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
‘已訂婚，勿擾！’
這招果然奏效，熱心又極負責的申姓老師再沒出現，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
這條朋友圈，卻驚來另一個打破她平靜的人。
江優在電話裏問保密級的大事。“妍妍，你幹嘛這麽大方炫戒指，咋回事兒？”
知妍：“沒事，只是不想被人打擾。”
江優：“誰騷擾你，申師哥？”
知妍：“嗯。”
江優：“拜托妍妍大小姐，這叫正當追求好嘛！”
江優翻白眼，這姐妹多少有點不知好歹，很是神秘兮兮地講。
“跟你透露個消息，申帥哥家裏是做瓷器的，你可別小瞧人家小作坊，是标準的隐形富家子。”
“人家要顏有顏，要錢有錢，不比你那包辦的未婚夫強多少倍？”
知妍無力說些什麽，只能聽着江優在那邊碎碎念，慢慢地閉上眼睛，打盹兒。
等她醒來，電話不知什麽時候挂斷，應該是小優說累了吧。
知妍翻了個身，難得享受這安靜的時刻，視線剛好落在桌上的紙箱，裏面的零食已經被她吃的沒剩下什麽。
晚上去吃食堂，還是牛肉餅？
她又将視線掃向大衣，天冷，懶得動。
窗外最後一抹夕陽餘晖照在大衣旁邊的圍巾上，是湘湘姐送的。讓她想起聖誕那晚，那還是自己第一次在別人家過節，也是罕見地有人準備了她的禮物。
圍着壁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用等聖誕老人到來卻已有禮物，聖誕樹上的彩燈一直亮着，像童話世界照進現實。
那樣的神仙父母，把過節送禮物當成大事。
那晚她知道了，原來幸福的家庭是真實存在的。
一家人其樂融融讓她好羨慕，竟滋生出向往，不禁想如果她生在那樣的家庭該有多好。
她被這種想法吓到，自己是怎麽了？
竟做起奢侈安逸的夢！
她是有守護姐姐的責任在身的，不能沉迷安樂窩裏，那樣會讓自己軟弱，弱不禁風到不能獨當一面。
此刻，那束光漸漸暗淡直到消失，寝室裏灰突突的，哪怕是她盯着圍巾所在，卻已看不出它全貌。
她收回目光，瞥過頭對着沒有溫度的牆，就當是一場美夢吧，夢醒來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知妍縮在被子裏，還行，不算太冷。
第二天她去買牛肉餅，老板娘很是熱絡地問及。
“小寒姑娘，你男朋友咋沒來？”
知妍否認。“他不是。”
“咋可能吶，來這的小情侶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小寒姑娘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
“真不是。”知妍解釋着看向後廚，希望牛肉餅快點好。
“喏，說着說着人就來接了，還說不是吶！”
老板娘指向門外，知妍看過去，看到卓愈隔着臺階向她招手，這時她又不希望牛肉餅好的太快。
她慢吞吞地走出小店，無視地躍過他。
“嘿，我這麽個大活人，牛肉餅你當看不見啊？”卓愈追過去問。
“有事嗎？卓先生。”她意識到自己在生氣，為什麽會生氣？
他問。“考完試了？”
“嗯。”
“正式放假了？”
“嗯。”
“走，跟我回家。”
“啊！”
知妍看向他，沒有不正經的痞笑惡意，是誠意邀請。即便如此她拒絕，像是在跟誰賭氣似的，卻感知到內心開出一朵期待的小花。
“不，我要回家。”
“寒老．．．先生已經同意，寒三小姐以未婚妻的身份入住卓家，以增進我們的感情。”卓愈得到家長許可，說的很官方，笑得卻很賊。
上了他車的知妍不知是頂着被迫意願，還是滿足自己的私心雜念。
大G沒開出多遠，開車的那位大少換了張臉，如同審問。
“那個叫申棟的在騷擾你？”
“打擾。”她承認申老師的熱情造成困擾，騷擾還談不上。
“發朋友圈是警告他？”卓愈今早才看到還為此高興來着，又想到她的性格不可能那麽張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匆忙趕來。
“是提醒。”她實話實說。
“做得好。”他伸出手撣她的額頭，被她側頭躲開。
卓家，湘湘姐開門迎接。
“小妍，歡迎你來。”
“湘湘姐，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你就把這裏當自己家一樣。”
知妍頓了下，卓愈去過寒家兩次，那種氛圍只能用冰冷的上下階級來說明。
“湘湘姐，我先帶未婚妻去驗收房間。”他在身後按着她肩膀，推着她去了二樓。
順着樓梯左手邊的房門打開，一股新的味道撲面而來，與這個有些年頭的家形成反差。
“如果你害怕，随時可以到我房間來。”卓愈指向對面，她曾住過一晚的地方。
他額頭映着四個大字，居心叵測。
知妍用眼神回敬同樣的成語，圖謀不軌。
知妍問，“隔壁住的誰？”
“是擇哥的房間，不過他暫時沒住。他對面是我老姐，最裏面是君哥湘姐的卧室，所以你的最佳選擇還是對面，小爺的房間。”
卓愈大有敞開懷抱，奉獻自我的精神。
她了解分配情況後，知悉地評斷。“最危險的所在，無疑就是對面。”
“哈哈哈哈。”被拆穿的卓愈厚着臉皮地壞笑。
之後，卓愈又帶她去一樓最大的房間，“這個給你做訓練室用。”
知妍的确需要陸地訓練的空間，只是想着随便找個室外空地就行，沒想到還替她騰出地方來，意外于他的體貼。
她環顧四周，問。“這裏原來是做什麽的？”
他說：“是游戲室。”
知妍不想剛來就給人家添麻煩，顧慮重重，被卓愈察覺到先開口。
“不用擔心，我們只有小時候在這玩兒，現在都忙，已經閑置很久。”
聽他這樣一說，知妍才輕松些。“謝謝。”
“能用謝謝換KISS嗎？”卓愈算算，還真能兌換好多個香吻呢！
“不能。”她直言否定。
他不以為然地笑。“那就少說。”
知妍這才明白，他是故意說着輕浮的話，借此讓她不要見外。
她心中有什麽在湧動，不熱烈，細而長，緩而慢。
晚上知妍環視着自己的房間，床和家具印着舊時光，壁紙是新貼的，洗手間幹淨而整潔，洗漱用品準備的一應俱全，雖然她帶了自己的，卻沒有排斥地用起了新的。
鑽進被窩，被罩的味道跟那晚借住和他的被子是同一種，橘子味的清新。
她在床上又注視一遍小屋，很像愛麗絲踏進童話世界，開始了奇幻旅程，不自覺地揚起笑意。
知妍有認床的毛病，卻沉沉地睡去，直到天已大亮。
砰～砰～
平姨端着粥從廚房走出來，聽到異于平常的響動。
“什麽聲兒？”
擺碗的湘湘中二少女地陶醉其中，深情地冒出句。“是努力的聲音。”
平姨大早上最是繁忙，沒功夫和閑情逸致的夫人打啞迷，放下粥，還要照看竈上蒸着的包子。
君哥拿着報紙從門外走進來，看向游戲室，笑着走進餐廳，摟着老婆給早安吻。
知妍晨間訓練結束，上樓沖澡遇到剛從房間裏出來的卓彤，小小聲地打招呼。
“彤彤姐早。”
卓彤還沒睡醒，處于恍惚中沒聽到，沒撞到對面的人類已經是最大的理智，順着樓梯下去。
從她身上散發出比鬼還重的戾氣，在強大的冷氣壓下知妍定在原地，被冷落的尴尬中她想到一個問題。
剛才打招呼的失利讓她磨蹭很久才出自己房間，不情願地挪着步子進了餐廳。
“小妍早。”
湘湘姐最先問候，然後是君哥，卓彤吃着包子，舉了下筷子來回應。
“湘湘姐早，那個．．．我晨練會不會影響到大家？”她早上醒來一時興起，沒顧及到借宿的問題。
“完全不會。”湘湘姐立即否定。
“好久沒這麽朝氣蓬勃的早晨了，記得彤彤剛加入冰球隊那會兒，也是每天會晨練。”君哥放下報紙，滿是回憶地說。
“是呀，好懷念那會兒。”
看着那對情侶一同憶往昔的神情，當事人沒任何感覺，且深表無聊乏味地潑冷水。
“湘姐君哥，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才沒有。”夫婦倆異口同聲，卓彤真是服了，拿起個包子去上班。
“小妍來趁熱吃。”湘湘姐夾了個包子遞過來。
“嗯。”知妍看着拳頭大小的包子，咬上一小口，皮薄大餡直流油，很香。
餐廳裏少了個人，知妍問。“卓愈呢？”
“老公，我就說阿愈和小妍的感情好吧，一晚上沒見甚是想念。”湘湘姐滿是沉醉于愛情的甜蜜中。
“畢竟是熱戀中嘛。”君哥很是配合地幫腔。
“．．．”知妍想說不是的，只是稍微地随便問問，真的。
平姨過來，盛好粥放到她跟前說。“少爺這幾天忙壞了，白天叮叮當當地收拾客房，晚上又要工作到後半夜，沒那麽早起來。”
知妍想着房間裏的洗手間，沐浴噴頭有兩個支撐點，低的明顯是新的，還有洗手槽牆上的鏡子也有改動的痕跡，原來他是顧及着她的身高。
想必游戲室也一定是他清理出來的，難道是她考試以來，就已經打算好讓她住進來而做的準備？
那幾天他少了消息就是因為這個，而不是她自行想像的出去鬼混．．．
見面後，她還莫名生他氣來着．．．
回想種種，一時之間，再呆頭鵝的寒三小姐很想很想鑽桌子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