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猛一擡頭, 便被眼前女子宛若琉璃般的美目震住, 觀其手段和氣勢, 哪裏像他平時遇到的那些如同柳媚兒那般只會仗勢欺人的女修。而且蘇洵兮的眼神根本明明白白地寫着就是想要殺人, 他腰腿一軟,下意識地就想跪倒在地上, 腦海裏浮現的全是蘇洵兮那雙冷厲的眸子,想要張口求饒, 卻吓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柳媚兒感到眉心一疼, 手背上滴滿了微涼的紅色液體, 她慢慢擡起手摸了一下眉心,放在眼前, 攤開手, 一雙手上也滿是鮮血。
這個女人居然敢破她的相,還讓她生吃這些破爛東西。柳媚兒目眦欲裂,霍然站起, 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屈辱,運起土系功法, 雙腳一跺, 地面上破出一橫排尖利的土刺, 向着蘇洵兮的腳下襲去。
深黑色的土地上炸開轟隆的鳴響,半人高的土刺拔地而起,來勢洶洶,如同野獸猙獰交錯的鋸齒一樣,想把二人連筋帶骨頭全都啃碎掉。
見蘇洵兮并不閃躲, 蕭亦靈忙把蘇洵兮護在身後,她随手一揮,紅色的劍光被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威風凜凜的土刺如同被攔腰斬斷,頃刻間便顯露出頹勢,如人一樣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滾。
而此刻蘇洵兮的一絲神識已經分別進入到了柳媚兒和許昌的神海裏,她本想把柳媚兒的神海和許昌一樣直接摧毀,卻發現柳媚兒的神海裏已經有過一個和她一樣強大危險的一絲神識,想來應該是已經被人種下過了神識,她并不打算去驚動。
她僅用一絲神識就能把柳媚兒的神海裏攪得天翻地覆,柳媚兒的雙手捧着腦袋,痛得快要死了過去,她的頭拼命往地面上撞,想要用身體上的疼痛代替神海上的疼痛,可是神海上的疼痛是撕扯靈魂的痛苦,用什麽也無法代替。
柳媚兒的頭正撞在碎石頭上,撞出好大一塊血跡,細碎的石頭粒子嵌入腦門裏,看起來凄慘無比,把她甜美的面容都變得扭曲起來。
——求求你,放了我!我吃!我會吃完的!
那絲神識終于停了下來,柳媚兒臉上的淚水洶湧得流着,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個罪,一遭罪就遇到這樣的兇神惡煞,現下悔得腸子都青了。
然而沒有人敢去管剛剛像瘋了一樣的柳媚兒,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兵不血刃地殺了好幾個人,他們縮着脖子,只敢在那觀望着,看着柳媚兒連毛都不敢拔的吃着雷翼鳥。
“謝謝兩位姐姐。”柳媚兒眼淚汪汪,臉上還挂着笑容,看着可憐極了,望着天,嘴裏一口一口地塞着雷翼鳥的碎肉。
別說柳媚兒哭起來還是蠻惹人疼的。
蕭亦靈啧了一聲,指着那幾個柳媚兒的仆從道:“你們主子在那吃東西,你們也一起幫幫她,別閑着,這不正是體現主仆情深的時候嗎?”
那幾個仆從相互對視一眼,他們能看出蕭亦靈的修為,但是蘇洵兮的修為深不可測,不敢輕易冒險,搭上自己的一條小命,他們暗道一聲倒黴,爬着過去幫柳媚兒一起吃雷翼鳥。
四個人一起對着雷翼鳥的殘肢吃得滿頭大汗時,啃噬骨頭的聲音和血腥味卻越來越濃。
蕭亦靈皺着眉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她看向蘇洵兮,得到對方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又仔細嗅了嗅,血腥味并不是來自面前的雷翼鳥的殘骸,而是來自于密林的另一端,而啃噬骨頭的聲音中似乎還夾雜着猛獸的怒吼,腳底上的土地也開始跟着劇烈顫動起來。
兩人齊齊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信息——獸潮就要來了。
獸潮這種事情一般發生在古原始森林裏,動物之間為了争奪地盤和配偶,時不時地會爆發大規模的獸潮,而這種獸潮一般會伴随着特別不安的事情才會暴動,其他情況下都是沉睡在古老的森林裏洞穴裏。像今天這樣突然遇到這麽猛烈的獸潮,很明顯可能有人在對雷海之森做了手腳。
會是誰?
蘇洵兮的腦海裏第一個劃過的身影就是墨塵。他在這個地方茍且偷生了那麽多年,不可能一無所圖,而且她們剛來到雷海之森的那天晚上,墨塵像早有預料一般打算對她們痛下殺手。
其後裝作完全不知情,甚至根本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墨塵,這中間肯定發生過一些事情,就算是沒有,獸潮的發生很可能和墨塵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然而當務之急是如何躲避獸潮,現在她和蕭亦靈都無法使用靈氣催動法術,手上唯一的武器只有靈劍,這次獸潮的範圍也不知道有多大,如果受到波及,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來保護師姐平安出去。
只是剛剛那個柳媚兒好像就運用了土系功法。
蘇洵兮眉心微蹙,問道:“你剛剛是怎麽運轉功法的。”
柳媚兒嘴邊還沾着一根毛,她吃得昏天黑地,因為太投入,猛地一下子擡起頭來,感覺眼睛看到都是重影。可她的嘴巴比腦子反應地快,立刻開口道:“我來的時候偷了我娘的一個手镯,它可以幫我改善體質,所以我根本就不怕這個雷海之森不能用靈氣。”
柳媚兒說完之後才覺得後悔,她剛剛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完全沒有經過大腦,這下讓她們知道了還不得把她的寶物要了去。
可是木已成舟,自己又打不過她們,只能先咽下這口惡氣,只要現在不殺她,她只要能活着,總有一天能報了這個仇。
柳媚兒剛想到這,神海裏的那抹神識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又開始翻天覆地地攪弄起來,她狠捶了十幾下自己的頭部,像把鐵釘狠砸進去的力道一樣,把想要報仇的心思全部壓下,滿腦子都在想着蘇洵兮的好,想着怎麽誇蘇洵兮,才把那絲恐怖的神識給騙了過去。
蕭亦靈一看柳媚兒滿頭大包的樣子,就知道她剛剛肯定動了歪腦子,不然不可能又開始捶腦袋。
這個柳媚兒一看就是滿腦子歪心思,如果她是蘇洵兮的話,為免後顧之憂,一定會把柳媚兒除之而後快,根本不會讓她繼續活蹦亂跳的好生生活着。
不過蘇洵兮做事情一定會有她的理由,她現在摸不準,還是等等再看。
柳媚兒苦着一張臉,剛剛那一通亂捶把她自己捶得頭昏腦漲,現下再盯着眼前的一堆雷翼鳥的碎肉,隐隐約約有種反胃的感覺,可她又不敢在兩個人面前吐,只好捂着嘴,趴在一邊小聲地啜泣着。
蘇洵兮的目光落在了柳媚兒手上戴着的那只木镯上,看其質地和材料,和蕭亦靈之前帶的那只木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木镯上箍着一個鐵環,環上刻着一個透着神秘氣息的古陣法圖。饒是蘇洵兮熟知各種陣法,一時也難以辨清這個陣法的由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碼着字突然停電了,作者君比較膽小,縮在牆角,蒙着被子,就沒敢繼續碼字了。晚上還做了噩夢t_t,是關于白天去找老爺爺修傘的事情,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應該會寫個關于這個夢的小短篇的,真是吓死寶寶了t_t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