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只惦記褚涼都不惦記我”的吃醋小女人的口吻遮掩過那一瞬間的怔愣之後,珈以在電梯裏就打了電話給經紀人羅姐,商量事件的處理辦法。
其實很簡單,只要公開她和褚涼的姐弟關系就可以了。
而不管是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是生日會的粉絲,都知曉他們的關系,到時候出來一解釋,這八卦除了讓她再上次熱搜就再無作用了。
可珈以思考了下,趁着又走到停車場裏,和羅姐多添了個環節,“趁勢幫我和褚涼接一檔适合的綜藝節目,坐實我們的關系,也證明我們很親密。”
羅姐知曉她做事必有緣由,絲毫沒猶豫就應下了。
上了車,珈以就挂了電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想着自己方才覺悟出來的殘酷現實,心裏一萬個MMP都要罵出來了。
褚陵對褚涼,确切地來說,應該從出生時就沒有好感,尤其是在褚涼被測出來有可能覺醒2S的精神力之後,他對自己這個異母弟弟,應該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然後他真的這麽做了,只是中間出了變數,按原路看,應該是那顆藥丸不夠合格,但後來褚陵見到基本廢了的褚涼,也只是把他送到了孤兒院。
不說這其中到底是什麽緣故讓他心慈手軟了這一波,但從如今來看,這應該是褚陵眼下慶幸的一件事——在異能者都因為不明原因出現異能退化時,他那個2S級精神力的弟弟卻要覺醒異能了。
目前的褚涼對他而言,應該是個不可多得的大殺器。
有這麽一個意外在,褚陵對褚涼的容忍度,應該在他人生的最巅峰。
所以即使褚涼有觊觎她的可能,他的選擇,也是讓她悄沒聲息地“消失”。
因為當她和褚涼被同時擺在天平上時,很顯然,她的價值比褚涼輕許多。
也就是說,她絕對不可能成為那個動機,要想褚陵再次對褚涼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有且僅有的一個可能就是——褚涼再次成為他的敵人。
就像當年,褚涼會動搖他繼承人的位置一般。
那麽擺在面前的一個新的問題就是,褚涼怎麽才能堅定地成為他的敵人呢?
有過褚陵的前車之鑒,就算尚顯稚嫩的褚涼這會兒還是一副以她為世界軸的模樣,珈以也不會再自戀地認為自己能夠策反這小變态了。
她可能是衆多因素的其中之一,但絕對不是起決定作用的那個。
最關鍵的應該是——褚陵犯下的陳年舊案。
褚涼是在3歲時被測出了2S的精神力,那時是末世三十二年,人類的基地僅餘南北兩個幅員遼闊的統領者,而北區的首領,他們的父親褚杭已經52歲,他有個喪母的,有一定戰功且野心勃勃,一心統一南北的19歲長子褚陵,還有生下他最有天賦的兒子的年輕貌美又溫柔和順的夫人。
褚杭心中的天平有沒有偏移,褚陵應該是最敏銳能感知的。
正巧他當時發現褚家雇了多年的毛嬸其實是北區的人埋下的釘子,暗中抓了毛嬸的家人,威脅她給褚涼下毒。
最後毛嬸被殺,褚陵想要一箭雙雕的引起南北戰亂和毀掉褚涼,卻只實現了後者,褚涼的異能時有時無,脾氣卻變得暴虐無常,終于有一次在暴怒中失手将親生母親重傷,清醒之後在褚杭失望至極的目光中跑出了家門,流落無蹤。
褚杭臨死之前,還叮囑褚陵,讓他找到弟弟,好好照顧他。
而事實上,褚陵在褚涼跑出家門的第二天就在瓢潑大雨中找到了他,只是當時褚涼高燒不止,已經奄奄一息,褚陵确認了他的異能完全消失之後,将高燒的褚涼送到了孤兒院,派了親信遠遠守着,在去年異能暴動時得到了褚涼異能覺醒的消息,猶豫了許久之後,因自己療養不便,把褚涼教給了滿心愛慕他的褚珈以。
頂着“愛他無怨無悔”的這張皮,珈以絕不能是在褚涼面前揭開真相的那人。
那麽……誰最合适呢?誰能在褚涼決心要和褚陵對立的時候,站出來幫助相對弱小,卻又有無限可能的他呢?
珈以想到了一個最合适的人。
她愉悅地彎了嘴角,忍不住笑出聲來,對着疑惑看來的司機,給了句最符合人設的解釋,“阿陵回來了,還陪我過生日,真好啊。”
珈以這發自內心,無限愉悅,不需要一毛錢演技的笑,一直蔓延到了她回到香野,打開門,看見坐在樓下客廳沙發裏的褚涼。
她甚至哼着歌換鞋,問了句,“小涼你怎麽還不去上學?”
小涼?
褚涼聽到這個稱呼,差點都跟着她一起笑了。
她還記得昨晚曾這麽叫過他啊,那她怎麽不記得,昨晚也是他的生日,她的禮物還沒有給,她甚至都沒有陪過他,她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待了一整夜!
而拜異能所賜,他甚至都能聞見她身上濃郁的、另一個人的味道。
像是示威一般,将他留下的味道遮得幹幹淨淨。
褚涼忍住和昨晚一般的将面前的東西全部摧毀殆盡的念頭,站起身走到珈以背後,手一伸,死死地抱住了她,語氣裏全是委屈,“姐姐,你為什麽去了那麽久?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回來,等了你一晚上,而且你身上的味道……”
真是讓我太讨厭了,讨厭到恨不得殺了你。
珈以真是受夠了這兩個動不得就對她釋放殺意的兄弟。
她大力掙紮了下,脫開褚涼的懷抱,擡起手聞了聞,全然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怎麽你也說我身上有味道,昨天阿陵握着我的手也這麽說,看他那模樣,好像是要把人揪出來殺了幹淨似的,明明我只是做夢夢見被啃了手。”
感覺到身後突然僵住的氣息,珈以在心裏低笑了下,轉過身來就揭過了這個話題,“對了,小涼,”她露出一副生氣的模樣,“昨晚我們在酒店門口時被人拍了照,你知道嗎?”
被褚陵發現的恐懼再加她的疑問,褚涼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半低了頭,假裝失落而怯懦地避開,“我,我不知道啊,給你帶來麻煩了嗎?”
“是啊,”珈以一口應下,幹脆利落,“還是個大麻煩。也不知道是誰那麽多事,竟拿着咱們的關系當談資,明擺在那裏的東西還要拿來說閑話,不是瞎了眼就是腦袋裏沖了水,實在是該扔廁所裏好好洗洗腦子。”
褚涼的笑更僵了。
珈以難得話多,還和他感嘆了句,“要不是當時在的就你們幾個,我都要以為是誰故意設了局來害我了,好在是沒有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褚涼已經收了笑,擡頭看着珈以,确認她是否真的随口一說。
珈以可絲毫不因為他的目光而心虛,相反,當面指桑罵槐了一下,她的心情順暢得不行,看褚涼時依舊是略帶親近而毫無芥蒂的模樣,“小涼你說對吧?”
褚涼自然只能點頭,“姐姐說得是。那宏博那邊……”
“知道咱們關系的人這麽多,這點事翻不出什麽來的,而且那時停了電,天又黑,照片上其實也就模糊的人影罷了。”
珈以輕輕地打了個哈欠,邊往樓上走邊和褚涼說,“不過咱們這關系要坐實了,還得過幾天小涼你跟我一起去上了節目。還有,阿陵那裏……”
她說到這個名字,總是自動帶上溫柔愛意,連帶着看他的目光,都再多了幾分慈愛,“阿陵其實就是你的親人,你應當知曉的,就是如今北軍的統.帥褚陵,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只是之前受了傷在休養,不太方便照顧你,才囑托了我把你接回來,如今他也方便了,過幾日,應該就要來接你了。”
他們這會兒已經并肩走到了二樓。
褚涼聽見她的話就在心裏冷笑。北軍統.帥,北軍統.帥找個人需要找個十幾年?不過是故意敷衍了給他聽的罷了,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昨夜珈以一夜未歸,他其實就已經從小湯和網上查過褚陵了,大體知道他是個怎樣專斷獨行又野心勃勃的性子,這樣的人,連一心一意愛了他四五年的珈以都毫不猶豫地推出來利用,會真心喜愛他這個分別多年的異母弟弟?
只是這會兒,他也知曉絕對不能在珈以面前露出喜惡來,只能用慣常的委屈模樣,仰着臉看珈以,“姐姐這麽說,是不要我了嗎?”
“怎麽會?”珈以反問了句,伸手去開房門,只臉上的神情又露出了幾分苦澀,“但我和阿陵的關系不能見光,你若是跟他回去了,我們也輕易見不着了。”
她還想再說幾句,手裏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不用再看她的神色,單是那特制的鈴聲,褚涼也知道是誰。
果然,他一個筆直杵在面前的人就再次成為了可有可無的布景板,珈以滿腔柔情地接了電話,眉目都因此而熠熠生輝,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轉回頭來,再看他時,就又是一副困倦無力的模樣。
“小涼,我有些困,先去再睡會兒,你自己去上學啊。”
話說完,那扇房門就在他面前被輕輕關上,他甚至還聽見了落鎖聲。
果然是做到了方才捂着嗓子答應電話那邊的人的那句,“我知道了,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
就算他褚涼在旁人眼裏多和他親近,只要褚陵來了,他就什麽都不是。
這樣明顯的鴻溝,實在是讓他很難心平氣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小涼的身世之謎出來了……
猜一猜,珈以想到的那個很合适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