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宮中,侍女們呼喇一下子全部圍攏過來,因為我剛回來便坐在桌前喝茶的模樣顯得太過激動。我的內心在得知了今天的訊息之後,一下子變得頗為不安寧,但是卻不僅是因為得知了大祭司的一些信息,而是還因為別的一些模模糊糊盤旋在我的腦海之中的印象。
它們就像是倉鼠影子的尾巴,讓我抓不住。我不由得難得有些心浮氣躁了。我坐在桌前,眼前的桌椅、杯盞,一切的侍女宮人,都無法讓我的眼前回歸平靜。
愛笑的侍女們很是擔心我,齊聲詢問:“王後娘娘,你怎麽了?”
我随便搖搖頭,卻是不想要說出來,而是轉移話題道:“今天,王在哪裏?”
見我回來三句話不離開琅琊,這群侍女都是嘻嘻了然地笑着,打趣着,也七嘴八舌争相回禀說話。“大王今日帶着柳美人的兄長以及王公大臣們前去春狩場了,說是要晚上才回來。”
我松口氣,原來是陪着自己的美人家的大舅哥出去玩兒去了,這倒是件新鮮的事情。夜幕漸漸降臨,侍女們不見了匆忙的身影,琅琊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此時正斜靠在門口上,星辰一般的眼睛裏不可見底,嘴角也勾着溫柔的微笑,溫暖道:“今天,聽說你去了祭司宮。”
我坐在桌子前面,并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垂着眼睛,淡淡道:“是又怎樣?”
他微笑着,邁着優雅緩慢貓兒一般的腳步,走向我來,雙掌溫熱放在我的肩膀上,緩慢而漸用力氣地揉捏着,猛然收緊了力道,他從圓凳上面拉起了我,一只手掌繞過我的身體放在我的臀下撫動,絕美的臉嫣紅的嘴唇就那樣猝不及防一下子貼近我,令我心跳瘋漲。
他溫柔說:“不怎麽樣,就是想問問你,對那些瘋話可有作何感想!”
我一邊向後仰頭躲閃,一邊冷然盯他,冷漠道:“沒有什麽感想,就是想說你們的祖先以前兩千年裏很不一般,哈,竟然為一族的私益,抛下自己一族的使命。”
他挑眉一笑,卻不甚在意道:“是嗎?”卻是不準備再說一般,一把突然抱起了我走向那挂令我無比痛恨的明珠簾,穿過簾子,後面就是我們的大紅色喜床,我無比憤恨的地方。我有些回憶起昨夜與前夜的痛,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一邊拉自己的衣衫,一邊試圖轉移話題:“今天,你和那美人的兄長一起狩獵的結果怎麽樣?”
他繃着臉一笑,伸出手來欺身靠近,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額際,“不怎麽樣,早知道就不去。”
他将我放在床上。于是,無法拒絕,又是一個讓我忍不住閉上眼睛的吻。
我忍不住在他埋首脖頸親吻的時候顫抖不已,他卻是頓住良久,擡起眼睛望着我調笑。我不由得一下子捧起他的臉來,臉還是那張已經熟悉起來的白臉紅唇,氣度卻是驀然變化了。
他溫柔地抓過臉邊的手放在嘴唇上親吻,柔聲望我問道:“不認識了?”
昨天夜裏,很早的時候宮人們都已經退下,房間裏面只剩下我還有一個侍女。我随意地坐在桌子前面面對着門口,眼睛視線模糊,只盯着虛空的某一處靜靜地出神。不知何時,侍女一驚連忙沖着門外蹲身行禮,驚吓叫道:“王上。”我則擡頭看去,不是琅琊又是何人呢!
他今天依舊是玄色的錦繡袍子,松松垮垮地裹在修長的身子上,領口、交錯的是金紅色貴重的裏衣,墨發又是随意地在腦後挽成一束,眼睛裏面依舊溢滿嘲諷,看起來陰沉又灑脫不羁。恍惚當中,我竟然将他看作往昔或是将來的我的形象,如果我真變成這樣該有多好。
他抱着雙手高傲地站在門口處,等侍女越過他出去後才徑直向我走過來。他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望着我,看進我的眼睛裏面,裏面也滿是嘲諷的意味:“你是不是在想念昨天的我?”
我想起昨夜那颠龍倒鳳的瘋狂一夜,難過一夜,立即憤恨地偏過臉去,冷聲道:“沒有。”
他卻是老神在在地笑,末了仰天大笑,幾乎笑出了心聲,道:“哎呦,你可笑死我!如果真沒有,”他說着,好看又柔軟的嫣紅唇貼近我的太陽穴,聲音放的極度輕柔,“現在的你不會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模樣。怎麽,還在懷念那一晚嗎?”
簡直是污言穢語不堪入耳,我難得的一陣氣血上湧,氣得漲紅了臉頰,劈手一掌就打過去。而理所當然的他只随意擡手就擋住了我的攻擊,手掌握了我的手掌。
他順着力道方向一拉我就被他鎖在了懷中,他毫不留情地嗤笑我的弱小。
“堂堂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女将軍竟然只到這種程度嗎,手下敗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喚我手下敗将了,昨夜第一次,我也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個詞彙。他那個時候告訴我說,心情好了,或許會告訴我。我仔細想了一想,除卻邂逅的那次,并沒有任何的交集的。今夜卻是再次聽到這熟悉的一句話,不由得自己真的認真疑惑起來。
“我究竟什麽時候跟你交過手,又什麽時候敗在你的手上了?我只記得那天,我獨自去追藍诏國的殘兵,你領着兵高坐在馬上從馬上刺過來戰矛,除此外我們有交過手嗎?”
他認真聽了,卻是貼近我将我擠到牆壁上去,獰笑說:“那次啊,我記不清了,不過我說的這次可不是那一次,而是……”聲音卻是不知怎的漸漸地落了下去。
他吻住了我的口,在我嗚嗚發出更多抗議的時候,帶着我去了床上。
我當然是想要反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出手都是被他恰到好處地制止。他囧囧有神的眼睛帶着嘲諷,帶着鄙視,帶着複雜的我看不太清楚的情緒。他隔絕了燭火,挺身進來引發了我的痛楚。我想要躲,想要逃脫,卻只能睜着含淚的眼睛在紅床帏光芒下懷疑是做夢。
如今,他又是化作了溫柔,又怎能讓我不由得心生出疑惑來呢?他到底是琅琊,還是另外一個人,此時此刻也到底讓我不怎麽能夠相信了。
他望着我,又是問:“怎麽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發呆。”
他溫柔的澄澈的眼睛裏面倒映着我緋衣散發的模樣,顯然就是我現在的模樣,真實的。我同樣望着他,卻是接着又是一陣的恍惚,好不容易使勁兒搖頭才能擺脫去那種眩暈感。眯起眼睛來,看着豐神如玉的他,但願昨夜只是自己的噩夢而已。“你們祖先,雙生子的事情是真實的嗎?”
他聽了卻哭笑不得,自己悶悶笑了許久,才躺下來,翻身讓我趴在他的胸膛上面。一支強健卻不肌肉誇張的手臂線條優美,随意地圈在我的背上,他笑着:“說吧,巫師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我聽了,便老實埋在他的胸膛上,将白天聽來的事情都跟他講述了一遍,末了看他的反應。
他說:“那些都是史官寫出來欺騙大衆的,那裏那麽多神族後裔。如果真是這般,任意一個天子都是神裔,恐怕這個天下早已不是如今的這幅樣子了。”
“那,雙生子……”我不滿他大而化之的态度,急忙詢問。
他卻是扶起我的臉頰,深深又認真地看來一眼道:“騙人的話不要信……”
好吧,那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總是不能跟他糾纏一番究竟他們軒轅的祭祀巫師之類是不是騙子的問題吧?我這樣若有所思,他末了跟我提起說:“明天,西域的使臣回宮,也是柳美人的哥哥,王宮設宴,你第一次參加,不要鬧別扭,不要失儀。”
他一口氣囑咐了那麽多,我睡意侵襲,又有些失落,只得模模糊糊應下一句睡去了。
他似乎擁抱我躺了許久,末了起身,離開了。夜色已經很深。
第二天夜裏,軒轅的王宮後禦花園當中百花競豔,春風宜人,我終于見到了柳美人的哥哥,重新見到了琅琊的幾個有地位的妃嫔。女眷們坐在左手,男官們坐在右首;女人們笑鬧的時候,男人也是各自推杯換盞高聲不斷,而我注意到王座下面不遠處右首席位上坐着黑衣紫袍的男子。
他的半張臉上都是蒙着黑色的鐵面具,手中還把玩着酒杯,不動聲色擡起手來飲酒,遮住了下面半張臉的鐵面具消失一般待酒水入口立即又恢複原狀。
半張面具上方的臉卻是極為的俊美。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他一眼深沉地望來。
他的眼睛,或許說半張面具上面的臉竟然是那般的有些熟悉。
我不由得回頭仔細打量一下身後的琅琊,他擁着我,湊過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順着我方才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溫柔的聲音響在我的耳畔,說:“看那邊坐着的就是我的王弟。”
我回頭看去,所指卻就是那個黑衣紫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半張鐵面半傾城。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天。喜歡我的同學,點收藏哦!讓我看到你們。
我愛你們,明天上午十一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