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又轉了,如今來到了比方才更加陰暗的地方,而在他們眼前坐着的,正是那個把他們引入此地的魔尊——令衾烈。
他手持毛筆,右捧美人,一半文人雅致,一半又傷風敗俗,卻難以忽視,他那貌美得不得了的臉龐,而在他跟前的人,此時用人來形容也不合适了,應該用東西。
它渾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好的,像是……被大卸八塊了一般,凄慘無比,可是縱使它早已沒有了雙腿,也已經四肢伏地的跪拜着。
“你就那麽想報仇?”
直到此刻尚宮怡終于明白了什麽,她一直未曾松懈的手掌,如今也如同她逐漸放大的瞳孔一般驚愕,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那一個字——“墨”。
時隔多年,大江早已恢複了往日的輝煌,可是在那些土生土長的民衆裏,他們永遠忘不掉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一個突如起來的人,帶着一群莫名其妙的士兵攻陷皇宮,皇帝被逼宮,百姓被殘害,死傷無數,一時間鬼哭狼嚎,正是因為這場浩劫,讓本還嚣張跋扈的宇文一族銷聲匿跡,直到新地登基,才再次造福衆生。
而那個新帝!正是鬥戰帝“宇文墨”。從小到大,尚宮怡都有着比常人更甚的天賦,每天都得按部就班,而在那次意外之前,這個宇文墨幾乎成為了所有人對她的寄望,希望她能像這位偉大的先帝一般,帶領大家更上一層樓。
思路至此,尚宮怡直接擺動了眼前的□□,讓此時的景色跳去了下個記憶點。
“你……你們想要幹什麽!我和你有何恩怨,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毀我大江!”那皇帝捂着傷口看向了眼前的幾人,身邊的屍體一具接着一具,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下一個将被屠殺之人。
“呵,我和你沒有淵源可言,可是被你殘害的百姓呢?你可知罪?”
聽到這裏,令衾烈不由得有些尴尬,畢竟那時的他,未免過于年輕,總是那麽愛逞強。
他揮揮手就能橫掃千軍,更何況區區一個手指就能撼動整個皇宮?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可是不然,下一幕,便讓人明白了所有。
那個他在腰間取下了一盞燈,那燈甚是奇怪,散發出來的,居然是綠色的光,和平常的紅火色有了很大的出入。
“怎麽?不認得我了?”沒想到那盞燈居然虞蘭卿的化身,她居然沒有死?
“虞……虞蘭卿!上你的不是我!我沒有對你動過什麽,要怪……你應該去怪那些侵犯你的人!而不是我!你……你!”
一時間空氣都凝固了,那個令衾烈本還想來了解了解情況,而如今看來,沒有必要了,他直接揮起了寶劍,往前掃去,雖只是一劍,但轉頭間,本還站在龍椅旁的負心漢,便便成了攤肉泥,不堪入目。
連同一旁的龍椅也未能幸免,一同夷為平地。
這要是平常的令衾烈,這一下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可是下一秒的他,居然吐出了血水,灑了一地。
對此舉動,尚宮怡等人可就覺得奇怪了,趕緊把目光轉向了身邊這個令衾烈,迫不及待的想要聽聽八卦。
只見他提起拳頭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輕嘆一句,方才開口,“虞美人以三魂七魄為托,托我幫她複仇,那我怎麽的也得幫忙呀,要不然這麽個美人,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不愧是魔尊,連說話都能一句驚人,剛剛那個畫面,雖早已跳去,但是要忘記還是很難的,那是美人嗎?那分明是攤血肉啊!也難怪他會為了一個人就毀城了,看來這分明是仗勢欺人啊。不過這對尚宮怡來說也是無可厚非的,誰叫人家厲害呢。
“那為什麽……虞姑娘還會變成了我姐姐呢?”謝晴夏居然率先問出了大家的疑點,要不是她那還在微微顫抖的手腳,估計連尚宮怡都該以為她已經認清現實了。
魔尊,也就是令衾烈嘴角的笑容,瞬間僵著了,“那還得問你們的謝影年大小姐了,到底是本尊對她不薄,還是她骨子裏的輕賤?這我可說不清楚。哼。”
語氣中的不耐煩,與方才的喜笑顏開,倒也是真的,只是不知此刻的謝影年,哦不,虞蘭卿,會作何感想呀?
彭楚仙也不再沉默,再次雙手合十,運用法力,再擺出無名指和中指,往天空一指,無數回憶點,如同碎片般落下帷幕。謝影年還在,所有人都還在,可是畫面卻早已不是那個酒樓了。
尚宮怡等人剛一跳出記憶點,就看到了消失已久的玄骨。
“主人主人!你看我找到了什麽?”許久未見的玄骨湊了過來,她那滿是靈氣的眼睛,都掩飾不了她對此的驚喜。
一衆人聞聲都湊了過來,唯獨謝空尹依舊死死盯着魔尊絲毫未動。
“啊,這是什麽啊?居然是一個手指骨的關節。”謝晴夏的眼睛裏,寫滿了莫名。
“由此可見,此人根本不是什麽好人!”
尚宮怡默默地點了點頭,但是下一秒她就發現了哪裏不對勁,聞風看去,此人居然是謝空尹?沉默了那麽久,他終究還是開口了。
他眼球間的紅血絲,都是他身為長兄應該有的風範,不難發現,不僅僅只是言語上的壓迫,四周居然漂浮起了一些狂沙,摻雜着藍色的微光,綿綿不絕。
向上看去,更不能忽視那團曲折離奇的黑絲。
是傻子嗎?為什麽要這個時候站出來撐能?
尚宮怡直接又放出了個結節,将兩人的法力隔開了。
這一次,她在蓬萊的仇,燃起了。
“虞蘭卿,你還要沉默嗎?”尚宮怡都有點不耐煩了,一切事情由誰而起,有誰而終,這本就是正常程序,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刻做不恰當的事情?詭異極了。
那個終于被注意到的虞蘭卿,此時就算不說也沒辦法了,四下沒有其他人,沒有讓人歇息的酒樓,卻有着讓她壓力倍增的東西。
只是她好像不在乎一般,把所有人的話語放在了腦後,唯獨看向了謝晴夏。
“你……都知道了嗎?”眼淚都要溢出眼眶了,但是別人不知道,尚宮怡卻知道,她不敢哭,因為此時的她,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
她撐着身子,看着謝晴夏,眼睛裏盡是無奈,一切都在不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