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明星好啊。”于日擺擺小手,露出八顆大白牙的笑容。
“哼。”時元任冷哼一聲,無視他。
“元任找我有什麽事嗎?你可不比于日,行程排得緊,小事情微信聯系就行,沒必要親自到公司來,浪費寶貴的時間。”劉甜甜對于時元任的态度,比于日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十分和藹可親。
時元任說:“甜姐,我找你,不為別的。我認為于日不适合演我的弟弟。這個角色和我有很多對手戲,于日能否演好,我持懷疑态度,最後再影響我的演技發揮。”
“公司的自制劇,您演男一號啊,恭喜恭喜。”于日拱拱手,“正好,我想演張導的懸疑劇。甜姐,您看事情不就解決了。您幫我搞定公司接下懸疑戲,時大明星也可以得嘗所願。一舉兩得,一石二鳥,兩生歡喜,兩不相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
于日拔腿就想跑。
“站住!”時元任喊住于日,“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你演我弟弟也挺好。”
于日急了,三兩步湊到時元任面前,不滿地駁斥:“我說時元任,你非要和我對着幹是嗎?我說不演,你就非讓我演。那麽我現在說演,你是不是又要反悔?敢情,公司是你家開的。”
“于日,嘴上別沒把門的。”劉甜甜訓斥道,“時元任是我們星星傳媒的當紅藝人,他的要求,公司盡量配合,這就是現實。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呢?”
劉甜甜話一出,時元任的臉色頓時黑如炭。
于日低頭抿嘴偷笑。好家夥,劉甜想拿當初的事刺激我,實際上刺激的是時元任罷了。
他和時元任同期簽入公司,又因外形相似,氣質相仿,走的同一路線,不可避免有資源上的争奪。早期的時候,公司明顯更看重于日,時元任就處處看他不順眼。三年前,有一位影視圈的大佬相中了于日,想包養他。奈何于日不從,最後便宜了時元任。
在這個圈子內的金主大都是些圓腦袋大肚子的老男人,而時元任的金主年齡不到四十,長得頗為溫文爾雅,又舍得砸錢捧,不少小藝人羨慕嫉妒着呢。時元任因此分外得意。當然,偏偏時不時有人拿于日明嘲暗諷,說他撿漏。
時元任更加看于日不爽,給他穿小鞋,見面也要諷刺。于日起初還假模假樣地捧着他說,後來就躲着他走,再後來,實在被他攪得煩不勝煩,秉承着‘死豬不怕開水燙’,見一次怼一次,正面嘴炮,從不落人下乘。
“這樣好了,于日到底能不能參演公司自制劇,還有能不能接那個小成本網劇,都由元任決定。”劉甜甜說道。
于日臉一癟,可憐巴巴地拽拽劉甜的衣袖:“姐姐,這也忒沒有天理了。”
“在星星傳媒,紅就是天理。誰讓你不紅呢?”劉甜甜笑語盈盈,“當然,以你的條件,還是有機會的。”
于日怒火中燒,咬着後牙槽說:“都聽甜姐的。”
激我是吧?我偏不中招。我只有四年合約就到期,不就是沒戲拍嗎?熬我也能熬過去。你們等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時元任轉怒為喜:“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甜姐看中于日演我的弟弟,我得給甜姐這個面子。不如我們……現在試一段戲,如果你能通過我的考核,就讓你演弟弟。”
于日對于弟弟不弟弟的不感興趣。星星傳媒的自制劇水平,他可太了解了。狗血爛劇、粗制濫造,靠着一衆公司流量騙熱度騙錢。有點追求的演員都排斥着呢,也就時元任高不成低不就,徘徊在二三線之間,上趕着演男主。
“我那個懸疑劇呢?”于日問道。
“不就是三萬片酬的十集破劇嗎?随你。”時元任無所謂道。
“哦~~~你偷聽!”于日搖動手指,朝時元任wink,“這麽關注我呢,時大明星。”
“我只是恰好聽到!你還演不演?我告訴你,不試戲,你的小破劇可沒門。”時元任惱羞成怒。
“我演。我小命都在您手中握着,我的大明星。”于日騷話一嘴接一嘴,奈何時元任恨他極深,絲毫沒有被撩撥。
時元任派助理把劇本拿來。這是一部都市情感劇,男主雲行的人設善良溫和,能力卓越,又蘇又強。而弟弟雲恒是個二世祖,吸煙酗酒爛/賭,只能算個男七號。
時元任想試的戲份,就是弟弟毒/瘾犯了,哥哥勸導弟弟的一段戲。這段戲沖突特別大,哥哥扇了弟弟好幾巴掌。
原來就是想打我。于日點點頭,他算是悟了,這頓打死活躲不了。打就打吧,之前拍戲別說挨巴掌了,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摔斷腿也有啊。
于日打量了下自己的穿着,套頭圓衫大褲衩,沒有二世祖該有的奢靡風格。他往下拽了拽領子,露出圓潤可愛的右肩和大片雪白的鎖骨,用手撲棱撲棱半長黑發,亂糟糟幾縷碎發順着耳邊滑落,瞬間添了幾分頹廢魅惑。
他往地下一躺,對着時元任說了句:“開始吧。”
身子一下子半蜷縮起來,好像被什麽東西捆綁,脖頸長伸,青筋暴起,不住往上探,拼命地掙脫着不存在的束縛。身體是痛苦的,面部表情卻是愉悅的,微微一眯的眼眸蒙着若有似無的歡愉和癫狂,嘴唇發出嗤嗤的詭異笑聲。整個畫面充斥着地獄式的神秘詭谲。
劉甜甜看得暗暗嘆氣。于日的表演張力特別強,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多年都不放棄他。可惜啊,這個性子倔得很,注定不可能大紅大紫。
時元任被震了一下,趕緊低頭抱住不斷掙紮的于日。他漫不經心地說着臺詞:“弟弟,你怎麽了。弟弟,你醒醒。”
時元任心思根本不在演戲上,他就是想打于日。
于日的動作太大,他雙手用全力也控制不住,更不可能騰出手來扇于日巴掌。
時元任想了想,索性半摟起于日,讓他的上半身脫離地面,随後重重推向地面。噗咚——于日的頭狠狠撞擊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劇痛讓于日懵了一秒,又迅速回歸人物狀态。時元任瞅準時機,一手固定住于日的頭,另一只手高高揚起,狠狠落下,響亮的耳光聲在整個房間內回蕩,于日的嘴角被打破,滲出點點的血跡。
“弟弟,你醒了嗎?”時元任還不解氣,僞善地念着臺詞,又想伸手打人。
pia——耳光聲再次響起。
不是于日,而是時元任被一巴掌狠狠抽倒在地。
于日愣了。他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由于力的相互作用,打人打得有些麻麻的右手。
“天了嚕!!!裴大總裁!裴大總裁!你怎麽用我的身體打人?”于日急切地呼喚着裴總。
裴總低沉的聲音似在耳邊響起:“抱歉,起床氣。”
“拜托,打的是我的臉,又不是你的。你要什麽起床氣啊你?”
于日強調道:“你不可以不經我的同意用我的身體,這是起碼的尊重。”
“當然。”裴總回複。
可眼下的情況,不是于日能解釋得清的。
時元任氣紅了臉,手掌啪啪捶地:“好你個于日。你竟然敢還手!你的角色,是不想要了嗎?”
“誤會,都是誤會。”于日趕忙爬起來,去扶地上撒潑的時元任。
時元任被于日攙扶着站起,還沒站穩,伸手又要打于日。
于日左臂一擋,右手順勢甩了出去,精準無比地扇在時元任臉上。時元任再次狼狽滾倒在地。
裴總略帶笑意的聲音:“這可不是我。”
于日驚訝地捂嘴:“哎呀——順手啦。”
兩個巴掌一左一右,完美地讓時元任腫成豬頭。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說話的語氣帶着疼痛的吸氣聲:“你…你有種!戲,你…你甭…甭想再接……哎呦——我讓公司封殺你。”
劉甜甜不悅地點頭:“于日,我同意元任的說法。你被雪藏,都是自己作的。”
于日撓撓頭,忒委屈:“哎——不是……”
“算了,反正我也沒戲拍,雪藏就雪藏,我自認倒黴。”
說罷,于日擦掉嘴角的血跡,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不能這麽算了!你還白打我兩巴掌。”時元任咄咄逼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時元任,你今天到底想怎樣?你想打回來?來來來——有本事沖着我臉來!”于日眼睛通紅,揪住時元任的衣領,硬生生把他提離地面三厘米。
“你放手!你放手!”時元任吓得不輕,掙脫後退兩步,“你別犯渾。你打了我,就是你的不對!我報警讓警察抓你。”
“你報啊!有本事你就報!我今天把話撂這,誰不報警,誰是孫子!反正我沒什麽粉絲,沒人關注。不像你,粉絲過千萬,對家無數。被報道了,吃虧掉粉的是你,我沒什麽損失。頂多關兩天呗。”于日十成十的混不吝。
時元任确實不敢把事捅大,他想了想:“我是文明人,我打你做什麽?我讓你給我做一個月的助理,作為道歉。”
“我于日大小算個明星,讓我去伺候你??!時元任,寧配嗎?鑰匙三塊錢一把,寧配幾把!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我于日就算餓死,就算被警察逮了,也絕不去伺候你!”于日的嘴猶如激光槍一般突突突個不停。
“于日,如果你來做我的助理賠禮道歉,我會向公司請求,讓你去演那個狗屁網劇。”時元任說道。
“老子信你個鬼?”于日氣勢不減。
“甜姐作證,我說到做到。”時元任看向劉甜甜。
劉甜甜自然不想事情鬧大,至于他們怎麽協商,誰吃不吃虧,她根本不在乎。于是,幫腔道:“元任這麽說,于日又答應的話,我可以向公司申請。”
“一個月不行!一個星期!”于日立刻回道。
“噗嗤——”耳邊一個短暫的笑聲。
“裴總,寧還有臉笑?都是你那一巴掌惹的禍,害得我要伺候這衰人。”于日在腦海裏,小聲和裴天嘀咕,“如果最後演不成,我躺在您家門口不起來。”
“一個星期不行,就得一個月。”時任元說。
“最多兩個星期,你看着辦。不然我就不演了!愛咋地咋地。”于日讨價還價。
“兩個星期就兩個星期。于日,你等着。”時元任咬牙齒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