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
知妍在休息室等結果,鄧依依從發蒙中反應過來,抱着肩膀恢複了往日的高不可攀。
“寒知妍告訴你說,別以為一次驚豔就想扳倒我。”末了給了她一個癡心妄想的眼神。
三個小跟班也不可避免地加入戰局,一起嘲笑走來。
“就是嘛,有些人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依依真是嘴下留情了呢,還驚豔?她也配,我看啊是回光返照才最貼切!”
“哈哈哈哈!”
江優仗義護友,指着她們醜陋的嘴臉罵開了。“你們有屁到外面放,別在這污染空氣。”
三個小跟班畏懼江優的武力值,集體噤聲閉嘴。
坐在一旁的知妍無心跟鄧二鬥嘴,她分析當前局勢對自己很不利。
校長是保守派,而劉教練最知她們的水平,再加上平時成績參考,她被刷掉的可能性不說十成,也占了大半。
唉,這也怪不得別人,都是自己選擇的路。
知妍至今都不後悔當初隐匿的決定,為了保住姐姐,比賽又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心平靜下來,不再被一時的躁動而左右。
一會兒去醫院看姐姐,跟她講當年她教的貝爾曼旋轉,自己一直都在練,沒扔下。
正當這時劉教練推門進來,手裏拿着一枚紅色信封,鄧依依最認得她收到過三次,那是代表學校參加花滑公主大賽的邀請函。
随着教練的腳步,明顯朝着較近的鄧依依走去。
鄧依依很是得意地瞥向寒知妍,自己可是教練最得意的門生,眼中的紅人,一個千年吊車尾拿什麽跟我争,跟我鬥!
她先一步伸手,順理成章地接過當屬自己的榮耀...
教練從鄧依依身邊走過,并沒停留而是走到知妍面前,将邀請函遞了過去。
知妍也是熟識那信封的,以前見大姐拿過,然後是二姐。
她曾經也憧憬着有一天能拿到,沒想到這個藏在心底多年的願望,竟在這一刻近在眼前。
她并沒有接過,而是看向劉教練,眼中的詫異不亞于鄧二的瞠目結舌。
劉教練輕晃手中的邀請函以示提醒,一旁的江優趕忙替鐵姐妹收下,生怕老巫婆心生後悔,轉頭給了鄧二。
“教練你這個...”急轉直下的情形讓落空的鄧依依想罵人,好歹及時止住脫口而出的髒話,壓着火憋得臉通紅,問。
“是不是搞錯了?”
劉教練一如既往的淩厲,只是這次刀尖指向愛徒。
“從技術難度等級,以及身體的柔韌性,動作的流暢,寒知妍都優于你,獲得代表學校參賽資格實至名歸。”
總是自诩出類拔萃的鄧依依,哪受得了這麽直接辛辣的點評,含着眼淚。
江優給了最後一刀,拿着邀請函故意晃啊晃,那惹眼的紅刺激了鄧二,最終忍受不住跑開了。
大紅的邀請函成了江優手中的法寶,對落跑的鄧二和小跟班追了出去。
休息室只剩下知妍和劉教練。
知妍問出心中的疑問,“為什麽?”
劉教練看了看她,反問。“你覺得我應該選鄧依依?”
知妍微微低頭,畢竟自己平時成績是拿不出手的。“選她也有情可原。”
劉教練坐下來,帶着歲月的痕跡幽幽地說。
“從省隊出來,經熟人介紹我成了私教。”
“大概是半年後遇到一個身形比例好,一教就會,極具天賦型的好苗子,家庭條件也優渥,足夠支付花滑燒錢的開銷。”
“我去找家長談這孩子是天生的花滑人才,入省隊做職業運動員,将來還能在國際賽事亮相。”
“家長以不忍女兒辛苦,擔心女兒受傷為由而拒絕了我的提議,只想讓女兒們多個興趣愛好。”
“這家的二女兒雖欠缺天賦,卻格外刻苦用功,憑借着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在花滑上也是能出人頭地的。”
“對兩個學生未來負責的态度,我再次找家長談及走職業運動員的路,結果被盛怒中的家長辭退。”
劉教練即便是現在想起,都是滿心的惋惜。
知妍意外于聽到關于大姐二姐的另外出路,更令她氣憤至極的是寒董事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滿足對金錢的貪欲,竟硬生生斬斷了姐姐們無限可能的未來。
細細想來,這的确很符合寒董事的作風,僅是通過花滑打入上流商圈,将她們嫁入豪門的目的。
如果姐姐們能拿到獎牌還好,花滑頂尖賽事如此激烈萬一連名次都争不到,不僅錯過最佳結婚年齡,還惹來一身傷病,從而耽誤他吸金。
氣憤中的知妍又聽劉教練說。
“直到在大學又遇到她們,我能做的就是把所有,毫無保留地教給她們,盡自己最大努力将她們送上最高點。”
知妍這才明白這位嚴厲教練的良苦用心,是她伸出雙手,一路托舉着姐姐們,成就了六屆花滑公主。
那時她還小,卻依稀記得大姐跟她們說起,新入學就遇到了啓蒙教練。
大姐溫婉又知性,那天她看到了不一樣的大姐,開心地笑得很大聲,那是久別重逢的歡喜。
教練說。“這一屆是你最後的機會,希望你能向兩個姐姐那樣發光。”
她知道寒家三姐妹的實力,從寒知妍入學以來是抱有希冀的,卻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失望。
失望的不是這孩子的水平,而是她放任自己,自甘平庸。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氣,又不願她就此被埋沒,只能用武力來激勵她,三年來卻收效甚微。
就在徹底放棄時,她看到了手機上的消息,以及學校內網的報名,還有鄰居告之有個小姑娘上門來。
誰也不知道做為教練的心,當看着學生醒悟過來,自己也有了盼望。
剛才的表演,沒有比她更熱血沸騰,終于看到學生崛起,發揮了自身實力。
知妍看着教練坐的位置,離自己是有一些距離的,卻是這三年來最近的一次。
小時候見過她不留情地訓斥姐姐們,自己是怕的,很怕很怕的那種,随着慢慢長大那種怕依然保留其中,包括現在。
在經過一番語重心長的希冀,心結打開,似乎不那麽怕了。
“教練,我要拿花滑公主。”她眼神堅毅下定決心,不是為了虛榮的名號,而是延續姐姐們的榮光。
劉教練長年嚴肅的臉罕見地露出欣慰,“我的訓練會很嚴格,做好心理準備。”
知妍點點頭。
以前都是偷偷獨自一人在訓練,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并且有名師指導,苦累又算得了什麽。
她猛地想起另一件事,試探地問。
“我二姐每過新年都會收到一束花,是教練送的嗎?”
劉教練語氣中流露幾分歉意,柔聲地說,“做為老師不能為自己的學生做些實質的什麽,也只有祝福,希望她能早日醒來。”
知妍紅了眼眶,她想起二姐曾說過,劉教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此刻她信了。
*
知妍來到學校的明星牆,手裏拿着邀請函抖得厲害。
她想第一時間給姐姐們看,想告訴她們,她沒給她們為之熱愛刻苦努力的花滑蒙羞。
她伸着手臂,還是夠不到大姐的照片...
踮起腳,依然觸摸不到大姐,還差一個邊邊...
這是預示嗎?
也許她拼盡全力也趕不上大姐的。
就像姐姐們那麽出色,卻依然沒辦法改寫自己的命運,一個失蹤,一個沉睡不醒,那她呢?也會在寒董事的操控下,延續悲慘的境遇...
消極,負面的情緒像濃煙一樣滾滾而來,讓她看不清未來的出口在哪裏,像只陀螺在困頓中原地打轉,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驚恐懼怕讓她心慌意亂,胸口憋悶地喘不過氣來,就在她要将舉高的手無力地垂下時,身後突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将她托舉,她終于與大姐比鄰的高度。
這時突破濃霧的光打在明星牆上,大姐總是那麽熠熠生輝,知妍眼中也被染上光彩。
她被身後強勁的雙手放下來,卓愈沒事人一樣,問她。
“怎麽一個人跑到這來了?”
知妍能拿到邀請函是高興的,但随之而來的忐忑讓她不安也是真的。
她怯懦地小小聲說,“我以為到不了那麽高的地方。”
卓愈想将自己富裕的不以為然,傳遞給這個小笨蛋。“然後呢?”
她想到被舉起那一瞬看到的光,不是在眼前而是來自身後的他。“然後你就來了。”
輕輕柔柔的話語如絲絲縷縷的榮耀加身,卓愈傲氣十足地回。“有小爺在,不管你想去多高的地方,都會實現。”
知妍感動之中,心随之悸動,每跳動一下臉就熱一分,她避開他真摯又熾熱的視線。
卓愈看着她嬌羞的模樣,很想上前親一下,無奈是在校園,不得不有所收斂,退而求其次地拉過她的手。
“走,回家。”
知妍點頭,嗯了一聲。
他們并肩向校門口走去,卓愈瞥向她。
其實他早就到了,隔着幾步遠悄悄地注視着她,那纖細的背影塗滿了悲傷與膽怯讓他揪心,好在那高高舉起的手臂透着堅韌與頑強。
走着走着,知妍問。“你是怎麽說服校長的?”
她明白,自己能順利參賽,這裏面肯定有卓愈的原因在。
他蕩起陰險的笑,不着調地說。“恐吓,威逼利誘,你信不信?”
知妍搖頭,認定他不是那種人。
卓愈欣喜于她不帶猶豫的反應,笑的很賤。
不過那個教練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她能一改往日不偏向自己的得意門生,又頂着校長壓力,公平公正地看中實力。
從看人這一點上,牛肉餅比他看得準,教練人品上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