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楊雄飛采取暴力的方式,我就先通知趙明峻了。
郝仁卻笑嘻嘻地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誰讓林子豪肇事逃逸,還抛屍到二龍山?交給警方太便宜他了,換做是我,拼死也得把他噼成八瓣喂狗!”
聽完幸災樂禍的話,我頓時釋然。
如果林子豪被捕,他的家人使勁砸錢跑跑關系,上下打點,頂多判個幾年,便能順利出獄。
楊雄飛不傻,他明白其中的潛規則,所以才采取極端的手段,讓林子豪血債血償!
我心想,既然完成懸賞任務,也通知了警方,不如袖手旁觀,瞧熱鬧吧。
嘭!壯漢一腳将門踹開!
楊雄飛率先沖進房間,繼而憤怒地叫罵,夾雜女人的哭喊和求救聲……
我忍不住好奇心,擠到門口,探頭張望。
只見一個年輕男人趴在地上,他的額頭綻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直流。
楊雄飛緊握雙筒獵槍,指着年輕男人的腦袋:“狗曰的!撞死我兒子扔到二龍山,老子先打斷你的腿,再割你的肉!”
顯然,年輕男人是林子豪。
“雄哥,求你放過我弟弟吧!他當時喝醉了,不是故意撞死你兒子啊!”林子豪的姐姐哭着哀求。
酒後開車,肇事逃逸,死不足惜!
我又向前一步,想看看林子豪的姐姐長什麽模樣。
只見她揚起頭,淚流滿面:“雄哥,你要多少錢,我都願給……”
霎時間,我驚呆了,差點叫出聲!
林子豪的姐姐,竟然是林紫婉——陸永明的第二任老婆!
正當我驚愕之際,楊雄飛毫不猶豫地掄起砍刀,奮力砍下!
“嗷!”林子豪慘叫,右手被硬生生地砍掉了,鮮血狂噴而出,令人觸目驚心。
林紫婉歇斯底裏地哭喊,拼命地想上前,卻被一名壯漢死死地揪住頭發。
楊雄飛又把槍口對準林子豪的右腳,兇神惡煞般地斥罵:“草尼瑪,就是這只手和這只腳,害死了樂樂!”
複仇的火焰熊熊燃燒,憤怒的情緒急需釋放,楊雄飛即将扣動扳機!
“住手!放下槍!”外面響起呵斥聲。
危急時刻,警察趕來了,領隊的是趙明峻,他氣喘籲籲地沖入房間。
楊雄飛立馬回頭,他的眼睛血紅,模樣十分恐怖,猶如被鬼附身。
趙明峻大叫:“楊雄飛!你冷靜一點,別沖動……”
砰!獵槍冒出絢麗的火光!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響,聽不清林紫婉叫些什麽,見她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此刻,林子豪趴在血泊之中,手腳抽搐着,陷入昏迷狀态,小腿血肉模糊,右腳已斷!
“哈哈!哈哈……”楊雄飛仰天狂笑,把獵槍丢到床上。
這時,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闖進房間,輕松地把楊雄飛降服,戴上手铐。
趙明峻忙吩咐叫救護車,然後盯着楊雄飛,嘆了口氣:“唉……你這麽做何必呢,兩敗俱傷!”
楊雄飛已清醒幾分,蹲在地上裝糊塗:“我做了什麽?我不知道啊。”
“真服了你!”趙明峻無奈地苦笑,命令帶走楊雄飛。
林紫婉很快蘇醒了,她不再哭泣,木然地注視警方人員為林子豪進行急救處理。
見我和郝仁站在門外,趙明峻惱怒地斥責:“林伊!你找到林子豪,為什麽不先報警?!”
報警?不等于給你立功出頭的機會嗎,我們還要賺五十萬賞金呢!
郝仁笑呵呵地說:“趙隊,我倆盡力了,剛才一直攔着楊雄飛,但他不聽……”
林紫婉揚起蒼白的臉龐,仇恨地盯着我:“林伊,原來是你從中搞鬼,跟楊雄飛一夥的!”
我忙解釋:“不是一夥的,我……”
“我們去二龍山找到樂樂的屍體,在朱門巷找到保時捷賽車,來酒店找到林子豪!撞死人不投案自首,還他媽躲起來?你弟弟死有餘辜,斷手斷腳算便宜他了,知足吧!”
郝仁的嘴巴恰似機關槍,突突地噴了一大堆。
臭小子,怎麽能跟林紫婉說這些,等于往自己的身上拉仇恨!
果然,林紫婉的牙齒咬住下唇,身體不停地顫抖,目光像把鋒利的匕首,冷冷地刺向我!
陸永明狼心狗肺,林紫婉有錢有勢,兩口子絕非善茬。
林紫婉一字一句地說:“林伊,你給我記住,血債血償!”
我心亂如麻,忙和郝仁離開,飛快地下樓。
得知林子豪被楊雄飛暴虐,夏小雨并不驚訝,反而露出笑容。
“我打聽過了,楊雄飛心狠手辣,以前為了霸占島城的海鮮市場,經常帶人砍砍殺殺,他現在收斂多了,沒要林子豪的命!”
“靠,黑老大啊!”郝仁不屑地冷笑。
夏小雨繼續說:“楊雄飛的故事挺傳奇,年輕時在小學當老師,後來下海做生意,開了家大排檔,專門賣海鮮,靠自己的本事,一點一點爬上來。”
我感慨不已,又暗暗擔憂:“楊雄飛把林子豪的手腳廢了,肯定得坐牢,林紫婉也不會善罷甘休,她……她是陸永明的老婆!”
夏小雨萬分詫異:“真的?”
我點點頭:“嗯,林紫婉的家庭背景雄厚,十五年前,陸永明為了前途,抛棄我媽媽,娶了林紫婉。”
夏小雨說:“這下糟了,林紫婉肯定以為,你為了報仇才幫楊雄飛。”
我聳聳肩:“她剛才放出狠話,讓我血債血償!”
郝仁伸手撓着腦袋:“不好意思啊,都怪我多嘴……”
“沒關系!”我滿不在乎地說,“林紫婉敢來報複,我就敞開了跟她幹,誰怕誰?”
郝仁豎起大拇指:“爽快!你越來越爺們了!”
夏小雨翻了個白眼:“你是誇林伊,還是損她?”
郝仁嘿嘿直笑:“當然是誇她,有俠女的風範!”
随後,我們前往中山路的噼柴院,進入老貓的家,把尋找肇事車輛和抓捕林子豪的全部過程,詳細地敘述一遍。
夏遠山喝了口茶,笑呵呵地說:“老貓,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該你了。”
老貓抓了把南瓜子,邊磕邊說:“海上皇宮酒店,非常邪乎的地方啊!三十年前,那裏是一片沙灘,每年的清明節和鬼節,很多人去沙灘上燒紙。”
我不解地問:“為什麽在沙灘上燒紙,不去路邊呢?”
老貓的眉頭微皺:“老一輩的人說,那個位置是鬼門關!活着的人,從沙灘走進大海見閻王,死了的人,從海裏走出來變成鬼。”
鬼門關,确實邪乎。
老貓接着說:“一九九四年,鬼門關沙灘被開發,開始建造海上皇宮酒店,幕後的大老板,是來自寶島的光頭明星,他娶了一個島城的舞蹈女演員。”
夏遠山問:“拍攝《八千裏路雲和月》的光頭明星?”
老貓說:“是啊,長得挺醜,滿臉的五千年滄桑歷史,他趕上兩岸文化交流的好時候,成了大名人,撈足了鈔票。”
夏遠山說:“財色雙收,老婆比他小17歲。”
老貓喝了口水,繼續說:“光頭明星為了讨老婆的歡心,才融資創建海上皇宮酒店,誰知,剛剛開業,就死了人。”
終于談到重點,我不由地往前靠了靠,認真聆聽。老貓笑嘻嘻地說:“開業那天,我也去了,當然,不是進了海上皇宮,而是站在外面瞧熱鬧,我記得很清楚,酒店的門口人山人海,放鞭炮舞獅子,但旁邊的臺階上坐着一
個女人,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不停地哭鬧,被兩個保安架走了。”
我心頭一動,立即想起之前所見的白裙女鬼。
老貓說:“等到夜裏十一點,保安們巡邏時發現,穿白裙的女人割腕自殺,死在酒店的走廊裏,她還留下一行血字。”
我忙問:“寫的什麽?”
老貓用手指撚了撚胡須:“我不能說,也不敢說,因為二十年來,凡是說出血字內容的人,都嗝屁了,有的生重病,有的出車禍,還有的跳樓!”
郝仁濃眉一揚:“不會吧,貓大爺,你故意吊我們的胃口?”
老貓的表情嚴肅,語氣低沉:“對天發誓,我沒扯謊,否則死全家!”
貪財的人,往往最怕死,我相信老貓的話,更好奇那行血字的內容。
夏遠山催促:“快講重點吧,穿白裙的女人到底什麽來頭?”
老貓端着茶杯,眼神飄忽:“她名叫沈曼,當年才二十五歲,自殺的時候,懷着三個月的身孕……”
懷孕自殺?沈曼瘋了,還是絕望至極?
老貓說:“保安發現沈曼的屍體後,趕緊通知酒店的副總,結果,副總不讓報警,也不讓洩露消息,連夜把屍體運走了。”
我迷惑地問:“既然保密,你怎麽知道的?”
老貓眨了眨小眼睛:“因為,負責運走屍體的保安,是我表弟!”
夏遠山滕地站起:“你表弟在哪?”
“你想找他?晚喽……唉……”老貓嘆了口氣,“二十年前,他夜裏回家,被一輛大貨車壓成了肉醬!”
夏遠山頓然失望,不甘心地問:“其他保安呢,有活着的嗎?”老貓的嘴角往下撇,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