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
或許是因為周末的緣故,食堂并沒有多少人,飯菜也沒有之前那樣豐盛。白允站在賣面的窗口愣了半天,看着緊緊關閉的窗口,半天才垂頭喪氣地走到沈從安身後。
他實在是不想吃單獨炒出來的菜,他們學校裏每個炒菜裏面都配了肉絲,由不得他不吃。
皺了皺眉。白允站在沈從安身後,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實在是不太喜歡吃他們食堂的肉食,他總覺得裏面有些不好的東西,特別是偶爾的一兩次,會覺得格外嚴重。
只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有什麽不對的。
沈從安點完菜,白允站在窗口前面看了半天,這才挑選了兩個不那麽“肉”的菜。
坐在沈從安對面,白允看着餐盤裏青菜上的那些肉,小心翼翼的把那些肉沫撥到一邊,這才放心的把青菜塞進嘴裏。
吃了兩口,他這才覺得自己早起所以很餓的胃被填充一些了,他擡起頭看向沈從安,發現沈從安低頭看着自己的餐盤,微微皺了皺眉。
白允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餐盤,就看那那些被自己撥到一邊的肉沫,他對沈從安解釋道:“我有點不是特別喜歡肉類的味道,所以這些就被我撥到一邊了。”
沈從安有點不能夠理解為什麽白允會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在他看來,肉類的味道是非常棒的。他非常喜歡吃肉,這樣會讓他覺得很幸福。
雖然他并不知道幸福是什麽樣的感覺。
就算是這樣,他也覺得白允這種行為讓他有些費解。
不過,就算是對于白允行為再費解,他也不會說出什麽。
他雖然和別人關系并不那麽好,但是也是懂社會裏面的規則的。這種事情,自己不好多插嘴。更何況他本來也不會問別人這樣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後,當沈從安真正了解了自己的這個舍友怎麽不吃肉的時候,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問出那一個愚蠢的問題。
因為就算他自己,也覺得在面對這樣的一個人的時候,這個問題蠢到極致。
吃完了早飯,兩個人便一起去找校車了。
每次校車都是停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方便他們尋找。但同時,校內也會有空校車,來回運送各種各樣的東西。
他們學校的校車并不是小轎車或者其他汽車,而是學校專門統一定制的太陽能車。這車耗能相當小,特別适合在學校裏使用。
白允和沈從安剛走到教師公寓附近,就看到了一輛校車正向他們開過來,看到他們兩個人,那校車便停了下來,等着讓他們上去。
白允上車以後,好奇的四處摸摸看看。
他以前雖然也乘過各種各樣的的車輛,但是絕大多數都是那種高級的小轎車。很少坐過這樣的太陽能車,第一次乘,還真的有點新奇。
車上的椅子下是空的,可以讓後一個人把腿伸進椅子下面,這樣相對而言要舒服一些。白允低頭看了眼凳子下面,發現凳子下面藏了一個箱子。
白允頓時有些好奇,往敞開的箱子口瞥了一眼,頓時有些呆住了。
沒別的原因,因為他看到的箱子裏放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一只只斷手。
那斷手有些似乎是剛被切下來,斷口處還帶着血跡。有些似乎已經放了很久了,已經變成了幹枯的手。
這些其實都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手的手心都長着嘴巴,嘴巴裏還有非常鋒利的牙齒,好像随時都能跳起來咬他一口一樣。
只是這樣一眼之下,白允就不敢再看了。他伸手輕輕戳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沈從安,對着他悄悄地指了一下箱子,嘴裏說道:“你看。”
沈從安偏過頭去看那個紙箱子裏的東西,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微微皺了皺眉,想知道白允又在發什麽神經,就聽白允問司機:“司機先生,我想請問一下,你這個車是從哪裏開過來的啊?”
“剛把一個老師送回了教師公寓。怎麽了?是不是那老師有什麽東西落在這裏了?”司機回答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有點好奇嘛。畢竟從教師公寓那邊開過來的車已經很少見了。”白允說道。
這次沈從安第一次看見白允和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說話的樣子。雖然白允表情上是十分熱情的,說的話裏也帶着滿滿的開心。但是沈從安能夠感受到,白允其實并沒有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開心。
他不知道白允為什麽要問司機這樣一個問題,甚至他仍就覺得,白允是在發瘋。
白允低頭看着敞開的箱子,聞着裏面傳出來的血的味道,覺得自己早上吃到的那些食物在胃裏翻湧。
下了車,他就抱着路邊的一個垃圾桶開始嘔吐。
沈從安不明白自己的這個舍友是怎麽了。明明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開始嘔吐了?而且,他們的校車也并沒有經歷過多少颠簸。
白允嘔吐完,這才對着沈從安說道:“你看到了嗎?”
他可以說是非常狼狽了。
因為不斷的在嘔吐的原因,有些嘔吐物還沾在他的唇角,臉上還帶着因為長時間嘔吐而憋出來的眼淚。
但是就算自己是處在這樣一個狼狽的狀态,白允還是伸手死死的扣着沈從安的手腕,對他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沒有。”沈從安說道。
那确實就只是一個空箱子而已,裏面并沒有放什麽東西。他不知道白允到底為什麽會一下車就嘔吐,該不會,自己這個蛇精病室友又從箱子裏看到了什麽吧?
他果然猜對了。
“是手。那個箱子裏藏着長了嘴巴的手……”白允感覺自己的心不斷的在跳動,好像要從自己的嘴巴裏跳出來了一樣。
他的內心寫滿了恐懼,多餘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恐怕要堅持不下去了。
他們學校究竟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存在那些東西?白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這學校的确是處處存在着危險的,他只要想辦法保護自己就行了。
白允整個人都在顫抖,明顯是一副驚吓過度的模樣。
他的手還死死的捏着沈從安的手腕,似乎生怕沈從安掙脫一樣。
“我沒看到,估計是你看錯了吧,校車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東西?”沈從安還是應了一聲。
其實他在內心裏,到底是有些不以為然。
他不知道白允到底是怎麽在那個空箱子裏看出東西來的,又想起曾經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自己的這個室友有一些被害妄想症,于是也覺得能夠理解了。
她看了太多太多那樣的故事,會想到這些東西,或者在幻覺中看到這些東西,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自己不應該因為這個原因對白允抱有其他什麽不好的想法。
畢竟,就算是他自己,也算是一個有精神類疾病的人呢。
白允搖了搖頭,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微有些苦澀的笑容。
沈從安還是沒有看出來,他們這個學校是不正常的,和其他的那些學校都不一樣。
他做了那麽多事情,告訴了沈從安那麽多現實,可是沈從安仍舊是不覺得她們這個學校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白允有一瞬間甚至覺得,這個學校是不是對他們這些學生做出了些什麽?要不然為什麽只有他一個人感受到了這個學校的不對,其他人都并不覺得這個學校存在什麽問題?
他感覺自己甚至要瘋掉了。
“好了,我們先去樹林裏看看吧。”沈從安一番話打斷了白允的思緒。
他總覺得不能再讓白允這麽繼續想下去了,要不然還不知道白允還要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但是沈從安是真的不想聽了。
繼續被白允這麽摧殘下去,他總覺得自己某天也會變成一個疑神疑鬼的人。
因為沈從安已經說話了,白允也就不繼續去想那些事了,反而擡頭看向了樹林裏的樹木。
這個樹林裏種了許多各種各樣的稀有樹木,他們這個學校建設的時候也真是下了血本,很多東西甚至都是外面那些高級博物館才有的。
白允之前一直喜歡了解這些東西,對于這些東西,真的是好奇的厲害。他擡起頭看向那些樹木上面長的各種顏色的花,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逐漸變好了。
可是,他還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加雜在各種各樣的花香裏,讓人覺得有一點膩味。
他們學校的桂花花期真的是太長了,不會是那種一年到頭都不會謝一次的桂花吧?
白允擡起頭看着那些樹木。
沈從安倒是不覺得這些樹木有什麽好看的。
相對而言,他更喜歡各種各樣的動物。那些樹木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死物而已。如果不是因為白允,他恐怕根本不會進入這片樹林裏。
沈從安和白允一邊看着那些樹木,一邊慢慢的往前走。
這片樹林還是非常安靜的,畢竟像白允這樣喜歡樹木植物的人并不多。
如果換做是其他的學校,可能還會有情侶在樹林裏嬉鬧玩耍,只是換了他們這個學校,在所有學生都不怎麽能夠看得上眼別人的時候,連情侶也不會到這片樹林裏來了。
所以這片樹林,到現在為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
樹林裏非常安靜,安靜到白允甚至都能夠聽到自己和沈從安的心跳聲。
走着走着,白允不由得覺得有點奇怪。
現在正是夏天,樹林裏應該有各種各樣的聲音。無論是鳥叫,還是其他的聲音,都應該是存在的。
可是他們已經進入這片樹林這麽久了,卻仍舊是什麽都沒有聽到,這讓白允覺得有些奇怪。
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來的時候走過的路,頓時覺得更加奇怪了。
就算是在最炎熱的夏天,樹上的葉子也應該是有一部分會落下來的。但是他們所呆的這片樹林,來路去路都是幹幹淨淨的,一片葉子也看不到。
這……真的是夏天的樹林嗎?
白允停在了一棵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