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是這樣的, 不管哪裏出了問題, 對症下藥把問題漂亮的解決了。
理子和面子他都要。
字典裏就沒有‘逃避’和‘怕事’這兩個詞。
不過要是有誰套路他, 別怪他睚眦必報。
定下對策, 陶暖趕回公司開會去, 山海家的太子爺面臨全網黑的危機, 搞事情的可不單單是老對頭佰年娛樂這一家。
禹孝東被重霄留下來單獨說話。
剛過九點,外面雨勢稍稍大了些, 雨點落下來, 漸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天色被水霧暈得低沉昏暗, 室內的玻璃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本該過個宅家的惬意周末,可惜了……
廚房裏,禹孝東坐在餐桌前呼呼吃面。
重爺親手煮的,他心懷感激!
給他煮面的男人, 此刻站在竈臺前,單手掌着平底鍋, 慢條斯理的用細火煎培根。
切得勻薄的培根在鍋內緩慢的卷曲, 發出引人垂涎的嗞嗞聲,逐漸呈現具有食物美感的焦黃色澤。
香味兒溢得廚房的角落裏都是, 不經意營造出居家氛圍。
一大碗湯面見底, 禹孝東放下碗, 盯着重霄的背看。
剛陶暖一走,重爺就問他,吃早餐了沒有, 他說還沒,準備起身出去買,重霄就笑了,制止他道,家裏做點兒就是了,外面下着雨呢。
于是走進廚房,燒水,煮面。
随和得一塌糊塗!
真正的王者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擺譜。
禹孝東特別感嘆,自己要有重爺的出身,不可勁兒造個天翻地覆,簡直對不起‘富二代’的人設!
重霄還不餓,心裏想着事情,做着三明治,忽然發現身後沒聲響了,回頭看了一眼,問:“吃好了麽?要不要來點兒什麽?”
“吃好了,這碗面勁道,頂夠!”禹孝東雙手沒好意思的在腿上搓了兩下,想起網上那些新聞,還有剛才重爺維護時舟的氣勢,又道:“也就您這樣文武雙全的男人,能把明珠島的鎮島之寶照顧好。”
拼財力,時畫家可從沒為錢犯過愁。
能被她一眼看進心裏,本人還能不負她的期待,方方面面為她思慮周全……只有重霄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能做到吧。
禹孝東打心底佩服!
然而重霄本人對此有所保留。
一早知道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關系範圍大着呢,卻還是想得簡單了些。
時嶼樊那個家庭,隔着幾千公裏,逢年過節送個問候,拿錢辦事,平時見不着全當不存在。
網上的風言風語才是真正的殺人于無形。
一個沒有實質性證據的傳言,甚至能驅使陌生人放話要到現實中傷害你和你在乎的人……
簡直有病!
若只談公衆人物的身份,時舟個人對社會對美術界做的貢獻,比他這還沒正式掌管公司的富二代強了去。
小家庭剛組織起來,他們兩剛攜手從婚姻這條起跑線邁出去,重霄不想成為拖後腿的那一個……
能怎麽辦?
拿出擔當和責任感,守護老婆,工作好好兒幹。
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
“陶暖這個人,我不放心。”重霄煎好培根,放進碟子裏備着,對禹孝東交代道:“她做事的出發點乍看都是好的,往深了想……不太合适。”
“她對時舟的畫家身份挺滿意。”禹孝東沒把話說破。
畢竟重爺當着他的面兒警告陶暖,道具什麽的……
現代女性能頂半邊天,誰也不是誰身上的挂件!
“我認識陶暖的時候她就這樣,說是一門心思為我好,但做的那些事……一言難盡。”
重霄不理解的笑笑,從冰箱裏拿出兩顆雞蛋打進碗裏,加少量水調勻,倒進平底鍋裏煎成酥軟的蛋皮,折成幾折,同樣用幹淨的碟子盛起來。
間隙,咖啡好了。
他打開吊頂的櫥櫃,擡眼掃向那排顏色缤紛的馬克杯,心說已婚少女應該不敵視禹孝東,便拿出一只茶色,給倒了一杯咖啡。
“我們家太後看中陶暖的能力,放在身邊當沖鋒陷陣的強将使,調到我身邊呆着,大約也有考驗我的意思。打昨天她在我家門口出現,我心裏就開始不踏實,怕她還當我是‘理想’素材,想把我雕琢成她心裏期望的那個樣子。”
話裏的那個‘還’,相當值得推敲。
“重爺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禹孝東接過咖啡,放到鼻尖清淺的嗅。
香醇,有工夫!
他是少數幾個知道重霄當年被公安大勸退內情的人,剛只是随口一提,陶暖頓時萎了。
如果她真的那麽在乎重爺的完美形象,拿捏着這點,禹孝東好歹先占住上風。
重霄在砧板上鋪開一層保鮮膜,戴上塑料手套,開始往烤好的面包片上堆食材。
西紅柿、蛋皮、生菜和培根,最後用研磨器灑上白胡椒顆粒,對角切成兩半——大功告成。
再一回頭,禹孝東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笑:“來一塊嘗嘗?”
禹孝東假客氣直搖頭,“您給畫家做的,我就不湊熱鬧了。”
“她沒那麽早起。”重霄給自己也倒了杯咖啡,端着三明治拉開椅子坐下,開始進食。
山海這邊有阿東幫手,不怎麽用他操心,反而是重敬先生那邊,7點就發來短信,配上若幹年前被翻舊帳的醫療糾紛截圖,讓他自己看着辦。
芝麻綠豆的小事情……
嚷嚷得跟天要塌下來似的。
太子爺對重氏實業公關團隊的能力以及重敬先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表示深深的擔憂,還有嫌棄!
對面,禹孝東拿手機和最早爆料的娛博聊了會兒,忽然發出賊笑:“重爺我跟你說,對方保證了不會把咱們畫家的正面照放出來,也不要一分錢。”
重霄愣了下,見他身後邀功的尾巴翹得老高,“不是說八百萬只有讨價還價的餘地,怎麽突然就一分不要了?”
“剛才那不是陶暖在呢麽!跟拍爆料是我老本行,我傻啊,直接把底揭給她看!那娛博是我學弟,以前沒少關照他,我已經跟他合計好了,讓他接下來做雙面間諜,誰先找上來想黑你,誰就來當這個當冤大頭。”禹孝東兩眼放精光,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還有啊,昨兒陶暖跟我通話說以後合作愉快,我聽着她聲兒都慎得慌!合作愉快個屁!這次我進山海,五險一金都給交上了,我必須好好表現,首要任務——把這個女人查個底兒朝天!”
重霄予以嘉獎的目光:“再接再厲,我司年終獎才是重頭戲。”
吃完早餐,禹孝東問重霄借了把傘,出門活動筋骨大顯神通去。
重霄又倒了杯咖啡,邊喝着,邊給鄒琨通話。
讓他下午五點前針對五年前那起醫療事故發布公告,原委和處理結果越詳細越好,再加幾組近年來重氏私家醫院、療養院與公立大醫院的數據對比。
數據取樣要權威,倘若網上質疑出處,得說得出個一二三來。
還有對比不能做得太直白,得給同行留點兒面子。
自己家醫院的水平,重霄時時都在留意,醫療行業跟人命息息相關,必須嚴謹。
做完吩咐,他聽見電話那邊響起他家重先生半是認可半是納悶地說:“小子可以啊,安排得挺周密的。”
合着鄒琨在悠南居,通話一直開着公放。
重霄就???
這都什麽爹媽?
就他一個獨生子還想着法兒的折磨他,成天盡跟網上學壞的,唯恐他方寸大亂!
處理完正事,一看時間,十點一刻。
重霄覺得今天做三明治的手感還可以,照着原先他吃的那款式又做了一份,加上一杯鮮榨果汁,在餐桌上準備好了,上樓提供叫醒服務。
來到卧室,打開房門先和坐在床上的已婚少女對上視線。
少女披着一頭毛茸茸的亂發,坐在大床中央,眼眸澈亮,看樣子起來有一會兒了。
手機被她握在手裏,屏幕是亮着的。
重霄一眼瞄過去,确定那是微博頁面。
“起來多久了?”他先問。
“大概半小時。”時舟一五一十作答。
“肚子痛不痛?”
“不痛,我生理期很少痛。”
也是了,要是生理期痛起來,哪兒還有精神玩手機,上微博看熱搜,是吧?
重霄暗戳戳的做着心理活動,眉梢緩慢揚起,語帶雙關的問:“那餓了沒有?”
“餓了。”時舟不給他質問出那句‘餓了為什麽不下來吃早餐’,舉起手機,淡定而認真地說:“看你的八卦比較重要。”
男人的額角忍無可忍的突跳兩下,再忍無可忍的擡起手做握拳狀,“是不是想我揍你?”
時舟歪着腦袋懶懶的瞅了他一會兒,冷不防上身一軟,倒進被窩裏,長發瞬間把那張小臉蓋去大半,只露出一雙漆黑得跟玻璃珠子似的眼睛,輕飄飄的‘啊’了一聲——
“肚子痛。”
毫無誠意,也沒有表情,零演技!
但在重霄這裏她就是一百分。
純天然的可愛!
沒洗臉沒刷牙,頭發亂糟糟的都擋不住……對他來說是絕殺。
重霄沒轍的笑着走過去,往床上一趟,從肺腑裏呼出一口濁氣:“這床買得真不錯。”
彈性适中,脊椎骨都舒展開了。
躺下就不想起來。
有時候想想,覺得人這一天天的活着,到底為了什麽,圖個什麽呢?
“嗯。”時舟敷衍的附合着,以毛毛蟲的蠕動方式靠近他,張開手臂把他抱住,再用一條腿屈起,搭他身上。
非常标準的熊抱。
重霄也是近期才發現,他老婆睡姿不是很美觀啊……
算了。
笑着側過身,回她一個熊抱:“你老公我今天表現棒棒的,晚上請你吃火鍋。”
難得孩子氣。
時舟感覺得到男人情緒上的疲憊,小手順着他背脊一下下輕撫,很幹脆的語氣:“累了就別做了,我養你。”
作者有話要說: 霸總時舟,經典款,正式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