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延和何氏旗下某個飲品的代言,黃了。
頂替他的是個剛崛起的小鮮肉,聽說身後背景不俗,是何氏某個董事的女兒,比珈以大了快二十歲,喊聲“姨”都不為過。
許是從狗仔拍到的那幾張照片裏看出來苗頭,這位占股百分之三的董太太在商宴上瞧見了珈以,還特意過來探了個口風,“何總,我那小孩子不懂事,陪了我三天才求了這麽個代言,我推拒不過,就只能應下了,何總還請見諒啊。”
話說得軟,可那話裏就是藏着那麽些尖酸刻薄的味道。
董太太瞧珈以不爽已久,早些時候何有道沒親生孩子,她爸帶着她從小在何有道面前晃,也算是有幾分薄面,可何珈以這皇太女一出生,百分之十的何氏股份就握在了手裏,她這只有面子情的,更不知道被甩到那條街上去。
不要說如今她人老珠黃,和丈夫兩頭各自玩,而珈以卻容光爍爍,雖有個名義上的男朋友,可那屁股後跟着的追求者,個頂個比她那中年謝頂的丈夫好。
這次搶了齊延的代言,她就是有幾分壓過珈以的意思。
看,你藏着掖着要給男朋友的東西,我擡擡手就給小情人了。
珈以握着香槟,朝她淡淡一笑,“這種事,還不至于需要我親自處理的地步,董太太願意給毀約金,一個廣告,拿去就拿去罷了。”
她站在這說了兩句話,很快就有人跟着圍了上來,将她的注意力岔開。
珈以笑着打發走了一堆人,一回頭,半個月前才在私家遇見過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後,瞧着她似笑非笑,“怎麽,那小白臉惹了你厭煩,你不要了?”
“一心二用的人,我從來都不要,”珈以看着面前的男人,朝他笑得無半分芥蒂,真是往事皆如雲煙了,“郭二少不是應當心知肚明嗎?”
舊事被揭,郭二又咬牙,“我追求你時還有女朋友是我不對,但我也跟你說了,我那只是忘了分手,不是故意令你難堪,我……”
“郭二少不必與我解釋,我也不想聽。”
珈以将這杯總被打擾的香槟放下,“是男朋友,我才照顧,不然,與我何幹?”
她與他點頭告別,握着手裏精致小巧的手包,緩步朝宴會廳門口而去,一襲藍色漸變長裙将她身上的大半肌膚都遮蓋住,卻仍舊引得衆人矚目欣賞。
何珈以,便是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都是人人想要攀折下的那朵雍容牡丹。
至于她那捕風捉影的勞什子影帝男友,不過是閑極無聊時拿來打發時間的罷了,他們誰都不信,她會真嫁給那方方面面不如他們的小白臉。
珈以出了宴會廳轉角,遠遠就看見早她幾步出門的某個中年男人被個穿着簡單黑西裝白襯衫的男人給攔住了。
賀梢将手裏的樂譜遞出去,熬了好幾天的他眼睛裏全是血絲,來之前只來得及匆匆刮了胡子換了衣服,連水都未喝一口,這會兒開口說完了話,忍不住就用舌尖舔了下幹裂的嘴唇,卻愣是擠不出個笑來。
吳科自然看得出來他的落魄,可他皺了眉,滿臉也是無奈。
“賀梢,不是我不想幫你,可你好歹也在這個圈子裏待過,你應該知道,你這曲子,沒名氣就等于沒價位,而且你當年曲子就以個人風格過重,旁人難唱而出名,這要是被,被那位發現了是你的曲子,這誰還敢買啊?”
吳科說的全是真話,賀梢心裏也早已有數。
可他爸現在還在醫院住着,車禍的傷還沒好又查出來胃癌早期,他之前當主播又只求溫飽,手裏根本沒存錢,手術費還是拿那幾張藏寶圖得來的錢付的。
他走到連自己藏着的樂譜都拿來賣的地步,是真的山窮水盡了。
“吳哥,我……”
賀梢還想再說幾句,忽然聽到身後一聲聲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輕微敲擊聲,似是某種獨特的歌謠,讓他都有些想要回過頭去看是什麽人。
“我敢啊。”
珈以走到跟前,站在賀梢身側一步遠的位置,看了眼瞪大眼的吳科,朝賀梢伸手,“賀梢是吧?”
她微微一笑,朝着眼前這個有些頹廢卻依舊帥氣的男人,露出了難得和煦的模樣,“我是何珈以。”
賀梢遲疑地伸手握上去,熬了好幾天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一只手按住了琴弦後又撥動他才發出的嗡鳴聲,“你好。”
他的力道很輕,也很紳士,等珈以微微松開後才放手。
第一印象很不錯,珈以笑得更加和煦,眉眼間也露出了幾分調皮與嬌俏,“說起來,我應該自我介紹得更詳細一點,六年前,你參加‘音樂少年’時,我是你的歌迷,只是那時我有急事忙了些,再去看,卻發現你不知為何退圈了。”
要是賀梢沒退,按他當時天才型創作歌手的名頭和實力,那屆“音樂少年”的冠軍,無論如何也落不到當時已28歲的齊延頭上。
那時候,才18歲,站在臺上低頭專心唱歌也引得臺下少女們嚎叫,獲得了勝利會忍不住垂眸淺笑,站上PK臺會深呼吸捏鼻梁的賀梢,可是齊延的勁敵。
賀梢擡頭,眼裏有兩分詫異地去看珈以。
今天為了來這個宴會廳堵吳科,他來之前還是做過些文章的,知曉這裏面的人非富即貴,像吳科這樣出名的音樂人,也不過是過來瞧場面而已。
珈以任由他打量,伸手去拿他握在手裏的樂譜。
白皙如蔥削的手指上并沒有塗貴婦人們喜愛的指甲油,只是修剪得整齊細致,捏在賀梢專門選過的紙張上,他竟又覺得那紙顯得低俗簡陋了。
“賀梢,你還想唱歌嗎?”
突然一聲疑問,賀梢混沌的腦子醒不過神,答案脫口而出,“想。”
那是他的夢想,他曾經告訴自己,不管頭破血流也要在這條路上沖到底,卻沒想只是因為一次誤闖的意外,他将要走的路,就被人關上了門,封死了窗。
可答案一出口,他就回過神來。
想到當年無畏的數次掙紮和之後的警告,賀梢渾身一悚,正要改口,珈以就将全部的樂譜都捏着數了數,“那正好,我最近也開個音樂工作室,你就來當歌手好了。這些歌,五萬一首,這一共十首,五十萬,要給現金嗎?”
賀梢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被後面那個問題堵了口,點頭,“要。”
眼下最着急的,就是他爸看病的事。
于是他就被珈以帶着出了門,先前在門口攔過他的那保安,看見他這會兒竟跟着珈以走出來,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非常精彩,給他開車門時都快哭了。
再下車進了銀行,看珈以取個五十萬就把經理都給吓了出來,賀梢更加清楚地反應過來一件事——他貌似,惹到了個不得了的歌迷。
所以他看着那一大包的現金,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尴尬。
他覺得自己是尴尬,可珈以看來卻覺得他像只懵圈了的狼,沒了兇狠,反倒有點二哈的可愛,被自己的腦補笑出了聲,“怎麽了?”
“咳。”
賀梢覺得有點燥熱,可他不好意思脫掉西裝,只能伸手解開顆襯衫扣子,瞧着周圍等着珈以吩咐的一大群人,壓低聲音告訴她。
“那個,我帶這麽多錢不方便,我是想,”他從兜裏摸出一張卡,綠油油的,最普通的儲蓄卡,“能不能再讓他們,幫我把錢存進去?”
知道是自己方才失神說的“要現金”鬧出了這一場烏龍,賀梢很有幾分羞愧。
他小聲湊過來和珈以說話,為此還稍稍彎了腰,那顆解開的襯衫扣子就露出了他平滑的鎖骨,和他緊張說話時,不自覺上下滾動的喉結。
離得近,珈以聽見了很細微的吞咽聲。
“咕咚”一下,那喉結起伏,像是一滴水砸進了深潭裏。
男色太刺激,珈以別開臉叫人存錢時,語調都有些僵直了。
她這反應,賀梢自覺反應成是自己太過啰嗦了些,連壓在心底藏着的“你說讓我當歌手是真話嗎”都不敢問,等卡拿了回來,跟着珈以起身。
“你連樂譜都拿來賣了,這錢應該是急用,我送你去高鐵站?”
珈以問了聲沒等到回答,轉頭想看看賀梢是不是真被吓傻了,卻不想她停了腳步,賀梢卻沒停,她這一轉,鼻子撞到了他的肩,身子一崴,賀梢上前想要拉她,竟就這麽把她咚在了車上。
他的胳膊被珈以給拽住了,半身被她仰倒的姿态一拽,鎖骨正巧落在了珈以的唇上。
斬男色的紅唇印留在了賀梢的鎖骨上。
完整的,被他緊繃的皮膚帶成了微微上翹的弧度。
他低頭也看不清晰,珈以卻是近在眼前,想也沒想就擡手擦了擦。
賀梢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五個手指都抹紅了,才算是把那唇印給擦幹淨了。
過程裏,賀梢就跟個木頭人似的站着任她動手,直到珈以收回手,從她手包裏抽出張紙來擦手紙,他才退開兩步,提醒她,“這樣對男人動手,不好。”
珈以拿手指上還留着的紅印給他看,“用紙巾擦,擦不幹淨。”
賀梢定定地瞧着她。
珈以半點不慫,好似她剛才那舉動理所當然,“你不也沒躲嗎?”
賀梢給了她開了車門,手按在車門上防着她撞了,好一會兒才“嗯”了聲。
他的聲音離得太近,不是那種隔了電波緩緩而來的感覺,音調帶起的浮動更加直接惑人,連着他身上的氣息而來,珈以身子一崩,頭磕在了他的手上。
兩人互相失神丢臉,誰也別笑誰,接下來一路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互相被對方的美色時不時撩一把的人,23333
以及,賀獨狼現在和金主還不熟,欲不起來,等他混熟了以後,~~~~~~
也就浪成波浪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