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微創 親密無間
游戲過程中的二人格外專注, 誰都沒留意到擱置在一旁的手機的動靜。等事後方舟拿起手機查看時間,才看到杜依發來的午餐邀約。她瞅了眼發送時間,已過去了近半小時, 忙給好友回了電話。
“消息提示音調輕了,沒注意到, 怎麽不直接打電話來?”
杜依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想着你和你家狗子應該正忙着, 沒好意思打擾你們。我已經找着一個飯搭子了,聊得挺樂呵,你不用管我啦。”
“對不住啊依依,我馬上過來。”
等趕到了杜依所在的餐廳, 方舟發現, 杜依口中的飯搭子不是別人, 正是陪同諾亞前來的安東。二人一面吃着, 一面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言笑晏晏。
見此情景的諾亞,不由地啧啧感嘆:“頭一回見他待人這麽和顏悅色, 鐵樹終于也開花了。”
聽出諾亞話裏的意思,方舟難以置信地問:“安東他沒戀愛過?”
“至少在我認識他的這十年裏, 沒見他有過交往的對象。”
“他多大了?”
“88年的。”
方舟暗自點頭。杜母尤其喜歡給杜依介紹88年的相親對象, 因她始終迷信地認為, 屬相是龍的男生,跟屬雞的杜依最為适配。
本着對好友負責的态度, 方舟繼續打聽,“像安東這樣相貌周正,做事靠譜的男子,怎麽會沒有戀愛對象呢?”
聽不得女友誇贊別的男子, 諾亞一臉嫌棄地吐槽:“他就是個工作狂,你會願意跟一個一天工作16小時的人交往嗎?”
見方舟皺了下眉,他才忽覺,此時似乎應該幫好友說些好話,于是話鋒一轉,開始不吝惜地贊揚:“人确實靠譜,相處起來很有意思,頭腦也聰明,他陪我一塊兒念的本科,結果畢業是Summa Cum Laude(最優級),妥妥的學霸。今年年初出售的公司,他也是初創人之一,有三分之一的份額。”
“那他沒犯罪記錄吧?有沒有暴力傾向?”
“沒有。他處處都比我厲害,起初都不敢讓他在你面前晃悠,就怕被你惦記上。”諾亞一本正經地說着玩笑話。
方舟眼珠一轉,“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讓他們單獨聊?”
諾亞點頭應和。
周日離開巴登巴登前,方舟依舊有所顧慮,不放心地跟好友确認,“你一個人留這兒,真沒問題嗎?”
“你知道我的,等再住幾天,這酒店裏的人八成我都認得了。”杜依的面色已經恢複了以往的紅潤,安慰似地沖好友笑,“況且我也不算是一個人,這不還有個飯搭子吶。”
傳說中的工作狂安東,已破例向他的上司諾亞,提了一周的休假申請。
—
回到公寓樓,方舟先去了趟二樓的住處,收拾行李衣物。不想進屋後卻發現,自家沙發上竟坐着一位不速之客,還是位她怎麽都不會猜到的客人。
Sophie見她獨自進門,起身迎接打招呼。這一次的握手,她脫下了手上常戴的蕾絲手套。雖然臉孔上的溝壑都可以用科技手段填充豐盈,可手上的紋路卻未能加添平整。
在見到女巫的一瞬,方舟已匆匆打起了腹稿,預備解釋她和諾亞只是暫時的伴侶,不會影響她老人家對于諾亞的期望雲雲。
可女巫一直沒再開口。
“您想喝些什麽?”方舟客氣地問。
“洋甘菊茶。”
方舟順理成章地躲進廚房,趕忙給樓上的諾亞發去求救消息。
女巫很文雅地道謝,接過她遞來的茶杯。
方舟也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定神,剛喝了一口,就聽客人驀地開口:“你打算要孩子麽?”
這問題實在唐突,方舟咽下不滿,委婉地答:“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她尚不清楚老太太的身體情況,怕坦白說了諾亞的絕育計劃,老人會承受不住,在她這兒直接暈死過去,到時候要是追究起她的刑.事責任可就不好了。
Sophie姿态優雅地側過身,端着手,擡眼瞅她,“你要不要考慮下,和諾亞有個孩子?”
忽聽此言,方舟驚得嘴裏一口水險些噴出來,勉力咽回去時又被嗆得直咳嗽。
這老太太瘋了麽?怎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還以為她是來棒打鴛鴦的,怎麽開口直接就是催育了?
方舟咳個不止,撫着胸口,好不容易順平了氣,擡起臉,斜眼瞧她:要孩子做什麽?也沒見她有多寶貝自己的兒孫。
“你可以開個價碼。”
老人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惹惱了方舟。她簡短又堅定地回:“我不是生育工具人。我的身體,無價。”
Sophie緊抿着唇,似也起了怒意。
好在這時,諾亞及時出現。見到不請自來的家人,他面露不悅,冷聲問:“您怎麽來了?”
其實早在馬術賽後的周一晚間,祖孫二人就有過一次不怎麽愉快的對話。
那日,Sophie破例親自去了諾亞在H莊園的住處,進門便問:“那個叫方舟的女孩子,是你的女友?”
“您聽誰說的?”諾亞雖不願掩藏,可仍依從方舟的要求,選擇保密。他手下人的嘴巴也都嚴實,不至于去告密。
“周五在馬場,你們被人瞧見了。”
當時小情侶二人隐在角落裏,光顧着動情地逗.弄彼此,并未留意到周邊的情況。
Sophie面色陰沉,“我不歡迎有病的人進入我們家庭。”
諾亞冷笑着回:“那你可得把你的寶貝兒子Leon也趕出家門。”
Sophie将手裏的一疊文件資料丢給他,“查到了她從前的就診記錄,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因為重度抑郁和神經性貪食症住過院。你希望你未來的妻子跟你母親一個樣兒嗎?”
諾亞暗嘲:人家壓根不願做他的妻子。
“她得的又不是什麽絕症,是可以控制和治愈的,她現在的狀态也很好。更何況,這個家裏,不是人人都有病麽?”
Sophie震怒,擡起手,險些控制不住,揮他一個耳光。
諾亞見狀,索性伸長了脖子,眼神挑釁:你打呀。
Sophie默默收回手。自從Louis和諾亞父子統一戰線,她不再是那個備受尊從的話事人,處境開始變得有些被動,說的話也不像過去那般有分量。
諾亞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強硬,“要麽接納她,要麽就讓我一輩子戴那尾戒。您自行選擇。”
原本,Sophie已經接受了現實,還自我安慰,傻孫子只是沒有經驗才會對初戀如此上頭。可昨晚竟從他的家庭醫生那兒得知,諾亞預約了要做手術,今早趕忙火急火燎地趕來質問。
諾亞跟方舟道了歉,将自己的祖母請上了三樓。
她的來意,諾亞心知肚明,不屑地聳聳肩,“即便你現在逼我生了,你能保證過了三十年,六十年,我的孩子,孫輩們也能按照你的意願,乖乖繁衍嗎?何況我們家有那麽多旁支,您所謂的‘高貴血脈’不會斷,不差我這一條線。我還記得小時候聽您評價說,我身上的血液已經被別的血統“污染”過了。”
被翻出了陳年舊賬,Sophie又惱又急,面孔憋得通紅。
諾亞又說:“你要是封了所有正規手術的門路,那我只好去資質不全的診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都能達成我的目的,您說呢?”
見祖母一副快被氣厥過去的模樣,諾亞這才想起方才出門時,方舟小聲地提醒:看她年紀挺大了,你說話還是悠着點。
于是收斂了嚣張的語氣,“等我以後改變了心意,還可以重新複通。您就別幹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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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三晚間,方舟再見到諾亞時,他已經挨過了刀,歪在她懷裏哼哼唧唧地求安慰。
方舟撫着毛茸茸的小狗腦袋,“不是說安排在周五麽?我還打算陪你一塊兒去的。”她查看了他的傷口,“疼嗎?”
“疼死我了。”為博取憐惜,心機小狗故意誇大其詞。
方舟眉頭輕蹙,“真的麽?”說着便上手撫慰。
諾亞忙躲閃開,“不疼不疼。今天不能随便動,否則該真疼了。”
數日後,空置了許久的小屋迫不及待地敞開門迎接,可恢複好了的客人依舊遲遲不願進門。
等得有些焦躁,方舟勾腿鎖住他,不滿地咕哝:“不是說等兩周就可以了麽?”
“上午剛複查過,還沒清零吶。”
“那你戴桃進來。”方舟軟聲求着。
“再等等吧。”諾亞一臉壞笑,“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餓啊?”
距離上回都有一個多月了,她能不餓嘛?都快要餓慌了。
終于——
“連續兩次複查都是零,”諾亞興奮得直哼哼,“終于可以不用隔着什麽了。”
方舟一把抱住撲進懷裏的小狗,“真有那麽大差別嗎?”
“心理上應該是很不一樣的,身體上就不知道了……”他嘿嘿直笑,眼神裏都是:趕緊試試吧。
很不合時宜地,方舟想到了萬花叢中過的Leon,心中生了畏懼。她點着諾亞的鼻子,告誡道:“你別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不想得病。”
“不會的,我只認你一個主人。”諾亞按捺住激動的心,垂首思考她方才的話,又說,“如果你有顧慮的話,我可以繼續戴,沒關系……”
“我姑且信你。要是以後體檢出了問題,我就打斷你的狗腿。”方舟揮着小拳頭,假模假式地威脅。
“可以。”諾亞輕咬她的手指,“我不會給你家.暴我的機會。”
于是,在依舊亮如白晝的夏日夜晚,內卡河畔,一只滿心歡喜的小狗和一只滿腹好奇的小熊,纏住彼此,共同探索親密無間的快樂。
徹底心無旁骛的歡鬧過後,諾亞仰起臉問:“驗過貨了?如何?”
方舟撫着他的面頰,輕聲笑:“這麽在意用戶體驗麽?”
她方才的反應其實已經給了他最積極的反饋,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作為唯一的用戶,不能給個評價嗎?”
照理說,沒了阻隔降低敏感度,他應該會完事得快些,沒想到依舊那麽能熬。
“不退貨。”方舟隐晦地誇贊,又問,“你自己覺得怎麽樣?有差別嗎?”
“差別大了。”被掏空時的諾亞精神極為脆弱,壓根不願離開她。可從前他哪裏敢這麽做?唯一一回大意了,還被她打入冷宮,疏遠了半來月。現在好了,他可以一直賴在屋裏不走。
“謝謝你,諾亞。”方舟由衷地說。
“我愛你,Giogio。”這三個字現在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禪。
他說得過于頻繁,以至于方舟如今回應起來,已經沒有任何負擔,但她說的始終都只是語意不詳的“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