等林一染搭話，又繼續感慨，“外形好，性格好，演技好，還勤奮，你說要是別的——我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呢。”
林一染聽着這誇獎的話，感覺心裏跟灌了蜜一樣甜滋滋的。
“是的。”她附和着對方的話，一雙杏眼笑眯眯的，“簡——顧老師确實是個好演員。”
“是啊，就連那些危險的動作戲都是自己上的，現在這麽敬業的演員不多了。”
林一染笑容一頓，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什麽危險的動作戲？”
“你剛來，不知道也不奇怪。”那人壓死了聲音，往她身邊挪了挪，“不說之前，就說明天吧，顧老師有一幕墜崖的戲。我聽別人說導演想安排替身的，但顧老師覺得危險，也怕鏡頭穿幫，堅持要自己上。”
聽見這話，林一染心下一驚。
她從來沒聽說過顧簡溪說這方面的事情，和她分享的大多是拍戲時候的趣事。
“會有危險嗎？”問完她就反應過來了。
跳崖這種戲份，就算吊了威亞，還是存在一定危險的。
“我們道具檢查好，一般是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說是這麽說，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林一染心底止不住擔心，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和工作人員一起認真檢查各種器械和道具，減少出意外的幾率。
在戲份開始前，她跟着工作人員搬道具，擺道具，一刻鐘都停不下來。
等演員們開拍，她反而能休息下。不過這也是短暫的休息，沒一會就要準備下一場戲要的道具。忙起來的時候，連顧簡溪拍戲都看不到。
等被通知下班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了。
林一染應完，看向不遠處還在和導演說着話的顧簡溪，遲疑了下還是離開了。
在她離開的時候，遠處說話的人擡頭看了眼。
導演說完話，沒得到回應，又問：“怎麽了嗎？”
“沒事。”顧簡溪收回目光，繼續投入讨論中。
林一染剛收拾好要離開，就聽見有人叫她。
“小染啊，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林一染愣了會兒才想起來對方是誰，是中午和她讨論顧簡溪的那個工作人員。
她認真回憶了下對方的名字，婉拒道：“徐姐，我已經約了人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被拒絕了徐姐也不惱，轉身就和身旁的人一起走了。
林一染目送對方離開，然後回頭去找顧簡溪的身影，只是原本還在那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轉了圈，連顧簡溪的經紀人也不在了。
應該是回酒店了吧。
雖然這麽想，但林一染還是在劇組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沒見到人了才離開。
回到酒店，林一染洗完澡就躺床上，連玩手機的精力都沒了，沒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不過她睡得并不踏實，因為她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顧簡溪拍攝掉懸崖的戲份時，威亞斷裂，整個人從高空摔到地面。
“砰——”
綠色的幕布被鮮紅色濺染，林一染一瞬間驚醒了，渾身冒着冷汗。
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她擡手開了床頭櫃的燈，看着燈光驅散室內的黑暗露出擺設，這才長籲了口氣。
只是個夢而已。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幾次過後心情平靜下來了，手摸索着手機看時間才三點多，于是關燈回被窩繼續睡覺。
但眼睛一閉，顧簡溪從空中墜.落的畫面就不由自主跳出來、重複幾次後她一點困意都沒了。
她拿起手機，但手機是剛買沒多久的，上面除了必備的軟件外一個游戲都沒有，就連聯系人也只有顧簡溪一個。
顧簡溪。
她在心底默念着這個名字，眼睛一下子就泛酸。
要是放在以前，她這會兒正溫香軟玉沉浸在美夢中，哪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回憶了下美好的時光，長嘆了口氣，想了想，起身收拾出門吃早餐。
林一染出門的時候剛好五點，天蒙蒙亮，但酒店不遠處的早餐店已經開店了。
吃完包子喝完豆漿，林一染看時間還早，幹脆拿出手機導航劇組的位置，準備散步過去。
只是距離有點遠，真走過去的話得遲到。
林一染斷了念頭，剛好看到有出租車過來了，下意識伸出右手。
但下一秒，一輛黑色面包車停在她面前，出租車被迫停在了後面。
林一染一眼就認出來這車子。
車窗搖下，顧簡溪精致素淨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簡溪？！”林一染驚呼過後就反應過來，抹了抹口罩還在，連忙改口，“顧老師，早上好。”
顧簡溪神色不變，仿佛沒聽見那個過于親昵的稱呼，“你是要過去劇組嗎？”
林一染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和不遠處的出租車司機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毫不猶豫地上了顧簡溪的車。
想着現在的身份，她又忙補上一句：“謝謝，顧老師您真是人美心善。”
她臉上的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顧簡溪看不清楚具體的表情，但從眉眼彎彎的大眼睛來看，顯然是笑着的。
顧簡溪頓了下，移開目光，“不客氣。”
車裏瞬間安靜下來。
林一染偷偷瞄向身邊人。只是顧簡溪正偏頭看向車外，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對方的後腦勺，只能收回目光。
不過……
她動了動鼻子，聞着熟悉的玫瑰香，噩夢帶來的煩悶在一瞬間被沖散。
林一染擔心會給顧簡溪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到了劇組前面一段路，她就麻煩司機停車了。
她原本還擔心顧簡溪會詢問，在心裏反複練習解釋。
但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從她叫停車子到下車，顧簡溪一句話都沒說，甚至半個眼神都沒給她，高冷得不行。
雖然知道這是顧簡溪對其他人的太毒，但她心情還是一瞬間沮喪不少，連嘴邊的那句“謝謝顧老師”都顯得有氣無力。
顧簡溪偏頭看了一眼，看着那雙杏眼裏熟悉的光芒暗淡下去，頓了頓，食指點了點半開的車窗。
林一染擡起頭。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接觸。
“路上小心。”
林一染瞬間恢複精神，停止身板，像是接受領導訓話一樣，回了個“好的，顧老師。”
顧簡溪點點頭，搖上車窗，讓司機開車。
目送車子離開，林一染美滋滋地往劇組的方向走。
但走了兩步，她就覺得不對勁。
顧簡溪剛才是在安撫她嗎？
安撫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女生？
還是一個突然出現顯然圖謀不軌的女生？
林一染心底酸得冒泡，完全忘記了這個女生是自己的事實。
進劇組，她跟着徐姐準備今天拍攝要的道具。因為中間有有騎馬有跳崖的戲份，所以要準備的道具很多。
這些事關顧簡溪的安危，她檢查的時候特別地認真。尤其是那威亞，她來來回回檢查了幾次，确認無誤後才停下。
空閑下來，她才有時間去找顧簡溪的身影，卻意外發現了個讨厭的人，那個在高爾夫練習場向顧簡溪示好的人。
她在心底拉響警鐘。
她看了看四周，找到休息的徐姐，走了過去。
“徐姐，顧老師身邊那位——美女是哪位老師啊，以前好像沒見過？”林一染朝着顧簡溪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是劇組的投資商劉老板，以前也來過，那時候你還沒來。”徐姐顯然是個八卦的，見她有興趣，就說起了自己的小道消息，“不過以前劉老板來都是見許老師的，還是第一回找顧老師，難道說是看上我們顧老師了？”、圈子裏包/養哪些事并不稀奇，尤其明星想要出頭，不僅要有演技有顏值，還得有資本。
林一染當初為了研究娛樂圈題材的內容，也和幾個圈裏的朋友讨論過許多，對那些事情也知道點。
聽見這話，林一染頓時皺起眉頭，按捺住氣憤，佯裝好奇地問：“許老師是哪個老師？”
說着她就看見徐姐指了個方向，順着看過去，看到一個滿臉嫉妒的女人。
林一染認出對方正是這部戲的女二賈纾菲，在電視劇裏是顧簡溪所扮演的女主的情敵。
林一染順着對方看的方向看過去，看到的是神色沒什麽變化的顧簡溪。
但她了解對方，一眼就看破平靜的表情下是壓抑着的不耐煩。
林一染來來回回看着三人，皺着眉想了會兒，才擡腳朝顧簡溪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