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個人
姜湯，熱氣騰騰地端上來。
知妍盯着碗陷入猶豫中，她不喜歡姜，聞那個味道就想吐。如果直接表達說明，平姨會理解的吧？
坐在旁邊的卓愈破滅了她美好的幻想，說。“就算是川爺來了，也救不了你，喝吧。”
他做着良好示範，咕咚咕咚先幹為敬。
見她慢吞吞地端起碗捧在手上，沒了下面的動作，卓愈痞痞地壞笑，湊過來。
“要不我犧牲下色相，喂你喝。”
知妍瞧着他撅起的嘴，顯然所謂的‘喂’別有深意，威脅下她閉上眼睛拼了，一口氣喝個底朝天。
卓愈笑看着好一張皺巴巴的痛苦面具，比平常默然的臉生動好看得多。
湘湘姐快步來到客廳見他們披着大毛巾，頭發還是濕的，劈頭蓋臉地教訓起人來。
“臭兒子瘋玩也要有個限度，小妍體弱，要是又病了找你算賬。”
“湘湘姐，不是的，是我要出去的。”知妍不想卓愈再被誤會，替自己背黑鍋說明着。
湘湘姐信才怪，自己兒子什麽德行又怎會不知道，很是感動她人美心善。
“小妍你怎麽這麽好，我這個混世魔王的兒子怎麽能配得上你！要不我認你做幹女兒，介紹更好的男孩子給你。”
卓愈一聽不幹了，黑鍋能不能丢得開他不在乎，但要動他的人堅決不行。
“老媽！你貶低自家兒子也就罷了，還把兒子的姻緣掐斷，這就不講究了吧？”
“我只是在說個人人皆知的事實，你才回國幾天就得了個惡少的名聲，想我卓家一世英明啊！”湘湘姐扼腕長嘆，自家都是清清白白的，直到．．．
卓愈把頭上的毛巾一系，可笑程度拉滿，嘴賤到底地杠。
“好像卓家更早前就出了個不谙世事，心智欠缺的獨生女，又嫁給個只會動針線，不懂經營的白面書生。啧啧，不知外公在那邊會不會睡不着。”
“臭小子，找打。”
湘湘姐揚起手就要打，卓愈躲到知妍後面，這時君哥走進來，湘湘姐跑過去告狀。
君哥哈哈大笑，心寬地說。“從某種方面來說，阿愈說的也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老婆只要開心就好，不用管其它的。”
“瞧，人家大設計覺悟就是高！”卓愈堅起大拇指。
知妍被以上對話要震碎了，她是多少知道卓家的自由和民主，這次真是大開眼界，尺度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在平常人家，卓愈能活到成年都嫌命長。
卓彤下樓來，眼神掃了一圈，說了句“人都在”，然後安心地攤在沙發上，黑貓竄到她腿上安逸地呼嚕嚕。
“還差阿擇呢！老公打電話問問吧。”湘湘姐想着還有個孩子在外沒回來。
君哥聽從指示撥打過去，無人接聽，這下湘湘姐急到心焦。
卓彤摩挲着貓兒子的頭，耐着性子打消老媽的擔心。“拜托，卓氏不是在沙漠無人區，他又不是荒野求生，那是市中心，我們餓死了他也不會。”
話雖如此，湘湘姐仍抑制不住地憂慮，阿擇這孩子太過懂事，有什麽難處從不主動說。
“老婆別擔心。”君哥勸慰着，一再地撥打電話，過了好一會兒終于通了，傳來肖擇的聲音。
“幹爸。”
大家專心地聽着，卓彤不自主地握緊貓尾巴，貓咪叫了聲跳下去溜出客廳。
湘湘姐搶過手機急忙問，“阿擇你怎麽樣，那邊有吃的嗎？帶的衣服夠不夠啊？唉，都怪我沒及時叫你提前回家來。”
肖擇：“幹媽，我這邊什麽都不缺。公司有工作我回不去。”
湘湘姐叮囑着，“現在暴風雪刮起來了，不要管什麽工作了，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肖擇：“知道了幹媽。”
電話結束，卓彤故作輕松地開解卓女士。“湘湘姐，都說人家會沒事，不缺穿不少吃的，還擔心個什麽勁兒。”
“家人在外哪有不擔心的。”湘湘姐才不覺得是瞎操心。
卓彤打了個哈欠，這種天氣最适合上樓去補覺。
知妍來到窗前，看着還不到中午天空黑壓壓的，像是大妖怪現身前卷起的黃姻，沙塵滾滾刮到玻璃上砰砰作響。
她明白湘湘姐的感受，自己身在安全之處，家人在外的心慌是時時刻刻的煎熬。
她也在擔心着，擔心二姐。
一想到那些被卓愈怼的護士們，萬一拿姐姐出氣，心翻江倒海地一刻不得安寧。
知妍有些後悔應該留在醫院裏，起碼等暴風雪結束再走。
卓愈走過來，看她愁容滿面，拿出手機擺弄幾下遞給她看。
知妍看過去，大為震驚。
那再熟悉不過的場景讓她一眼就認出，鏡頭下是躺在床上的二姐平靜地安睡。
“有小爺在，沒有人敢對她怎麽樣。”
知妍擡頭看他，還是痞痞的腔調卻說着最靠譜的話，心在這一刻激起從沒有過的情愫，除了暖意疊起，還夾雜些她說不清道不明的．．．
卓愈展開雙臂，挑着眉梢，流裏流氣像個小混混。“這個時候要點啥，不算趁人之危吧？”
知妍內心的澎湃瞬間即逝，溫度一降再降。
她上前連貼都沒貼上虛晃一下，便拿走他的手機，專注地看屏幕裏的姐姐。
這敷衍了事都不如他抱她進家門有感覺，卓愈突然想起‘人情’巧克力，難道說又流行起‘人情’抱抱了？
不過，看她終放下心，眼含笑意，卓愈也跟着勾起唇角，湛藍星眸滿是寵溺。
沒了後顧之憂，知妍又開始專注地練習。
今天是平衡訓練，她扶牆踩在平衡軸上，核心收緊，單腿站立蹲下循環往複。
動作枯燥的讓她分心，想到卓愈像夾小貓一樣把她塞在懷裏，抱着她在暴風裏飛奔。
腳下一時不慎失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整個人摔到地板上．．．這時從身後伸出胳膊護住她，結實地跌到他懷抱中。
卓愈賤賤地說，“知道我來，故意摔的？”
他的自戀還真不受人待見，惹來知妍抹搭一眼。
“這是兩人才能完成的練習，我來。”卓愈看着地上的平衡軸，很是內行地說。
知妍沒想到他能懂，的确平時她跟江優一塊練的。
卓愈伸出手示意自己是現成的工具人，盡情地使用。
知妍的手搭過來，再次站在平衡軸上，做單腿屈膝伸直向後的動作。
做為工具人的卓大少心思全在手上，掌心裏的手纖細而白皙，軟的像棉花糖，更像天邊的雲朵。
這個福利比昨天的‘人情抱抱’要好的多！
福利在下個動作消失，不過也挺好玩的。
兩人站到對面，她單腿站接球再抛回去，卓愈看着很簡單也學着她的樣子，前幾次還很輕松，到後來身體搖晃很難保持平衡，最後累趴在地板上揮手，歇會兒。
知妍打開手機錄視頻，要交體育作業。
卓愈換了個姿勢，胳膊肘兒拄着地板，手支着腦袋看她動作娴熟，肢體流暢很是享受其中，似乎看到多年前那個少女在冰面上肆意展現青春活力的一幕。
突兀來電響起擾了這意境，知妍看了下錄制時長剛好夠交作業的，按暫停接起電話。
“申老師。”
卓愈一聽是潛在情敵，支愣起耳朵聽個仔細。
“寒學妹，你這幾天沒簽到。”
知妍聽這稱呼皺眉，上次已經明确說過是師生關系，這人卻充耳不聞地一如既往，讓她心煩。
“沒住學校。”
申棟斯文的臉皮下隐藏着小心思。“是回家了，方便家訪嗎？”
煩，已經不能足以形容知妍對這人的評價，而是厭惡，直白地抛出。
“不方便，我在未婚夫家。”
“呃．．．”
申棟不是沒看到她發的朋友圈，而是視為小女生為擋追求者的小手段，并且很是自信地将自已排除在‘勿擾’之外。
“申老師再見。”在對方停頓中，知妍挂斷電話。
卓愈雖沒聽到對面說了什麽，單從她回話中聽出個大概，她不僅大方承認有未婚夫，還拒絕了不懷好意的追求者，爽，心裏美映到臉上。
“牛肉餅，做的好。”
知妍費解，他那麽開心幹嘛？
卓愈心情舒暢地問。“想吃什麽，我讓平姨去做？”
她想了想，回。“西紅柿炒蛋。”
“就這，我給你做。”卓愈直言這小妞的要求太過平常。
知妍問，“你還會做飯呢？”
被小瞧的卓愈，血脈覺醒相當高傲地應戰。“不是一般的會。”
知妍不是懷疑，而是完全不信。
聊了幾句後她又練習一會兒準備結束今天的訓練，又有電話打進來。
“親愛的妍妍有沒有想我？我要想死你了，這裏熱的要命，也見不着腹肌大帥哥，傻B倒是天天遇着，有個居然當着我的面，說我是人妖！”
“他奶奶個腿滴，本小姐直接開罵，你才是人妖，你們全家都是人妖，缺了八輩子大德！”
江優本就是個大嗓門兒，遇到奇葩的遭遇更是拉開調門嚷開，在不開免提情況下，卓愈都聽個清清楚楚。
他拍着地板，笑得前仰後合，一點身為偷聽者的自覺都沒有。
知妍看着地上蠕動的人形大蟲子，不解他低到地平線的笑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