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微塵的一整個發情期,尹席過得小心又小心。他對這個omega真的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整整六天時間,有求必應,一點沒存着趁機欺負他的意思。如果做愛也可以用彬彬有禮來形容,那麽尹席就是典範。
顏微塵幾乎沒受什麽罪,發情期就像是做了一場迷迷糊糊的夢,結束了夢就醒了,腦子裏只有一些不連貫的片段,他還不能确定其中有幾分是真。
他掀開被子,也不管身上穿着什麽,逃也似的跑出卧室,憑着幾天前的記憶尋找離開的路線。
管家醒得早,正在家裏侍弄花草,猛地聽見樓梯處傳來一陣東西下滑的聲音。他轉過身,看到顏微塵扶着黃銅扶手爬起來,像是腿上磕痛了,咬着牙停頓了幾秒,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下來。這場面,跟惡龍城堡裏出逃的公主一般狼狽。
管家迎上去:“顏醫生。”
顏微塵說:“我要回去。”
透過他的瞳孔,管家仿佛看到了一些難以解讀的情緒,緊張、恐懼、懊悔……全是負面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顏微塵發情期已經結束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尹席沒有下來,顏微塵突然作此要求,他不敢冒然做主:“要不要吃點東西。”
顏微塵頻頻看向門口,堅持說:“我不吃,我要回家。”
管家餘光朝瞥向樓上:“那你,你先換身衣服,我讓司機送你。”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走,讓我走。”顏微塵見管家有上樓找尹席的打算,不管不顧地拽住他,着急又不敢大聲,壓着嗓音哀求,“楊管家,不要告訴尹席。讓我走,讓我走。”
管家笑了笑,随口撚了個托詞安撫他的情緒:“我只是去拿條毯子,顏醫生,你這樣會着涼的。”
顏微塵不再應答,卻也不松手。管家沒辦法,給司機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司機把車停在了門口,管家一開門,顏微塵毫不猶豫地往外跑。
司機還沒來及給他拉門,就見他自己坐了進去。他向管家征求意見:“楊管家。”
管家沒有解釋:“開慢點,随時保持聯系。”
等司機進到車裏,管家轉身回家,直奔尹席的卧室。事急從權,他的敲門聲很急迫:“席總!”
尹席揉了揉眼睛,第一眼就發現顏微塵不見了。
“進來。”
管家開了門,卻只是站在門口:“席總,顏醫生要走。”
尹席來不及換衣服,穿上拖鞋就要出門:“他人呢?”
管家說:“他情緒很激動,一下樓就鬧着要走,東西不肯吃,衣服也不換。我關照司機慢點開了,我們現在去追,很快就能追上。”
尹席聽說顏微塵情緒激動,反而止住了腳步。管家手裏已經攥着車鑰匙了,等來的回複卻是:“讓他先回去吧,晚點我去找他。”
就像他在溫德米爾養的小鳥,用米糊和小蟲喂大了,窗戶一開就飛走了。
似曾相識的失落感。
他換上西裝去了Theophil。Theophil是席家的Theophil,不是席輕藍的Theophil,新上任的CEO幾天不見人影,公司裏已經出現閑言碎語了。
秦池鑒大概知道尹席這些天在忙什麽,也不敢叨擾,硬是憑CEO助理的身份壓下所有的事情,才沒讓人翻出什麽水花來。尹席一回來,他算是解放了。下午出公司買咖啡的時候,門口碰到了跟保安叫板的程斯皓。
保安板着臉,擋在門口:“系統裏沒有你的預約,我們不能讓你進來。”
程斯皓打不通尹席的電話,心煩得口氣相當不好:“現在不讓我見席輕藍是席輕藍的損失,小心他知道了炒你鱿魚!”
保安說:“先生,沒有預約不能進來這是規定。如果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席總的朋友,那Theophil早就亂套了,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秦池鑒走過來:“幹什麽呢?”
保安跟秦池鑒說話的口氣明顯帶了幾分谄媚:“秦助理,這位先生想要見席總。”
“他是席總朋友。”秦池鑒沒問緣由,朝程斯皓一仰下巴,“你跟我來。”
程斯皓煞是不服氣,他整了整衣服,大咧咧地朝大廳各角落張望:“你們保安都這麽牛逼哄哄的。”
大廳空曠,說話還有回音。
“你沒提前預約,他們總不能随便什麽人都放進來。”秦池鑒還是同樣的一套說辭,他把程斯皓帶到會客室,“席總在忙,你在這等一會。”
程斯皓問:“等多久?”
秦池鑒說:“這我不知道。”
程斯皓說:“你是他助理你不知道?”
“他又不止我一個助理,設計師的工作得問設計師助理。”程斯皓咖啡還沒買,“行了別扯皮了,我還有事要忙,要吃什麽喝什麽自己跟行政說。”反正秦池鑒自己是吃夠了,要不天天想着往公司外邊跑。
程斯皓還是有點歐氣在身上的,今天這趟不僅沒白跑,尹席也沒讓他久等。他從工作室出來就直接找了程斯皓,而這時候,程斯皓已經好吃好喝樂不思蜀了。
他在程斯皓身邊坐下:“來得正好,我有事想問你。”
程斯皓同一時間開的口:“你上次問的書,我找到了。”
兩人同時說話,話音又同時落下。他們都花了幾秒鐘來分辨剛剛聽到的話,然後還是尹席先開口:“哪裏有賣?”
程斯皓說:“壞消息是,已經停産了。”
“那二手市場上還能淘到嗎?”能知道是什麽書已經是個巨大的進展了,尹席對此相當樂觀。
程斯皓說:“好消息是,我同學家就有。”
尹席問:“他願意出手嗎?”
程斯皓說:“壞消息是,被他家小孩撕破了。”
尹席皺起眉,終于發現這人在耍自己玩了:“這不是等于沒說?”
程斯皓繼續扯皮:“好消息是,他買書都買兩本。”
尹席不再接他的話:“嗯。”
程斯皓說:“壞消息是,他出差了不在家。”
尹席掄起胳膊:“你皮癢了直說。”
程斯皓從口袋裏拿出一本小冊子,有恃無恐地舉到尹席面前:“最後是一個好消息,他太太給我寄來了。”
尹席拿下小冊子,它甚至比預想中的更小,打開是一個長長的拉頁,每一頁上都有Q版的藏品立體畫,和簡短的文字介紹。
“哎呀呀,戀愛的酸腐味。”程斯皓先前跟保安拌嘴的不痛快都蕩然無存了,現在還剩下滿滿的自豪感。他靠在沙發裏,“你剛說要問我什麽?”
他想問,omega在發情期裏還有多少理智,omega會不會記得發情期裏發生的事情。但他握着小冊子猶豫了,也許直接問顏微塵更合适吧。他自嘲地笑笑:“額,突然想不起來了,應該不是大事。”
——————–
席寶:一覺醒來老婆跑了o·(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