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以過了五六天才知道了那幾張照片的事。
消息來的渠道,意料之外,但也有些意料之中,是齊延。
他帶着照片在珈以常住的那個別墅外等了好幾天,最後等到珈以回來時,眼睛通紅,眼底青黑,胡子邋遢,看着真是十分用心努力的模樣。
而且齊延是真的會說話,他半句不說賀梢的壞話,就用那幅憔悴而盡心的模樣,望着珈以,朝她笑得無力又惆悵,“我不想讓你,再在這樣的坑裏栽一次。”
五官長得好,又很會保養修護的男人,即使故意頹唐了幾天露出狼狽模樣,也能輕易讓人為他心折,何況他眼裏若有似無的,全是深藏着的深情。
“算是我的私心,我想你遇見的辜負了你的人,就只有我一個,即使我傷害了你,我也想貪婪地成為唯一能傷到你的那一個。”
這個話題抛出來,若是旁人,至少要落淚哀傷了。
珈以“喔”了聲,低頭看着那幾張照片,對對面露出的情意顯然一副信號不良的模樣,直到齊延把能說的話基本都說盡了,她才擡起頭,看向他。
“齊延,我好想從來沒和你說過,你運氣挺好的。”
一句話,齊延的面色微微變了,很快收斂好,露出副萬事不知的模樣,苦笑着搖頭,“我要是運氣好,怎麽會……”被旁人搶了你的照顧。
“我是說,明明那時候你也在這張照片拍攝到的地方,可運氣就是這麽好,這麽幾張照片,愣是沒有一張拍到了你。”
珈以緩緩說完,齊延臉上的驚詫神色再也掩蓋不住。
他瞪大了眼看來,不可置信,“你之前調查過我?!”
“你有什麽值得我查的?”珈以停頓了下,還真想到點什麽,又搖了搖頭,“以前或許不需要,可現在看來,我真的得去查一查你了。”
她這話再一出口,齊延的整個人都慌亂起來,一種比那時被戳破出軌助理,比到處碰壁找不到通告,比被公司抛棄雪藏而更甚的慌亂籠罩住了他。
查得到的,要是何珈以懷疑他了,她絕對能查到他那當過情婦的姐姐。
齊延手都在抖,他猛地撲過來,想要不管不顧地抱住珈以。
“珈珈,”他撲了個空,看見珈以身後那些待命的警衛都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奔跑過來,更加狂亂而急迫地想要去拉住她,“珈珈,你別查,我承認我是嫉妒他,是我主導了這一系列的事,我可以出面承認錯誤,幫他證明青白。”
齊延慌亂不堪,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些什麽。
這一段日子,可以說是他這輩子過得最狼狽憋屈的一段日子,他每天看着珈以和賀梢恩愛輕松的相處,每分每秒都要被後悔所籠罩,他覺得賀梢的位置應該是屬于他的,被她用那樣的眼神看着的人,也應該是他。
可他有污點了,他搶不過賀梢。
所以他動了心思,想要給賀梢也抹一點污點。
到時候他也被珈珈放棄了,他靠着這麽些年的感情,難道還怕搶不過一個只相處過半年多的人嗎?
可現在,他猛地發現,他做錯了。
珈珈也許不在意和賀梢的開始,但是他的姐姐曾是她父親的情婦,這樣的關系,不管是擺在誰的面前,都會覺得難以接受的。
齊延一次次撲過來想要抓住珈以,可他被人制住了手腳,到底不能如願。
而賀梢曾涉嫌群趴的事,在扯到了無數明星下水後,終于迎來了解釋,那個在照片上,處于最顯眼的位置,卻被人特意打了馬賽克的女星主動出面了。
居然是曾經多次站在頒獎臺上,到如今都是一群人的女神的影後,婁冰婷。
婁影後剛剛回國,前幾日的照片發的都是國外度假時拍的照片,上午被人拍到出現在機場,中午就發了V博,認下了自己是照片中的主角。
網上一片嘩然。
而之後專門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婁影後聲淚俱下地訴說了那一段曾差點被人逼迫着成為情婦的過往,公開了當年曾廣為人知卻少有人知曉的婁冰婷剛成為影後就強烈和公司解約的背後因由。
她拿出了好幾張古早的照片,一一解釋了上面的人,有些是為了博機會,主動來參加的,而更多的,卻是一無所知地投入了這個巨大的陷阱之中。
賀梢被證,是青白的過路人。
但眼下這樣的時候,也沒人顧得上他到底清不清白了,大半的目光都被婁影後帶走,連帶着最近出過事的好多人也出來蹭了把黑,倒顯得賀梢一點不重要。
等賀梢出大山知道這件事,這事聽着已經是像個故事了。
而且告訴他這件事的還是他親媽,說完後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語調聽着比之前他中考忘記了寫語文作文還更扼腕,“賀梢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我這兒媳婦帶回家來,我就真把你打包送上門給人當小白臉去。”
賀梢猛地被他親媽拍了一巴掌,一口熱湯差點倒在臉上。
他差點被這慘案給吓懵,擡眼看他親爸想要告狀,得到了個眼瞎耳聾視而不見的眼神,郁郁低頭喝湯,打算先喝完湯再和他親媽好好聊聊,就聽見賀媽又改了口風,“不對,人家那門第,看不上你也正常,還是當小白臉靠譜……”
這話再說下去,賀梢很怕他媽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讓他再懷疑自己是撿來的話來,趕緊放下了調羹開口。
“我戒煙了,因為她說不想我抽煙。”
若是旁人,估計還聽不出賀梢這話裏的意思。
可賀媽作為當初為讓他戒煙而和他鬥智鬥勇過的權威人士,一聽這話鋒就察覺出去其中的意味,看賀梢那眼神,終于有了些慈愛。
在家待了兩天,趕在珈以回國前,賀梢回了北市,等在機場接人。
他那張臉,如今也很有幾分名氣,在蹲着各類狗仔和渴望遇見愛豆的機場,還真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賀梢拿了筆給小粉絲簽字,眼睛還看向出口,然後在某個瞬間爆亮,把筆遞給了等着的小粉絲,連帶着只寫了半個的名字,“抱歉,我要去接人了。”
他走到珈以面前張開了雙手。
擁抱沒等到,珈以伸手握了他的手。
這勉強也算可以,賀梢正要走,猛地感覺腰上一緊,珈以用力把他抱住了,仰着頭看他,“那邊的幾個小女生怎麽回事?就盯着你看!”
話裏難免就帶了幾分酸。
賀梢心下一動,控制不住就低下頭親了她一口,話音愉悅,“我的小粉絲。”
珈以橫他一眼。
他笑得更高興,追着去親珈以不肯讓他親的嘴唇,“但是沒辦法,我的愛豆在這裏,我自己都忙着追星呢。”
珈以躲不開他,被他逗得發笑,撅起嘴讓他親了一下。
而就是這張照片,在第二天刷爆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連經濟版都是這照片,還起了個标題叫“何氏蜜戀中”。
這風波鬧得大,連還在療養院的何有道都驚動了,打了電話過來,叮囑了幾句,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問珈以賀梢在不在,然後讓她開了擴音,說了一句話。
“我女兒沒你沒事,但你沒她不行,你得永遠記住愛她勝過她愛你。”
賀梢聽前半句,心都懸着,可聽到後半句,那心“吧嗒”一下就磕在了地上。
磕得他有點懵,轉頭去看珈以,“何董這意思是……”
“意思是,只要我點頭,你就可以叫他爸爸。”珈以去捏他的臉,笑他這一臉不明所以,高興得都找不到北的模樣,“怎麽樣,一夜暴富的感覺好不好?”
賀梢笑出聲來,猛地将她擁到懷裏,又壓了下去,“我早就一夜暴富了。”
事實證明,暴富之時,達到巅峰的只是他精神上的富足,而不是事業。
他的第一張專輯,在售價超過四十時迎來了第一波熱賣,原因是外國一部電影在尋找配樂時偶然聽到了他那專輯裏的一段音樂,那位以苛刻聞名的配樂師遠赴重洋找了賀梢商談,回去後更是大肆誇獎,使得賀梢的專輯在海外大為火熱。
他參演的第一部 電影,在上映那一年,以黑馬之姿,闖入了金環獎,拿到了包括最佳男主、最佳劇本在內的四個提名,且中了三個,驚詫衆人。
賀梢就這樣拿到了齊延曾花了四五年才拿到的獎項。
他站上領獎臺時,他新發行的第二張專輯,已經賣出了千萬張,他看着臺下,微微一笑,開口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先感謝了一衆的合作夥伴。
頒獎人正是剛剛和他合作了一部電影的老牌影帝,聽着就忍不住插了一句,“賀梢你感謝了這麽多人,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個。”
臺下有人帶頭喊“何總”。
何總并不在現場。
賀梢笑,搖頭,“我和她之間,不必言謝。”
老影帝也搖頭,“我可沒說是何總,我說的是何總的前男友,”老影帝往臺下看,和衆人開玩笑,“每個找到真愛的現任,不都得感謝現任的前任啊。”
臺下一片嘩然。
賀梢愣了下,居然點頭,“是,得感謝他眼光太差。”
他說這話時,還真有點酸不拉幾的味道。
後續網上刷起了個話題,叫“賀影帝公開喝醋”,賀梢刷到,還去留了句——醋是越愛越酸的。
何總沒在V博搭理他,倒是切切實實安慰了一番。
那部賀梢拍的第一部 電影,也是何總往後近十年的最後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往後再要看兩人秀恩愛,看到的也是賀梢的獨角戲。
比如說,他被人拍到在頒獎典禮上吃奶片,後來知情人士透露,賀梢每次在見何總之前都會吃奶片,因為據說何總喜歡牛奶味的吻。
再有就是賀梢在采訪中被問為何從不接有感情戲的劇本,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他拍電影的初衷就是為了能和何總在一起,他不能忘了初衷。
再再後來,賀梢四十歲,發了最後一張專輯。
專輯裏有一首歌,是他第一張專輯的中文名,就叫《獨狼》。
歌詞裏唱:我在荒野流浪,我看見一道光,我以為那是月亮,但那是你。
唱到最後一個字,黑白的MV變成了彩色,畫面裏的人轉過頭,朝鏡頭微微一笑,無聲地說,“來,跟我走。”
是美得更加有韻味的何總。
屏幕再次變成黑色,緩緩打出幾個字。
——我離開了,但還跟着她,別為我擔心,她會寶貝我。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那個會寶貝我的人的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那個會寶貝我的人的懷裏。
喔,這個人終于去投胎了?
沒有……
那你要去催催他?
不是……
那你是去找月老?
也不是……
那你去廟裏求個姻緣簽?
更不是……
……那你到底要去幹嘛?
(擲地有聲、铿锵有力)我去工作!在這個時間上,最寶貝我的就是工作,它怕我無聊,一刻不停地陪伴着我,它怕我堕落,用工資來督促我,它怕我傷心,用忙碌來溫暖我,它怕我興奮,用事實來打擊我……沒有什麽東西比它更愛我!
行,你走好,明年我抽空給你上香。
……(哇地一聲大哭!)
好了,這個故事結束。
下個故事,被當成小太監養大的公主X艱難成長,想要權傾天下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