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還珠樓的大門,神蠱溫皇并未往神蠱峰方向走去,而是繞了點路了解追殺史藏二人兵馬與勢力後,于入夜時才往西劍流的方向前去。
他在還珠樓裏說的話不假,真心想看赤羽此刻的表情如何,對于俏如來親自到西劍流再開風雲碑之計,破壞西劍流原本能更輕易拿下中原的計畫,任誰站在西劍流軍師之位肯定現在的臉色都不會多好看。
如果他是西劍流軍師,面對俏如來親臨西劍流,為防炎魔幻十郎想法有任何變數,第一件事便是直接滅口,但是礙于俏如來雖是現今叛徒史艷文之子,卻也在中原有多少影響力,為了避免中原對西劍流的反抗增強,那最折衷的辦法就是立即把俏如來攆走。
只是能讓他聽到這消息,想必赤羽信之介是失敗了,在風雲碑開戰之局也難再有挽回局面,只會更難控制這不确定因素的西劍流流主。
忠誠,在一個群體裏,是優勢,也可能是劣勢,這是西劍流與還珠樓最大的不同。
他從不談沒有形體的價值,建立在能互索彼此利益的交易,才說的上那薄弱可以的信任與服從。
他看的見西劍流未來會是如何落敗,但無論結果是被處死,還是安然撤回東瀛,都不是他所在乎。
尚未走出樹林的接近西劍流,神蠱溫皇卻已先看到一抹紅髮身影,正面對不大也不小的火光,這時赤羽信之介的表情,并沒有他所想像中的沉思與惱意。
雖兩人距離稍遠,惟觀望火勢,神蠱溫皇仍可以确定,赤羽信之介在燒具人的屍體,因為他曾經做過同樣的事,在與人交易條件結束殺人任務後偶爾好心之下的點火,那竄入鼻間的焦味與現在所聞到的幾乎相同。
烈焰不斷因燃燒屍體與枯枝的噼啪作響,足以蓋過神蠱溫皇的腳步聲不讓赤羽信之介發覺,也或許赤羽信之介的警覺性此刻低到就算神蠱溫皇走到人十步內距離才有所發現。
但神蠱溫皇并未因此借機靠近紅影,只無聲走近幾步,到能遠遠看清赤羽信之介表情的距離便不再移動。
紅髮浏海掩去赤羽信之介半邊面容,可緊抿的唇與斂眼神情仍被焰火照的清晰可見,也把獨自一人的紅影,因此并未特別壓抑的哀傷情緒給映了出來。
黑眸不冷也不熱的盯着紅影臉上的神情看,不需多作思考,他很快能知道那具由赤羽信之介親自處理後事的人是誰,也不用去做印證,即能從人嘴巴說出真相。
「淚,吾不會将你埋在此地,你是東瀛人,吾自會把你的骨灰帶回東瀛。」語此,赤羽信之介彎了彎有些難看的唇線,再道,「但要是沒辦法順利佔領中原,那西劍流,跟吾,也算能一同陪你死在這,你不孤獨。」
緩慢而流利的東瀛話,像是安靜在鋪滿碎石上流過的溪河,也流過神蠱溫皇的耳邊,然後藉着曾經對東瀛話不少時間的接觸,內化至毫無偏差意思的理解。
神蠱溫皇不出任何聲響的看着人,也嗅着屍體焦味從有到無,直到火焰被赤羽信之介甩袖撲滅,才無聲無息的離開。
有些事明知卻總需要在面對時才深明字義,所謂的人事已非,更何況沒有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