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打人的動作無非就是那麽幾個,抓、咬、哭……後面一個最厲害,韓氏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就是郦修遠兄弟的親奶奶,所以,不免有所顧忌。
可韓氏卻沒有那麽多顧忌,他們兄弟手上抓的可是她的小兒子,她從小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對他們又是抓又是咬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樣子。
郦滄山見自己的兒子臉上被抓了一條血痕,毫不猶豫,三步兩步走過去,一手拎着韓氏,一手拎着郦滄海,韓氏在郦滄山手上到處亂抓,可腳不着地,她的動作顯得十分滑稽。
“都給我住手!”郦滄山大喝一聲。
大家都被吓到了,韓氏愣了一下,當郦滄山把她放下來,她随之一屁.股坐在地上去了,“你吼我,你吼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郦滄山你這些年其實你實在是厭煩我們母子了是吧?嫌棄我們是你的拖累是不是?當年你爹走得早,丢下我們孤兒寡母,你翅膀硬了,現在也不用看我生活了,所以嫌棄我了是不是?你們父子三人,年紀加起來比你爹還要大,你來欺負你弟弟,哎喲,我這命怎麽那麽苦啊,別人家的兒子們都是相親相愛,怎麽我的兒子卻恨不得他弟弟死呢,滄海啊,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不活了。早知道如今這樣,還不如當初娘就帶着你去地下找你爹,省得礙你大哥的眼,嗚嗚……”
郦恒安氣得上前要跟韓氏辯解,郦修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聲音不大,但卻一字一句,很清晰,“奶,你要哭呢,就別在這裏哭,我建議去裏正家。順道找個大夫,看看我妹妹的傷,到底是我們有錯在先還是你們……你說我爹欺負你們,我爹明明在哪裏規規矩矩的站着,至于我們,我和我弟弟可都是學了聖人前輩們留下來的三綱倫常,自然不會做出晚輩反而騎在長輩頭上的事情來。”
郦修遠罵人不帶髒字啊,這話,說得郦恒安心花怒放,也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朝大哥翹起了一個大拇指。
“娘,你也別在這裏哭鬧,郦滄海,我只問你,你為什麽要把蘅兒推到在地,你明明看到她額頭流血受傷了,為什麽反而跑了?”郦滄山面容嚴肅,加上這些年他時常進山打獵,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動物的鮮血,板着臉這麽一問郦滄海,不僅他被吓到了,就是韓氏,也被吓到了。
“我,大哥,我,我只是聽說我的書被拿去了,我去找書,誰知道,誰知道她們不肯給我,我,我就一時失手……”
郦滄山笑了,“你聽說?你聽誰說?”
郦滄海頓時不敢說了,他能聽誰說的,當然是韓氏,可那書分明就是韓氏給他們送去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在今天之內,把地裏的稻子割完。
“我,我……”
韓氏也低下了頭,她不小心說漏嘴了,才讓郦滄海聽了去,這孩子沒說去找他們要回書啊,可現在卻是,他自己跑了去,還把郦蕪蘅那個賤丫頭推到了,看郦滄山這麽生氣,想必摔得有點嚴重。
“滄山,你別生氣啊,你弟弟人還小,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計較,蘅兒怎麽樣了,有事沒有?”韓氏趕緊扯了扯郦滄海的衣袖。
郦滄海狠狠的甩掉了韓氏的手,別開臉去,他不想道歉,從小,他就是大哥最疼愛的孩子,不管自己要什麽,大哥都會給他,可自從大哥有了自己的孩子,對他就沒有以前那麽好了,現在更是因為一個丫頭片子來興師問罪,不像以前那麽對他了,他有些孩子氣,就是不想理郦滄山。
郦修遠和郦恒安一看到他這個樣子就忍不住來氣,郦恒安性子急躁,忍不住說:“爹,你跟他廢話什麽?”
郦修遠不鹹不淡的補充了一句,“二十歲了,還是小孩子,奶奶,你難道是說小叔是個傻子不成?不然,哪有二十歲的孩子?我和恒安都下地幹活了,也就小叔,還在家裏呆着溫習呢!”
郦修遠如今早早的就考過了童生,明年要好下場考秀才,他這麽說話,就仿佛狠狠的給了郦滄海幾巴掌。
“修遠,你怎麽說話呢?”韓氏一聽郦修遠這麽說話,心裏就不高興極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問你小叔的過錯,是你妹妹,滄山,蘅兒怎麽樣,嚴重麽?”
韓氏能讓郦滄山這麽多年為了他們母子,手段自然不差。
果真,郦滄山聽了這話,心裏稍稍好受了一點,可是看到郦滄海還是那副氣沖沖的樣子,就不禁心裏來氣,不過看在韓氏的面上,他沒有像剛才那樣板着臉,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點,“額頭上那麽長一條疤痕,我說滄海也是,這麽大的人了,為什麽要跟蘅兒一個十歲的姑娘拉扯,還要把她推到在地。你那本書是娘給我們的,我們可以不要,你拿回去就是了。修遠,恒安,你們兩還沒成年,等下就回去,修遠好好溫習看書,恒安幫着你兩個妹妹。”
郦滄山可不是傻子,那本書一兩多銀子,他給了自己的親弟弟,卻沒有給親生兒子,當時他心裏懊惱極了,恨自己沒有本事。
現在韓氏既然把書拿了出來,他就算苦點累點,起碼也要讓自己的兒子把這本書謄抄一次,興許以後用得上呢,郦滄山是個不識字的,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成龍,翺翔天空。
“爹!”郦恒安見郦滄山三句兩句就哄住了,不由得着急,他轉身大聲問郦滄海,“小叔,我問你,你既然知道書是奶奶給我們家的,你為什麽還要去我們家,你把蘅兒推到為什麽跑?要是今天家裏沒有萍兒在,是不是我們家蘅兒就遭了你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