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線動亂,好歹是帶走了一部分注意力,暫歇了網上的風波。
珈以照常是去劇組,趕工拍完了剩下的大部分戲份,對于那些來探班的粉絲也是照常無二,甚至比以前和煦了許多,每個去的粉絲基本都收到她的回禮。
她這樣鎮定自若的做派,倒是讓很多粉絲都冷靜下來,竟是互相在小團體裏安慰起對方來——誰他娘的還沒愛過幾個人渣呢,珈姐只是運氣差,錯的時間遇見了錯的人,掉進坑裏出不來罷了,正是需要她們發光發熱去幫忙的時候呀!
這樣給自己一洗腦,粉絲們居然都覺得倍兒神清氣爽,摩拳擦掌地約好了小夥伴,就等着拉着橫幅去給珈姐應援。
而就在這時候,珈以忽然失蹤了。
她沒來劇組的第一天,粉絲的私信就差點擠爆了各類能聯系到她的人的賬戶;第二天,連《女皇》的導演也奇怪了,打了電話過去,沒接通;第三天,已經有粉絲找到了公司門口詢問,于是當天下午,發出了一條宏博。
褚珈以V:謝謝各位一直以來的關心和陪伴,也度過了幾年很愉快的時光。但現在,因為個人感情原因[害羞][害羞][害羞],我要告別這個舞臺了。
一路有你們,我很幸運,也請你們祝福我的選擇。
珈以所在的娛樂公司轉發了這條宏博。
一時間,又一陣大浪掀起,這會兒連那些刷“前線在打戰,你們居然還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的言論都不管用了,因為有了一句話可以怼得他們說不出話來,“那你那個在打戰的某人,怎麽還有空回頭看這些雞毛蒜皮啊”。
雖然那條宏博是以珈以的個人名義發出的,可她的粉絲都知道,珈以本人可能連賬號密碼都忘了,管理的人往常都是她的助理。
而且事情鬧得這樣大了,除了那個發宏博的助理,珈以本人和經紀人羅姐都未曾露面給過解釋,這更讓粉絲猜測不斷,人心惶惶。
這次,他們的猜測倒是沒出錯。
珈以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輛房車裏,她在一會兒的慌亂後飛快地鎮定下來,細細察看了一番,找到了角落的攝像頭。
“你們是誰?”她冷着的聲音裏還有一絲緊繃,“能把我從褚宅裏帶走,背後的人肯定不簡單,難道你們是朱勵的人?”
攝像頭安靜的一動不動,好像只是個擺設。
“好,”珈以還笑了下,“我雖然不清楚你們的目的,但我現在還毫發無損的,就證明了你們需要的是完好無損的我,那我總有威脅得到你們的地方。”
她解了手上戴着的一個金屬手镯,不知按了個什麽按鈕,彈出一把小刀來,毫不猶豫地就擡手往自己脖子上劃拉了一道,濺出來的血甚至都落到了屏幕上。
珈以皺着眉頭忍疼,手裏還握着那把小刀,“叫你們的首領來和我說話。”
她等了三分鐘,還沒得到任何回應,握着小刀的那只手擡起抵到了頸側,閉上眼睛時眼角滑落下來一滴淚,眼看着手上就要用力。
前面的小窗一開,“吧嗒”一聲落下來一個手機,傳來熟悉的聲音,“珈珈。”
珈以先是不可置信地瞪了眼,然後飛快地轉過身來,撲過去抓起那個手機,語速飛快就說了一大段話,“阿陵,朱勵把我從褚宅帶走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但是你千萬不要讓他成功。我不想,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你放心,我會解決掉這件事,你只需要迎敵就好了……”
她說話時眼裏大滴大滴地掉着淚,右手一直沒松開。
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不用再看就分明了。
褚陵站着,看着那麽屏幕裏所能看見的她,忽然就覺得心痛如絞,他幾乎都要開不了口說出後面的話,但珈以這幅模樣在這兒,他如若不說清楚,只怕到時候人送到了,旁人看見的卻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她朝夕相伴地陪了他這麽多年,他最是清楚她那認準了便不回頭的性子。
但是沒辦法,炮火跟在他腳後跟上響起,朱勵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偏偏這時候他又收到了褚涼已經覺醒了精神力,帶着那群本就不服氣他的老頑固,已經在動搖他的地位了。
他必須結束戰事,回到那權力的最中心,守護他的權力。
所以當朱勵提出要用她來當條件時,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答應了。
“珈珈,”褚陵用他那如出一轍的溫柔語氣,把他所有的為難都擺到了珈以面前,然後告訴她,而今只有這一條路,“珈珈,你原諒我,我會帶你回來的。”
珈以手裏的小刀落在了地上,震得他耳膜發疼。
人背對着他,褚陵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只能安靜地等。
等她如往前那般,一次次為他妥協,為他退讓。
而這一次,他也等到了,“好。”
珈以把手機拿起來,坐在地上,背影看着好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連帶着聲音也沙啞無力,“但我不想這樣被送走,我去就行了,旁的什麽也不要,你把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拿走,就剩我就好,反正……要被送走的也只有我。”
褚陵皺了眉頭,他直覺不好。
距離離得太遠,他怕路途上出了什麽意外。
但他剛開口喊了她的名字,珈以突然就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她甚至不再管那個手機,起身就開始砸東西,碎片濺了她滿身,留下血痕,“拿走,全部拿走!”
她臉上還帶着血,忽就轉身看向了鏡頭,亂發之下,那張帶着血的臉依舊美得驚人,何況她還沖着鏡頭微笑,“褚陵,你把它們留着,是想看着我死嗎?”
褚陵呼吸一滞,看着她的眼神,趕緊讓人停了車。
珈以許是也感覺到了動靜,笑得更加開心,蒼白的臉色和蒼白的唇,臉上濺着的血滴和淩亂的、未曾打理的頭發,都無法掩蓋掉她的容顏。
她最後又朝着那鏡頭笑,“褚陵,記住,你的褚珈以,被你親手逼死了。”
褚陵眼角瘋狂地跳動着,而這會兒,外面的槍.炮.聲好似都停歇了,一個速度異能者飛快地進了軍帳,遞給褚陵一張紙,“褚帥,對面送來,說是給您的。”
給他的東西都要事先檢查過,如今已是散開了的。
褚陵展開了紙,看見了上面朱勵依舊龍飛鳳舞,張揚跋扈的字。
——褚涼那小子給的工資用完了,本帥就不陪他繼續演了,看在褚帥損失慘重的份上,好心提醒一句,最近的每出大戲,包括現在應該在送來途中的大寶貝,都是你那好弟弟導演出來的。
——因為我回答了他的問題,“毛嬸是誰?”
短短幾行字,褚陵看得額角青筋暴漲,那張紙直接在他手中化為了灰燼。
說出口的每一個字,恨不得都已被剝皮抽筋,“讓他們停車,等我到。”
然而車并不會停下。
開車的鐘叔在等他們撤完車上的所有東西之後就幹脆地打暈了剩下的人綁好給挂到了路邊相對的兩棵歪脖子樹上,上了車敲了敲那小窗,“珈小姐,褚陵應該趕過來了,褚涼那邊估計也就十幾分鐘就到。”
“好。”珈以坐在空無一人的車裏,臉上早不見了方才的癫狂,“鐘叔,朱勵那邊我已經說好了,等我這兒一亂,你就趕緊走,帶了他們幾個往南邊撤,日後等過個三五年,再回來幫我看看這截然不同的世道。”
她這是在交代身後之事了。
鐘叔知曉她這幾年過得累,也知曉勸不住她,只點頭,“聽小姐的吩咐。”
珈以笑了笑,慢慢伸手打理了下滿頭的亂發,深吸了一口氣醞釀好情緒,轉動了手上另一個手環。
這與那銀手镯一樣,都是朱勵的人按了她的吩咐拿來的,其實就是個随身攜帶且隐蔽版的直播器,帶光幕界面,轉動後就會直接連接到某個直播平臺,播放的同時還會錄制,據說曾經一度風靡全球,但随着末世到來,已銷毀得差不多了。
将直播的鏡頭轉向自己,珈以朝着那鏡頭笑了下,“大家好,我是褚珈以。”
她的嗓音依舊冷,卻沒有那種冰峰的淩厲,而像是炎炎夏日的冰棍般的清涼透徹,“三分鐘前,我才知曉自己已經息影退圈了。我不知道關于這件事,他們到底是怎麽說的,但我想,如果和我自己有關,那我還是要親口告訴大家。”
“四年前,我出道,是因為褚陵需要一個站在大衆面前支持他的人,所以當他問我願不願意的時候,出于對他的愛,我同意了。這走過的四年,有風雨,但更多珍貴的回憶,有你們陪我一步步長成更好的自己,我就越發覺得,不管我的初衷是什麽,這個有你們的過程和結果的确是在厚待我。”
“但我不知道,由我點頭才開始的故事,居然不用我搖頭就能終止。”
“最近事情很多,很多人都在問我,到底愛他什麽,其實我轉回頭想想,愛他什麽呢?居然連我自己,現在也說不出來了。我只知道,八年裏,從我成年那天,站在他面前鼓足了勇氣告訴他我的心意時,我就在全力以赴地去做這件事。”
“當愛情開始的時候,我一心以為它會有很好的結局。但很可惜,不管我如何努力,我的愛都變得無比糟糕了。所以,我再一次,拿出了我所有的勇氣,告訴他,我的愛就到這裏了,我再也愛不動了。”
“和他說這句話,是在他讓我在發布會上公開我們關系的前一天。真的很難過,因為我完全沒想到,我求而不得,努力了五年都得不到的東西,居然以這樣的方式擺在了我的面前。所以,我問他,在他心裏,我是什麽?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可似乎也已經有了答案,愛要小心翼翼,不愛才會無所顧忌。”
“我想,在這段感情裏,是我愛得太卑微了,我一次次的妥協,奉上了我的心,卻也給了他肆意傷害我的利刃,現在這把刀,插在我的心上,放完了我的血。”
珈以很努力地笑了一下,在她斷斷續續地說這些話的七八分鐘裏,前四五分鐘基本都是無人問津的,而第五分鐘開始,人數都在飛快地增加,眼下已經快有三四萬的人了,彈幕密密麻麻的,很多都在表示對她的關心,問她到底在哪。
畢竟珈以身後一片漆黑,看着就不是什麽好環境。
“就此一別,或許以後再難相見了。遺憾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女皇》,我其實并沒有拍完,但也只能和導演他們說聲抱歉了;還有我的很多粉絲,真的,謝謝你們這些年喜歡我,我其實還有很多禮物想要送給你們,只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還有我的弟弟,褚涼,如果能和他見一面,我也很想告訴他,世界很大,不要拘泥眼前,愛雖寶貴,卻也不是能随意拿走的物件……”
她的這段話還沒說完,車猛然一個急剎,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
下一秒,車門被人劈開,褚涼帶着一隊全副武裝的人站在被砍開的車門口,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姐姐,我來接你了,你跟我走。”
褚涼笑了一聲,隐帶威脅,“不然,你就要被褚陵那畜生送給朱勵當禮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珈以是在把角色踐行到底,順便給兩位加負面buff。
給剩下兩位的定位,大抵就是負心渣男和白眼狼。
曝光他們,讓他們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