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
考試當天江優慌得一批，早上去了三趟廁所，因為緊張昨晚嚴重失眠。
知妍還可以，收拾好課本，準備出發。
在她臉上看不到忐忑不安，跟平時無異地淡然，讓江優很是敬佩這姐妹的心理素質，三年如一日地強大。
考場上除牆上時鐘表針飛跑聲，就是奮筆疾書中，空氣中夾雜着緊迫與時間賽跑的焦灼。
對另類的知妍來說，就不是那麽回事兒．．．
她在計算着答案與之匹配的分數，能否到達分數線的同時，又不會太高，保持以往平均水平就好。
時間到交卷時，知妍看向江優無力地趴在課桌上，生死未蔔的即視感。
江優有氣無力像被吸血鬼吸幹，皺巴巴地祈求。“妍妍，如果我挂科被江太趕出家門，你陪我在寝室過年好不？”
“嗯，好。”反正她也不願意回家的，在寝室起碼不用見寒董事。
在知妍重重點頭下，江優沒了後顧之憂，打起精神來。“晚上我請客。”
“明天有體育課。”知妍提醒複活後的好友，考試還沒完全結束。
體育考試在下午，按照老巫婆的常規操作，少不了上砰量體重的死亡環節，大多數學員都不敢吃飯的。
知妍很餓，她和江優每年都安排在最後上場，在漫長等待中不僅考驗着心理壓力，還有來自身體的靜止不動，突顯冰場的冷。
第一個上場的自然是鄧二，旋轉跳躍穩落冰面，小跟班們鼓掌，助教記下成績，劉教練全場未表态。
這讓鄧二很是不習慣，每次都會得到教練誇獎，這次怎麽了？
她自查雁式動作很标準，音樂節奏也跟上，不差分毫。
在考試末尾江優表現一般，也算是發揮了平時水平。
到知妍時，手已經很冰，肚子時不時地冒個泡，她把所剩不多的精力并未用在腳下，而是在腦子裏記錄着每次跳躍旋轉的得分情況。
在剛剛夠及格線時，她在後外刃旋轉時摔倒，音樂被手動按停，老巫婆板着臉先行離開。
訓練室公布成績鄧二無疑分數最高，知妍和江優依舊吊車尾，好在過了及格線。
但，接下來才是最難應對的．．．
鄧二最期待的環節即将來臨，那就是打手板。
劉教練兩手空空，不見法寶竹條。
整個人有火發不出來，憋悶到紫黑的嘴唇随時要毒發身亡。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制，不得不三緘其口息事寧人。
“寒假和每年一樣，每周提交視頻作業，解散。”
那聲音幾乎是夾着嗓子，刻意壓抑着數十年的爆脾氣。
知妍明了，那是劉教練畏懼卓愈給校方施加的壓力。
江優高呼萬歲，省了打手板。
鄧依依很是失望，一出好戲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沒了，見教練走了，她抱着肩膀很是不服氣地陰陽怪氣。
“呦，少了次打就喊萬歲，那我這個第一不得喊萬萬歲！”
江優見老巫婆走了，從不把鄧二放在眼裏，滑冰她不行，怼人還是不差的。“沒想到鄧二你心懷志遠，那麽想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啊，可惜再高也是個奴才命。”
知妍笑，默默支持好友怼的好。
“寒知妍你還有臉笑，教練被你氣得說不出話來，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心？”鄧二被罵，找個嘴巴不利落地出氣。
知妍的嘴的确沒有江優會說，她一向是務實派，簡明扼要地答。“沒有。”
這直不楞騰地二字箴言，噎得鄧二硬是招架不住。“你．．．”
“哈哈哈哈。”江優拍手，笑得開心。今天是啥日子，周末喜相逢！
晚上，她們迫不及待地闖進美食城，知妍看好友的架勢，勢必要吃個天翻地覆才罷休。
果然，首當其沖的就是火鍋店。
江優在菜單上卡卡畫勾，知妍看她點四盤牛羊肉，摸了摸自己的胃，她是餓，但也吃不下那麽多。
“今天我們吃個過瘾，備考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考完，滿血複活就從這頓火鍋走起。”
“妍妍別掃興，你必須陪我到最後，才能撂筷子。”
被看透的知妍也不好再說什麽推辭，算了，吃。
不知是在江優的帶動下，還是她也想慰勞自己，胃口大開，說說笑笑中，兩個人竟然把肉和菜吃的不剩下什麽。
晚上知妍的胃開始受不了，吃消食片還是不管用，最後跑去廁所吐出來才好受些。
撐在馬桶上的她，聽水箱蓄水的聲音．．．．
她苦笑着，摳嗓子眼的技能多年不用，居然解救了胃的不舒服。
考試成績出來，江優把持不住地蹦個老高，抓着鐵姐妹大叫。
“妍妍，我居然得了70分，終于打破及格詛咒！”
“恭喜你。”
“你呢，多少分？”高興中的江優不忘問尋姐妹的成績。
“還那樣。”知妍淡淡地說。
江優看她的分數還是在及格線上徘徊，納悶兒。“不應該啊，我們倆溫書也沒差。”
她猛然想起，致勝法寶的出處。“啊！申帥哥給的筆記，你真沒看？”
知妍笑笑，沒說話。
江優以為她因為成績而沮喪，其實知妍是害怕好友興奮過頭，又向前兩天那樣，報複性吃法去慶祝！
她要找個理由推脫才行，最後還是江太的電話救了知妍，得知女兒出息，立馬在五星酒店訂了包間。
知妍終于躲過一劫。
放假正式開啓，江優收拾着衣服往大包裏塞。“妍妍，你真的不跟我去嗎？”
“不了。”
江優還沉浸在祖墳冒青煙，化身女狀元來自家長的獎勵。
“江太罕見對我這麽有求必應，去泰國。我特想你去，跟老江和江太一起旅游能無聊死。”
“我要是去了，估計寒董事會劫機。”知妍說的誇張，卻也是事實。
“哈哈，不勉強你了。等着，給你看海，看人妖。拜拜，親愛的！”江優背上大包，興沖沖地走了。
“拜。”
寝室突然靜下來，知妍沒有不習慣，反而更适合這種獨處。
學期裏的周末除了去看望二姐，其它時間都窩在寝室裏。
放假也不怎麽回家，除非新年前後兩天，平時基本上處于散養狀态。
這樣也好，上冰，溫書，吃飯，睡覺，沒有人來打擾，簡單又平靜一直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中午去食堂，平時擁擠不堪，排長龍的盛況不複存在，她可以慢悠悠地選菜。
西紅柿炒蛋，雞翅，菠菜湯，小碗米飯，她端着托盤看着稀疏就餐的人，那麽多空位，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知妍随意找個位子坐下，享受難得的午餐時光。
就在沒吃兩口，對面的椅子被拉開。
“不介意我坐下吧？”
面對申棟，她很想說介意的。
不自知的申棟很是熱絡地找話題，“寒學妹，我看到你的寒假留校申請。”
她問，“有問題嗎？”
他心中竊喜，一定要把握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契機。“沒有。按照學校規定，留校學生要每天跟輔導員報平安，以免發生意外。”
知妍大學以來寒暑假一直留校，從沒聽過這一條。“小西老師沒要求過。”
他撓頭像是在掩飾着什麽地找補。“你是說上一個輔導員啊，她應該有特權吧，我新上任沒有經驗，還是謹慎些好。”
申棟說着拿出V信交友碼，知妍面臨着如果要住校就必須加他的處境。
在她猶豫是回家天天面對寒董事，還是每日一報，最終選擇後者。
她失了好心情，也沒了胃口，端着托盤走開。
知妍回到寝室悶悶地躺在床上，直到房間完全暗下才醒來，起床去開燈，時間指向7點11，肚子咕咕地叫。
中午沒怎麽吃，晚飯又過了，即便沒過也不想去食堂再遇到申棟。
她看向櫃子上那箱零食，從裏面找出幾樣來墊肚子。
話說自從快遞到的當天卓愈有聯系過，接下來的幾天就再沒音訊。
是他工作忙嗎？還是．．．
她猛然覺察自己越界，他忙不忙或者做其它別的，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知妍吃着核桃，可能是放置幾天的原因，沒當時那麽好吃。
申棟相當地負責，每天尋問知妍的情況。
【寒學妹，在寝室嗎？】
【方便下來，我就在附近見一面。】
【你期末考試不太理想，我來輔導，咱們把成績搞上去。】
【中午一塊去食堂，商量下學習的事。】
這些文字消息知妍都沒回，只當沒看見。但她卻低估了申棟的堅韌不拔，發來語音邀請。
她自認忍耐力很強，卻不想用在這方面，抓起電話接通。
那邊顯然是驚喜的，聲音帶着達成目的的愉悅，殷勤地帶着關心。“寒學妹，你沒事吧？”
她冷然開腔，帶着質問。“申老師，是你沒事吧？”
申棟裝起糊塗地說，“我很好啊！”
知妍如冰凍的團子，誰要想小瞧看扁她，小心硌掉牙。
“我理解你初當老師的熱情，請把這份寶貴的熱情，留給需要它的同學，我需要安靜。”
“還有，申老師你的稱呼不太合适，我們是師生關系。”
知妍利落地挂斷電話，心裏才痛快些。
關心一旦過界，就是打擾。
她拿起手機對着左手的戒指自拍，發到朋友圈。
配文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