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V]
英語也是如此,語法知識東一榔頭西一棒,單詞也忘得差不多了。還好卓詩岚在學外語方面還算有天賦,當年他們民族衆多,雖然交流并密切,但是皇族幾乎都要會幾門少數民族語言。
她當時就很擅長戎羯語和金仡語。
折騰了這麽一陣,卓詩岚在已經到貨的教材上畫出了需要重點複習甚至要重新學習的章節,拿起手機正要在app上制定背單詞的計劃,這才發現姜琰發了消息過來。
《梅尖雪》的編劇是姜琰的學姐?
這江城倒是巧了。
不過也好,如果沒有這麽一茬,她本來也是要找葉頔去聯系片方編劇的。畢竟宋茵去對接片方是那麽得讓她不放心,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要付給葉頔的籌碼。
這樣一來倒是全省了。
于是她回:可以呀,你是東道主,全聽你的。
她收到了姜琰的秒回:那太好啦!萌貓開心.jpg
看來姜琰是一直在盯着手機了。
放下手機,卓詩岚隐隐感覺,姜琰和《梅尖雪》的編劇關系應當還不錯,而《梅尖雪》的編劇應該确實是遇上了麻煩。
因為直到此刻,卓詩岚依舊認為姜琰想要請客來答謝她的票絕不是事出無因的。
只是如果多一個人,姜琰的心裏話還能順利說出口嗎?
罷了,大不了到時候為姜琰創造個說話的環境就是了。
姜琰等卓詩岚的回複等了很久。
平日裏卓詩岚就不算一個回微信很快的人,姜琰也知道她既有工作又有家庭,光手機就有兩個,估計不上也是正常的,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卓詩岚依舊沒有動靜,姜琰心裏擱着事放不下,着實忐忑。
安筠那邊問過一次,得了姜琰“還沒回我”的答複後就不再問了,許是覺得卓詩岚已經用無視表達了拒絕。
但姜琰私心覺得卓詩岚不該是如此失禮的人。
終于,在等了将近一個半小時後,姜琰終于等來了卓詩岚的回複,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将消息告訴安筠。
等了那麽久,又聽姜琰講卓詩岚答應得很爽快,安筠反倒有些不相信了。
她在職場上聽過各種笑裏藏刀、似褒實貶的話,剛入職的時候往往因為聽不懂畫外音而一腳踏進了坑了不自知。相較于她的工作經驗,姜琰在職場上還不過是個剛轉正的新人,有太多明的暗的游戲規則還弄不懂,說不定已經激怒了卓詩岚而不自知,還當人家在喜氣洋洋地誇獎她。
安筠越想越覺得可怕,不知是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還是為自己曾經職場犯過的傻而自責。
于是,她有些試探地問姜琰:“卓詩岚她怎麽說的?”
姜琰覺得無所謂,就直截了當地複述了一遍:“她說可以,還說我是東道主,聽我的。”
從禮儀上講,卓詩岚這麽說确實一點毛病也無。本身主人攢局,請多少人、怎麽請都是主人說了算的,聽起來姜琰本身請客不是為了請托辦事,自然也不用全聽卓詩岚的意思。
只是現在多了她安筠這檔子事,才變得好像是有求于卓詩岚,安筠心裏不平衡,只能暗暗地罵了句她的上司。
自打吃完飯跟姜琰分別後,安筠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冷靜下來審視一番交上去的劇本,安筠意識到自己确實對孟瑗演的角色着墨頗多,而卓詩岚演的角色說是女主,但只發揮了工具人的陪襯作用,濃墨重彩的犧牲戲份又是在後幾集,大綱裏無法體現,也難怪卓詩岚看了會有意見。
如今靜下心來品讀,安筠發現卓詩岚的角色越咀嚼越有別的意味,亮點竟然隐隐有蓋過另一女主的趨勢。
但這麽一改顯然會引起孟瑗的不滿,而且根子上角色性格沒立住的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強行加戲反倒會引起觀衆不滿。
安筠又改了一陣,覺得還是不對味,眼見着夜已深,明天上班還要趕早班地鐵,只能選擇了休息。
入睡前,安筠難得地有些輾轉,在心裏反複許願:願卓詩岚當真如姜琰所說是個很不錯的人。
卓詩岚讓片方改劇本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孟瑗的耳朵裏。
第二天一早,孟瑗就從送早飯的助理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盡管她早就從管皎口中聽到了情報,可真當聽到确切消息時,還是在心裏暗暗嘆服卓詩岚的果斷。
但她很快就轉了念頭。
卓詩岚身上的事,能叫果斷嗎?
只能叫莽撞吧。
孟瑗對卓詩岚的印象還停留在曾經口不擇言的全網黑時代,無論是《曦初傳》官宣時曬出的書法還是小爆的綜藝熱搜都沒撼動她的觀念。
書法什麽的說白了不就是練字嗎?
演員平日裏要寫個什麽字,把簽名好好練不就行了?
反正拍戲的時候都有替身的,又不用真刀真槍地上手寫。
親自寫的也不見得觀衆酒會信。
況且,就算是真的字好又有什麽用呢?直播間裏賣“福”字嗎?
一個大學都沒讀過的賣什麽才女人設哦。
至于那期網綜上火爆全網的圖,孟瑗更加沒放在心上。
綜藝而已,話都是有臺本的,卓詩岚她統共也沒幾句話,這火的兩句鐵定是營銷,有本事上個時間長點的綜藝節目試試。
總之,到目前為止,卓詩岚的行動依舊沒能引起孟瑗的半分警惕。
巧的是,這份警惕心管皎也沒有。
她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去找片方幫卓詩岚“作證”了:“張制片,嘉宇那邊要改劇本的事呢,我之前也聽說了點,當時宋茵找到我,問我們家瑗瑗對角色有沒有意見,我說我和瑗瑗覺得挺好,聽她語焉不詳的,就好心地寬慰了她兩句,沒想到她那麽莽,鬧出那麽大動靜。”
仔細分析下來,管皎倒也沒在說謊,她和孟瑗确實沒打算改劇本,宋茵講的也确實語焉不詳,管皎說的話也算是寬慰,說好作證也去作了,但就是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
當然,在娛樂圈混誰能沒點話術,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片方也沒在意她那點小聰明,畢竟嘉宇的事和孟瑗客觀上沒關系:“她們是有點小意見,不過我們的編劇年輕人,能力還不到位,如果孟老師這邊有問題的話,請不要保留,我們讓編劇一齊修改了。”
“哪裏哪裏。”管皎聽着對方禮貌的話,心裏卻不大舒服,“這卓詩岚說起來也是我們保舉的人,她不大懂事我們也有失察的問題,不過張制片,你要相信無論是我還是瑗瑗,都是十二分心意想将這部劇拍好的,接下來我們也會和嘉宇那邊多對接,确保萬無一失。”
片方倒是勸了幾句管皎不要壓力太大,管皎挂了通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沒錯,卓詩岚确實是她們推薦去演的,誰知道宋茵她們臉那麽大,順着杆就往上爬,現在鬧出了片方說她們劇本要是有問題還能一起改,那她們是改還是不改?
改的話,她們反倒成了坐享其成的人,面上無光。
不改的話,以後出了問題又是她們自己有機會不把握,難免要自負其責。
這倒是給人挖坑不成自己先進兩難了。
管皎思考片刻,覺得此事暫時不告訴孟瑗,萬一以後出了問題,就在營銷輿論上往嘉宇那邊帶。
反正觀衆和粉絲又不知道她們也曾有過機會可以改劇本。
約定的日子如期而至,姜琰特地和羅辰津請了假,下班早走了幾分鐘。
她準備得很充分:提前和日料店确認了預約,對店裏的招牌菜做到了心中有數,當然也沒忘了帶上她打算送給卓詩岚的香薰蠟燭。
坐在榻榻米上,店員給她倒了杯茶,姜琰邊和便想起與卓詩岚初見的那天,先是下午在她面前話都說不出,随後晚上酒會躲進廁所裏躲了她一個晚上。
她甚至想不起那晚酒會結束後羅辰津去了哪裏,好像是被秦助理帶走了,反正沒和她一起走。事後她還因為這事被錢秘書狂噴。
說她不懂事,沒有照顧好上司雲雲。
還是羅辰津替她解的圍:“是我喊秦助理過來的。當時我老婆跟着公司到了酒會現場,不方便帶我走,但讓姜琰一個小姑娘把我帶走實在是太不合适。”
聽到羅總這麽講,錢秘書也沒再為難姜琰,但酒會這樣的場合是堅決不許她再染指了。
姜琰當時有些失落,如今也樂得輕松。
她已經明白酒會那樣的環境并不是她能夠積攢人脈、分得一杯羹的地方,反倒是和卓詩岚相處的時光,是堅實而有益的。
雖然只和卓詩岚相處了半年,她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過去的一切已經變得好遠、好淡。
以前的人總愛講往事如煙,她現在深刻地感受到了。
姜琰到了不久後,安筠也到了。
她也是乘地鐵,沒有堵車一說。
卓詩岚則發過消息給姜琰,說拍通告遇到意外耽擱了些時間,現在遇到晚高峰,要遲個二十分鐘。
這段時間裏,姜琰和安筠各點了瓶波子汽水,邊喝邊聊天。
“琰琰,你說卓詩岚的酒量如何?”安筠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麽一句。
“沒了解過?你要跟她喝?”
提到要喝,安筠不自覺地頭皮麻了。她們公司的企業文化不算很好,雖然公開口號叫“愛拼就會贏”,但私底下誰都知道這句話還有另一曾意思——
愛拼酒會贏。
剛入職的時候她酒量一般,又是女生,集齊了“女性、新人、不會喝”這三大必備灌酒的要素,自然成為桌上被灌得最慘的一個。
每次想推拒,組長就會用充滿關愛的眼神看着她:“安安,我聽說你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從來沒有輕易認輸的地方,這喝酒也是一樣,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能行呢?”
她就這樣半恐吓半勸導地喝了第一口職場的白酒,辣味直沖喉管,嗆得她當時眼淚就流了出來。
組長不覺得為難了她,反而越發起勁,為她鼓掌叫好:“我們做平臺的,就要有安安這種不畏艱難,敢于邁步的勇氣。今天流淚怕什麽?明天讓對手流血!讓我們為安安鼓掌!”
其他組員像發了瘋似的為安筠吶喊鼓掌。
安筠受了鼓動,血氣上湧,再次舉起手中的酒杯:“感謝組長的栽培,我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