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的輔導
回寝室的路上,江優伸着懶腰很是滿足地說,“在課堂上睡覺就是香!”
知妍還是覺得躺在床上最舒服,特別是這樣冷的天氣。
江優一驚一乍地問,“妍妍,我沒打呼吧?”
她絲毫沒猶豫地回。“沒有。”
雖然在她看來小囧事無傷大雅,但要是被江優知道肯定會呼天搶地,還是守口如瓶好些。
在她們走到寝室樓門口臺階,知妍突然感到一股視線從背後掃過,她回頭看去戴墨鏡的家夥倚着樹正朝這邊擺手。
“小優,我忘了買牛奶。”
江優打了個哈欠,說。“我陪你去。”
“不用。”
“那幫我稍包薯片。”
“好。”
知妍見江優進了樓,她才這邊走來。
卓愈斂去笑容地問,“晚上過的怎麽樣?好?很好?非常好?”
她如實地答,“一般。”
他緊崩着臉,好像誰把醋淋到頭上,好大的酸味。“我怎麽覺得是非常的好。”
很遺憾,沒覺察到異味的她懵懂地看向他,在卓愈看來她在故意裝傻,線條分明的下颌骨含着幾分隐怒,冷冷地開腔。
“既然我們有婚約,遵守約定俗成的規定,不過分吧?”
“嗯。”知妍不知他在氣什麽,卻強烈感受到冷氣襲來。
“請你自動跟異性保持距離,特別是晚上,空曠的教室。”他基本是咬牙切齒地說着後半句,再一次映出她笑對着那該死的男的畫面。
卓愈想問,‘那小白臉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是不是也喜歡那一類?’
他沒問出口是因為,知道在她心裏訂婚是假的,只是一場交易而已。
而他不是,卻沒辦法明說,只能用合約來約束她。
卓愈覺得自己卑鄙又窩囊,滿肚子火沒處撒。
在他層層暗示下,知妍明白了冷氣的來源。
就在他轉身離開時,知妍抓住他的衣角,解釋着誤會。“是新來的老師給我和江優輔導。”
卓愈又想問,‘那小白臉是不是利用老師之便,輔導之名,靠近你?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擔心自己的惡龍咆哮會吓到她,喉結翻滾憋了回去,換句殺傷力不高的問。
“你的功課需要輔導嗎?為什麽不來問我?”
啊?知妍很難想像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他是戴了墨鏡,不是真瞎。她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被小瞧的卓大少很是飒爽地抛下一句。
“等着,小爺明天給你輔導。”
知妍看他在月色下豪邁的背影,兩側伴着飛起的衣擺,好像還有點帥。
卓愈的辦公桌上擺着十幾本專業書,馬克思主義學,西方經濟學,産業政策,投資經濟學,統計學...
他分別摸了幾本看的頭大,不能說不懂,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明白。
這下玩大了,誇下海口到晚上就得穿幫。他想像着被她嘲笑,自動走向那別有用心的小白臉。
該死的,有畫面了!
為了保住面子和愛情,他需要外援。
肖擇正埋頭于工作,一摞書壓到文件上,擡頭看向從不按理出牌的大少爺。
“擇哥幫我惡補下功課。”
肖擇拿過最上面的一本國際貿易,是經濟管理系的專業課。
他不無戲谑地打趣,“跟書本無緣的人突然這麽用功的原因,恐怕是為了寒小姐。”
靠,真是什麽都瞞不住擇哥,他索性說個清楚。
肖擇忍不住笑,只覺得很扯。“阿愈你的意思是,我教你這個門外漢,然後你再去輔導大四畢業生?”
卓愈能有什麽辦法,目前能想到跟她同系的就是擇哥。“是這意思。”
肖擇還沒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逗弄着。“那我去教寒小姐,豈不是更直接。”
“當然不行。”卓愈豪不掩飾地表示非議。
不開玩笑的肖擇分析當前現況,“第一我沒時間,第二短時間內你也學不會,第三你姐要是知道你工作時間開小差...”
卓愈屈服于老姐的威懾。“我不問你了,但要為我保密。”
肖擇最後還是給出辦法,“去網上找教程,會容易的多。”
對啊,他怎麽沒想到,現在網上什麽教程找不到。他終于找到解決難題的方法!
晚上卓愈摩拳擦掌地點開視頻,看到知妍在寝室,很好。
“西方經濟學,政治,數學,你随便考。”他一臉小爺就是這麽自信地顯擺。
知妍讷讷地問,“不是你要輔導我嗎?”
他這才想到自己的角色扮演是老師。“啊對~寒同學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為什麽你晚上還要戴墨鏡?”
她問得天馬行空,他回的驢唇不對馬嘴。
“還是從數學開始吧,背個九九乘法表我聽聽。”
“...”知妍懶得理他,“挂了,我要寫作業。”
“喂?”他辛苦看了一天的教程,成果還沒展示呢!
心有不甘的卓大少再次撥打視頻,被拒。
知妍看着亮了又暗的手機,反複幾次終于沒再連線,黑屏中映出淡淡的笑意。
晚些時候,江優哈欠連天地回來。
“申帥哥最适合當我的睡神NO1,聽他講課不要太好睡。”
“還問起你怎麽沒去,我随便扯了個謊,說你身體不舒服,別說漏了哈。”
她連妝都沒卸就倒在床上嘟囔着,“為了帥哥...明天還要苦熬...”
知妍看過去,人已經睡着。
與昨天相同的時間,江優去小教室,知妍拿出筆記本,這周的作業還差很多,這時手機響起視頻連線提示。
被打擾的她是不想接的,可惡的是在超時後又無縫銜接地又響起,她無奈地接通。
“輔導我拒絕。”
對面的卓愈怕像昨天那樣,否認地說。“不是,我來巡查小白臉有沒叼走牛肉餅。”
她如實地回。“還沒。”
他被她的直言而笑出聲,“哈哈,在幹嘛?”
她不知哪裏好笑,專注地打字,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寫作業。”
卓愈不喜歡被忽視,并且還是延時的回複。“歇會兒,聊聊。”
知妍停下打字的手,看着手機問。“聊九九乘法表嗎?”
“哈哈,那個改天再聊。我對那個比較感興趣。”
卓愈指着她身後,她轉頭看向床上小架子的舊餅幹盒子。
他問,“那枚徽章對你很重要嗎?”
“嗯。”
他帶着試探地問,“是誰送你的?”
知妍想到兒時的那個下午,“小時候一個陌生的朋友送的。”
他對着自相矛盾的稱呼表示異議。“陌生的朋友?”
知妍在多年後有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很失禮,收了人家禮物,好歹連名字也要問一下啊。
“只見過那一次。”
他對她的小迷糊倒可以理解,不解的是...“你居然還留着徽章這麽多年?”
知妍只有這個記得最清楚,“他說是幸運星,能帶來好運。”
他又問。“靈嗎?”
她親測試過,對它許願結果都...“不靈。”
卓愈笑,騙小孩的玩意兒。“為什麽不丢掉?”
“喜歡它。”對她來說,素不相識送的禮物除了意外,就是溫暖。
他很是較真地問,“是喜歡它,還是喜歡送你徽章的人?”
“他的樣子...”她試圖努力回憶,卻因時間太久而模糊了那張臉,以及整個人。
“是忘了?”卓愈并未高興半分,言語中帶着似有若無的小失意。
“只是想不起來了。”她不想忘記,怪自己的記性出奇的差。
對于她的否認,在他看來沒有什麽支撐力。
“有什麽區別?”
他漫不經心中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讓她很是賭氣地說。
“等再次見到,我一定會認出來。”
卓愈深表懷疑。
視頻在不歡而散中結束,他盯着愈發灰暗的手機直至屏息的黑很久...
知妍用力地合上筆記本動氣地想,他憑什麽質問的語氣,又幹他什麽事?
她正無聲地譴責,江優喪喪地回來,那副樣子像是被誰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申帥哥講的認真,我也賣力地去聽,結果咱姐妹終于悟了...啥都可以裝會,唯獨高數不會是真不會,裝不得半點假。”
知妍想起卓愈說的九九乘法表,咬住嘴唇忍住笑。
“我腦子裏總想着在申帥哥輔導間隙,突然燈滅,趁昏暗來個熱吻,好緊張,好害怕,好羞恥...好喜歡!”
江優的意Y,無意中點亮了慢行性動物的神經元——知妍對卓愈看法的深層認知。
她對他最開始有對寒懂事‘愛屋及烏’的排斥,到接觸後他這個人還不壞,有時還流露出暖意,從始至終都沒有侵略性的危機感。
他不會傷害她。
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并且還很确定?
第二天課堂上,江優呼呼大睡,知妍幾次推醒她,以免被老師發現。
江優實在是太困,她要養精蓄銳晚上補習。
知妍對這本末倒置很是不解。
晚上江優化了個美美的妝,拿着課本向添加美化濾鏡的粉色教室出發。
知妍的筆記本開着,她的手沒停下來,只是眼神時不時向旁邊的手機瞄一眼。
一個小時後她的作業如期完工,手機還是靜悄悄的。
她想,他生氣了嗎?
他生什麽氣,要氣的是她才對。
對,她生氣了,越想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