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良辰吉日,韓氏也沒說起郦蕪蘅他們,更別提關氏了,蔡掌櫃來了一趟之後,整個郦家,門庭冷落,就連麻雀,也不願意落在他們家的院子裏。
關氏一個人想着想着,總是不自覺流淚,黃昏,關老頭坐在她身邊,她手上拿着一個簸箕,正靈巧的編織着,不時望一眼身邊的關氏,良久,他長長的嘆氣:“你說你這是做什麽?生氣,拿自己發脾氣?可這些,滄山知道嗎?你婆婆知道嗎?你小叔知道嗎?老大啊,這麽多年了,你兒女成群,怎麽還是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你這樣氣你自己,你看到沒有,蘅兒和萍兒,兩姐妹兩多擔心你啊?你這不是在氣自己,你這是在作踐你自己啊!”
關氏咬着嘴唇,手情不自禁的抓着衣角,捏得緊緊的。
“唉,你把滄山趕出去,這都兩個月了吧?他這麽長時間沒回來,你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該消氣了嗎?怎麽還是這個樣子?上次說讓恒安和修遠回來,你最後又舍不得,托人說讓他們不要回來了,你要再這樣的話,那他們還念什麽書呢?回來看着你們得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鬧矛盾,你做給幾個孩子看呢?也不害臊!”
關老頭瞪了她一眼,關氏吸了吸鼻子,倔強的回答關老頭,“爹,不是我要作踐自己,我也不是……可你自己看看,你看看郦滄山做的事情……”
“那是他娘,你讓他怎麽辦?讓滄山把她殺了啊?還是怎麽着吧,你想讓他怎麽着?老大,你自個兒摸着良心說,要是滄山真的是那等喪心病狂,自己的親娘都不管的男人,你當初還會嫁給他嗎?你啊,就別成天胡扯那些了,是,你那婆婆确實……你那小叔更是,可是,誰讓你們就攤上這麽兩個人了呢?既然攤上了,那也沒辦法啊,那是滄山的親娘,那是他親弟弟,要是不太過分,依我看,看在幾個孩子的面子上,就不要鬧下去了。明天就是你那小叔子成親的好日子,你說,要是恒安和修遠回來看到你們鬧成這樣,你說他們兩個心裏會怎麽想?既然你早就知道滄山是這樣的人,那以後你自己就當家做主,要是他有點錢,給他娘,你呢,也別生氣,就當是給我,成不?”
“爹,不是這麽回事!”關氏還犟犟,“那是孩子他們賺的錢啊!我不是那等小氣的人,當初他上山打獵,或者是去鎮上做短工掙來的錢,他娘來要,我哪次沒給她了?這不是孩子們賺來的錢嗎,我們兩口子多沒用啊,孩子們賺來的錢,我們還拿來贍養自己的父母……我也不是沒有當家做主,可是你看看,我想當家做主,可他呢,還不是把我的錢拿出來,偷偷給了他娘!我就是氣不過,這麽多年了,他就是養一條白眼狼,起碼還知道搖搖尾巴吧,可是呢,你看他養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啊!也不嫌丢人,就說去年那回事吧,把責任全部推給一個孩子,蘅兒才多大啊?”
關氏氣沖沖,又一次将去年的事情拿出來,放在大家面前說道。
關老頭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年輕人嘛,犯點錯,沒關系,再說了,他不是已經受到了懲罰嗎?你就別再糾結這個事了,孩子。”
關氏還是覺得有點氣不過,可仔細一想,關老頭說得也不無道理,只是,她自己心裏那道坎就是怎麽也下不去。
正說着呢,遠遠的就看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院子裏面,身後還跟着幾個人,關氏盯着那兩個人的身影,激動得不行,直接忽視掉了後面的人。
“娘,我們回來了!”
郦恒安嗓門大,一嗓子出來,郦蕪蘅和郦蕪萍放下東西就跑出來。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
姐妹兩跑出去,就圍在他們兄弟身邊,也忽視掉了後面跟着的人。
關氏拉着兄弟兩的手,眼淚不争氣,又掉了下來。
郦恒安急忙去給關氏擦眼淚,嘴裏還一邊說道:“娘,我們回來,這不是好事嗎?怎麽哭了?”
郦修遠握着關氏的手,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仿佛想要告訴她,他們在呢。
郦蕪蘅和郦蕪萍滿臉笑意,“大哥,二哥,你們可回來了。”
郦蕪萍努努嘴,“娘,我們別在外面站着了,都進屋吧,你看,大家都在這裏站着也不好啊!”
關氏這才擦幹眼淚,拉着兩個孩子進屋,“對,進屋,進屋,瞧我,都忘記了。”
走了兩步,關氏才發現他們身後還有人,借着屋裏的燈光一看,居然是劉繡花姐弟兩和二愣子等幾個孩子。
關氏也急忙招呼他們進屋坐着,其他人跟郦恒安說了幾句,就回去了,劉繡花姐弟兩跟着關氏進屋了。
兩個孩子回來了,從他們進門,關氏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吃東西,給大家倒水,給大家拿吃的,這是自從上次和郦滄山鬧翻之後,郦蕪蘅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麽開心。
劉繡花和虎子剛開始還有些矜持,後來虎子看到那麽多好吃的,也顧不上了,一個勁的吃着東西。
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郦蕪蘅漸漸長大了,因此,和劉繡花的關系也沒有從前那麽好了,對于她今天突然上門,郦蕪蘅和郦蕪萍都有些不解。
郦恒安每次都是大大咧咧,高高興興的将包袱放在桌上,關氏給他拿下來,他還急忙攔住關氏,“娘,我這次回來,給你們買了不少東西,你別着急啊。”
關氏白了他一眼,郦蕪蘅無奈的搖搖頭,對這個哥哥,她已經習慣了,她遞給虎子一個柚子,問劉繡花:“繡花姐姐,這麽晚了,是來找我和姐姐的嗎?”
劉繡花微微有些尴尬,攏了攏耳畔的秀發,緩緩低下頭,“我,我是來……我是來你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