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不應該了,既然對自己的作品滿意,為何還要毀掉自己的作品?
這不是很離譜嗎?
“或許在他的認知裏,有什麽東西比一副完美的作品更令他在乎。”寧眠終道,“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奧密蘭德不是思特裏克蘭德,他燒毀畫作的緣由只是因為自己不滿意。”
這就很好解釋了,一件不稱心的作品,燒毀掉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
孟啓書看着前方寧眠終的背影,突地慢下腳步,停下來,道一句:“或許,不能這麽理解。”
寧眠終感到孟啓書停下來,也收一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他,然後就見孟啓書擰着眉,神情裏帶上幾分猶疑不決:“萬一……奧密蘭德燒毀自己房屋的最初目的并不是屋裏的畫,而是整個房屋呢?”
畢竟從來沒有人确認過,奧密蘭德的房屋裏是否真的如思特裏克蘭德一般畫了滿牆壁的畫。
奧密蘭德不滿意的只有自己的畫作,對于那些連存在都是個謎的壁畫,态度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那麽,搞清楚他們為什麽死之前要把自己的房屋燒掉,似乎是件非常有必要的事。”寧眠終總結道,“奧密蘭德布置的題目是‘月亮與六便士’,或許找一下他與那位思特裏克蘭德的相同點,能獲得意想不到的收獲。”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玩家中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月亮與六便士》這本書?”孟啓書提點道,“副本不會将重要的線索壓在一個不公平的條件上。”
“所以抛開這本書來看,玩家同樣可以找到通關副本的路。”寧眠終接道,“但‘月亮與六便士’絕對不是沒用線索。”
僅圍繞“月亮與六便士”這幾個字似乎還是太籠統了,具體要怎麽理解,或許還應該把它放在副本中來看。
可他們對整個副本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奧密蘭德為什麽要燒掉自己的房子?那本書裏存在的壁畫是否在這個副本也能找到相對應的東西?奧密蘭德究竟想讓他們畫一幅怎樣的畫作?
這些統統還是無解的謎題。
帶着這麽一腦門的疑問,兩人很快在幾個小時後的未來再次趕到那座520號房屋。
不出所料,奧密蘭德正在那片空地上等着他們,只是不同于白天所看到的的樣子,他的身後是一座完好的520號房屋。
房屋完完整整,沒有火燒的痕跡,周圍的草木也都生機勃勃地生長着,覆蓋在下午還是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我記得剛才離開的時候,這裏不是這個樣子。”孟啓書悄默默湊近了寧眠終,低聲道一句。
“實不相瞞,我記得也是。”寧眠終附和道。
所以就這麽幾個小時的功夫,奧密蘭德把這裏又重修了一遍?
為什麽要這麽幹?
難道僅僅是為了讓他們可以在520號房屋的畫室完成自己的畫作?
但坐在房屋門口臺階上的奧密蘭德似乎并不知道玩家們已經來了,他合着眼靠在身旁的木頭柱子上,似乎睡着了。
這讓孟啓書心裏對這個副本BOSS的評價又低上一層。
這已經不能用不稱職來形容他了,這完全就是随心所欲,完全不把系統看在眼裏!
奧密蘭德靠在門口睡覺,底下的玩家雖然沒那個膽子去打擾他,但好奇心的趨勢下,圍着完好的房屋轉上兩圈的膽量還是有的。
從外面看其實看不出來什麽,于是便有玩家試圖翻過房屋最外面那圈欄杆,進入房屋外相連的臺階上,再溜到房屋內部去。
但還沒等他們得逞,就被靠在門口的奧密蘭德發出的聲響吓得縮了回去。
彼時奧密蘭德似乎是要醒了,他靠在木頭柱子上的身子動一動,牽連着身上的衣物蹭在臺階和柱子上,發出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
他雙眼微微睜開一點,透着上下眼皮間的那條小縫去看灰蒙蒙的夜色,然後又閉一下,再次睜開的時候,眼裏已經帶上了點清明。
奧密蘭德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随意的目光在房屋周圍的玩家身上掃過,似乎在審視着什麽。
而所有的玩家早在他動第一下的時候就收斂了自己手頭的動作,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看着奧密蘭德,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
約摸着兩秒過後,那位吊兒郎當的副本BOSS奧密蘭德終于開口了,他打個哈欠,嗓音裏帶着點困倦:“第一輪任務,完成者13名,淘汰者6名。下面頒布第二輪也是最後一輪任務——”
“以‘月亮與六便士’為核心思想,在520號房屋的畫室完成一副畫作,限時七天之內。”
幾乎是奧密蘭德話音落下的一剎那,所有在場玩家的卡牌同時收到一條任務。
【來自藝術家奧密蘭德的任務:以“月亮與六便士”為核心思想,在520號房屋的畫室完成一副畫作,限時七天。】
孟啓書和寧眠終不用再看副本的任務提示,因為他們的任務早在下午威脅完奧密蘭德後,卡牌就自動彈出了了。
他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奧密蘭德身後那間房屋裏究竟都有什麽。
而這顯然也是所有玩家都好奇的一件事。
奧密蘭德似乎能猜到玩家們都在想什麽,他往旁邊退開一點,讓出方才被他擋住的房屋門,然後善解人意地笑上一笑:“為了保證玩家們可以正常完成任務,520號房屋全天開放,你們随時都可以來畫室進行創作,完成創作就可以通關副本。”
聽起來似乎非常簡單,只要參悟出那句“月亮與六便士”的意思,并且進畫室完成一幅畫,就能成功離開副本。
但孟啓書知道,真正的情況哪兒會有這麽容易?
恐怕不是卡在“月亮與六便士”上,就是那座畫室有什麽門道。
“進畫室創作的次數有限制嗎?”熟悉的聲音響起,孟啓書轉頭看過去,發現不遠處的地方站着牧衡和溫時兩人,開口的正是牧衡。
“當然是沒有限制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在畫室畫無數副畫,直到有一副是合格的。”奧密蘭德點一點頭,唇邊挂着點溫和的笑意。
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內無限試錯,這麽看來副本的難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但是……
孟啓書的眼簾垂下來一點,斂去了眸底那分思量。
如果每一次試錯,都有相對應的代價呢?
副本不可能會允許玩家無限試錯,直到試出正确答案通關副本,但如果加上點代價,似乎就說的通了。
所有明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對玩家優待的條件,背後一定存着殺機!
在牧衡提問題的這個時間內,已經有玩家耐不住好奇心,提前打開房門進去查看情況去了。
孟啓書對房間內的好奇少一點,他在房屋旁的空地上蹲下,從草叢中捏出一點土來,緩慢地揉搓兩下,轉過頭去看不遠處的寧眠終:“你說,奧密蘭德把整個山頭的地皮換一遍的可能性有多少?”
寧眠終的眼神在他的指尖掃上一眼,大概明白了點什麽:“你是說,這座房屋不是奧密蘭德後來重新修建的?”
“剛焚燒一個月後的土壤,基本上不會長出這麽茂密的草類。”孟啓書将指尖的泥土揉搓掉,站起身來,“這周圍的環境,不像是後期人工造就的。”
反倒像是……它本來就該這樣。
“這麽說來,這座房屋也很奇怪。”
孟啓書看過去,就見寧眠終擡手,指了指門前那個位置:“新建的房屋,奧密蘭德會細致到找個門牌號挂上去嗎?”
那是一塊挂在門旁的門牌號,算不上嶄新,反倒和他們下午找到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都是一副仿佛經歷了歲月的侵蝕,破破爛爛的模樣。
為玩家修建一座完成任務所需的房屋,需要細致到如此地步嗎?
孟啓書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他現在只覺得這座房屋,包括這座房屋周圍的環境,都散發着一股詭異的氛圍。
但他不知道這股詭異的感覺源自哪裏。
“要去屋內看看嗎?”寧眠終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孟啓書的思緒,他擡一擡頭,正看到方才成群結隊進去屋內的玩家們剛好探查完出來。
于是他點一點頭,道一句:“好。”
孟啓書本來以為屋內應該如奧密蘭德整個人一樣,雜亂而無序,但令孟啓書沒想到的是,他壓根就無法判斷整個屋子的布局是什麽!
整個房屋的內部空間仿佛被人用什麽蒙住釘死了一般,一步踏進屋內的孟啓書只覺得他仿佛被人兜頭套了一麻袋,連基本的方向都辨別不出來。
正當他猶豫着下一步該往哪走的時候,手腕突地被前方那人抓在手裏,孟啓書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麽,就見寧眠終的另一只手裏閃過一道微弱的藍光,繼而燃起一簇小小的藍色火苗。
“往這邊走。”寧眠終用功能卡托着那簇小火苗,借火苗照出的一小方空間小心地探路道。
孟啓書沒說話,他木木地被寧眠終拉着走,眼神一直停留在寧眠終手裏的那簇火苗上。
走了大約四五步,寧眠終突地感到手上傳來一陣阻力,身後的孟啓書似乎是停住了腳步。
還沒等寧眠終回頭看情況,他就感到某個家夥順着自己的胳膊貼上來,另一只手拿着某個薄薄的東西湊近了他的藍色火苗。
“噓,別動。”
孟啓書眸裏閃着點好奇,他将卡牌貼上寧眠終端着的火苗,然後就看到自己的功能卡咻地一閃,從一角燃起了藍色的火焰。
“好了,繼續走吧。”陰謀得逞的孟啓書微微一笑,捏着卡牌滿意道。
寧眠終:……
卡牌:???
作者有話說:
更新預告:本周六、周日及下周三各有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