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頭本來在後院趕雞,聽到關氏的苦惱聲,關好雞舍的門,背着手,慢慢的走了進來。
郦恒安急忙去安撫關氏,給她倒了一杯水,“娘,你別忙着生氣啊,別忙着生氣,你先聽我說完,這不,我們猜到他們跟着爹回去了,蘅兒不放心,讓我雇了一輛馬車,我這不就追上爹了嗎?還好,爹吧,這次,真的,真的,娘,我不是偏心我爹,這次他真的做得很好,一點也沒顧及奶奶和小叔那邊,真的,娘,回到家,你看着我爹,這次,說什麽也不給他擦屁股了!”
關氏這才安靜下來,關老頭走進來,“你們這是鬧什麽呢?”
關氏冷笑一聲:“還能鬧什麽?每次不都是因為他那個好弟弟和娘嗎?這次去縣城,拿了我們的錢去嫖娼,找姑娘,欠了人家一屁股債,讓我們家還債呢,一百多兩銀子!”
這次,關老頭都大變了臉色,關氏給他讓了一個位置,他坐下來,拿出煙鬥,捏了一小撮土煙塞進去,拿出火折子點燃,抽了幾口,對身邊的郦滄山說道:“滄山,這次爹呢……就說句實話啊,且不說你們家到底給不給得起這一百多兩銀子,就說滄海……他年紀也不小了,去那種地方……當然,他們讀書人,我們是不懂,讀書人嘛,我們鄉下人也高攀不起……”
郦恒安趕緊擺擺手,“外公啊,你可不要這麽說啊,我大哥也是讀書人啊,可是你看我大哥,農忙的時候,他該做的,什麽也沒落下過,可不能這麽說啊,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不行,主要是我小叔啊,有人寵着,他要什麽,就給什麽……”
關老頭瞪了郦恒安一眼:“我可沒說修遠,我們家修遠,不一樣,跟他們不一樣,怎麽能放到一起說呢?”
說完,關老頭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急忙看了一眼郦滄山,發現他沒察覺到這話裏的意思,不禁松了一口氣,“滄山,你打算怎麽辦?”
郦滄山緩緩擡起頭,關氏和郦恒安以及關老頭都緊張的望着他,他低下頭去,“還能怎麽辦?別說我們家是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就算拿得出來……”
他說到這裏,關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特馬上說道:“拿得出來,也不能這麽放縱他了。不過,你們放心,回來的路上,我娘不是說了嗎,他們先跑回來再說,反正那個女人……不是還在什麽樓裏嗎?沒事沒事,就算這段時間不再去西康縣就好了,等這陣風聲過了,再說。而且,而且,我娘也說了,這次滄海回來,就先給他找個好人家的女兒,成了親,就是大人了……”
郦恒安在一邊嘟囔了一句:“爹,奶奶說的你也相信?”
關氏也懷着懷疑的目光看向郦滄山,郦滄山覺得壓力很大,“媳婦兒,那個,我的意思是……就算那啥,我娘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不管怎麽說,我們家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就算真的要債的來了,也和我們家沒什麽關系,大不了,大不了……以後我們養着我娘算了,省得……”
盡管關氏和郦恒安心中不快,如果真的要和韓氏生活在一塊,他們不敢想,以後會發生什麽,可是,這是作為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他們總不能攔着郦滄山盡孝吧?
郦滄山說完,屋子裏就陷入了一片安靜,冒冒失失沖進來的郦蕪萍興奮的推開門,“爹,聽說你回來了……啊,二哥,你也會來了啊,哎呀,剛剛我聽虎子說,還不相信呢,沒想到真的呢,二哥,給我買東西了沒有?”
郦蕪萍說完,關氏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成天咋咋呼呼的,過了年,你就十五歲了,是個大姑娘了,怎麽還成天咋咋呼呼,萍兒,進來好好給我坐着!”
郦蕪萍吐了吐舌頭,走了進來,沒想到她身後還跟着一個姑娘,今年已經十五歲的劉繡花,當她看到郦恒安,眼睛頓時一亮,不過還是很禮貌的跟關氏郦滄山和關老頭打了招呼,最後也跟着郦蕪萍叫了一聲:“二哥回來了?”
這只是很尋常的客套話,也沒人多想,郦恒安看到郦蕪萍,也只是用寵溺的眼神望着她,不過面上卻裝作很無奈的表情:“給你買了東西,真是的,我看哪天我要是沒給你買東西,你是不是打算不認我這個哥哥啊?”
突然多出一個劉繡花,關氏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就沒有再說了。
再說另外一邊,郦蕪蘅身後跟着一個捕快,心中多少有了一點安全感,第二天一早,幾個捕快就要去拿雙方的當事人,即郦滄海和撷芳樓的人,自然,作為原告,她也不能離開。
這兩天之內,那個捕快一直跟着郦蕪蘅,或許是看在郦蕪蘅給縣令提供蔬菜的份上,對她還算客氣,而郦蕪蘅呢,自然也是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就這樣過了兩天。
郦滄海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幾個捕快押走了,當時在梅花村,可是引起了轟動啊,除了每年兩次稅收的時候,一般情況下,見不到捕快,但是今天,四個捕快駕着馬車,不管郦滄海怎麽掙紮,将他押上了馬車,帶走了。
郦滄山和關氏剛剛才去菜地回來,收了兩百多斤菜,準備運到縣城,還沒到家,韓氏就一把鼻涕一把淚、踉踉跄跄的跑到郦滄山跟前,說了好一會兒,才把意思搞清楚,就說郦滄海被捕快押走了。
鄉下人家,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何況還是被押走,梅花村這麽多年了,還從未出現過犯事的人,因此,大家對這件事都津津樂道!
韓氏的消息着實也把郦滄山和關氏吓了一跳,郦滄山整個人都傻了,關氏哪裏見過這等陣仗,整個人都懵了。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回去的,韓氏直接好幾次都差點暈倒過去了,最後這件事都把裏正張清樹和村裏幾個德高望重的人驚動了,他們先去了韓氏家,韓氏沒在家,就招來了郦滄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