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梢的專輯,準備的時間比他預估的長,也比他預估的短。
長是因為珈以在拿到他樂譜時就讓人去安排後續了,等他進工作室後稍稍磨合了下,大體的就能順下來,只等後面的些微調整。
短是因為,整個合作比起比他預想的更加順暢舒服。
賀梢這天才型的創作歌手,真的要比那些随便吹噓出來的那些厲害上許多,工作室這邊合作的好些音樂人都是頗有名聲和實力的,珈以不動樂譜,這些人原先找來是幫他精修的,卻沒想他們讨論了許久,賀梢還又多了許多靈感。
他前前後後忙了三四個月,大概的事情都定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何氏珠寶的那條廣告也發了出來,網上一堆人瞬間愛上他的臉和聲音,各種在猜他到底是誰,兩邊的官博發出後,賀梢也拿到了自己的V博。
第一條是系統自動發的,賀梢拿着手機猶豫了下,覺得沒啥好說的。
突然松了下來,他莫名就覺得有點空,開了電腦玩了幾局游戲,手生,輸得七七八八,瞬間沒了再玩的心情,起來打算去洗個澡早點睡覺,剛起身就一腳踹在了随意扔在地上的麻袋上。
那是他二舅自家種的土豆,據他媽說,炒土豆絲特別美味,硬要他帶來炒給他家的救命恩人吃,上次為他沒做到,還罵了他半個多小時。
賀梢站着盯着那滾出袋子的土豆盯了許久。
他想到了在工作室發出那條花絮之後,底下一溜的評論,除了沉迷他的美色不可自拔的,其餘全都在猜拿着那個攝像機的絕對是他女朋友。
有一種眼神,只屬于你深愛的人。
他們在說,賀梢你絕對很喜歡那個拿着攝像機在拍你的姑娘。
無論是剛轉向攝像機時那個下意識含笑的眼神,含着笑的疑問,被輕松打開的手,順從的姿态,無奈的眼神,以及最後喊“寶貝”時的小動作。
愛一個人,很難愛得不露痕跡。
他明顯是失敗了。
只剩下負隅頑抗,或是潇灑投降。
何音樂工作室因為直接隸屬于何氏總裁,所以地址就是在何氏大樓,占了一層樓的半邊位置,餘裕得還能給賀梢提供個暫時居住的房間。
這會兒樓裏正是午飯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飯了,顯得有些空曠。
但這空曠,不包括23層的總裁辦。
從那分公司的總經理開始,珈以順藤摸瓜,又查出了好些個有問題的人,前些日子憋着等人壓抑到極限,今天一大早就蹦跶出來兩個,連帶着整個總裁辦都忙得腳打後腦勺,連到了午飯時間都沒意識到。
直到有人聞到了飯菜的香味,然後循香看去。
帥哥,絕對不止一米八,臉長得能下三碗飯,衣品不錯,可現階段缺錢。
能混到總裁辦的個頂個都是白骨精,上下掃一眼,就覺得這應該是下面哪個部門的職員,拿着外賣過來,應該是總裁辦裏有他的女朋友的。
何氏大樓的安保做得很到位,外賣快遞絕不準送進門,大樓底下有安檢,電梯上到20層就需要內部準可或者是特制的磁卡,所以她這個猜測絕對正确。
白骨精一號摸着下巴,想着這高窮帥會是哪個小妖精私藏的。
她正挨個排除呢,徐助路過,看見從電梯口走來的賀梢,目光再落到他手上的袋子裏的一次性飯盒,那淩厲的神情難得就柔了兩分。
“何總正在裏面辦公,還沒吃飯,你來得正好。”
這話音一散開,周遭圍着他的視線立即就變了些許,好在賀梢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倒是沒露慌亂,走過去敲了下門,得到許可後推門而入。
珈以看見他,再看到他拿出的飯盒,眼睛一彎就笑了。
她走過來拆了筷子,夾起一塊咕嚕肉吃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喟嘆聲,再伸手去接賀梢遞來的米飯,渾身纏繞着的愉悅都要溢出來,“賀梢你是從哪裏拿來的外賣啊,那廚子的手藝可真不錯。”
珈以夾了筷土豆絲,“這刀工也厲害了。”
賀梢現在暫居的房子,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廚房,他拿着部分材料出去找了家幹淨的飯館燒了菜,拿的也是人家的一次性飯盒,難怪珈以完全猜不出來。
她吃得滿足,姿态依舊優雅,可眼神都亮晶晶的。
賀梢也拿着筷子嘗了,正常發揮的水準,“你很喜歡?”
珈以朝他豎了個大拇指,“這土豆絲好脆,跟我以前吃的都不太一樣。”
賀梢看着她吃,覺得她這吃飯的姿态雖然美觀,卻又少了那麽幾分美味,伸手就去搶珈以最愛吃的那盤土豆絲,氣得她難得嘴裏含着飯就擡頭瞪他,還沒吃完就急急伸了筷子,一邊還要偷摸着往碗裏放些“存糧”。
“存糧”上被賀梢扔了個佐味的泡椒。
珈以瞪眼,從胡蘿蔔山藥排骨湯裏夾了筷胡蘿蔔扔給他。
賀梢吃了,依樣也給她夾了一塊。
何家家訓,落到了碗裏的菜,只要沒毒沒髒可食用,就得吃幹淨了。
這是防着小輩發達了便驕奢淫逸的,何珈以從小被這麽教導,習慣成自然,看胡蘿蔔讨厭,可也不得不委委屈屈地夾着吃了。
于是接下來的飯局裏,她還多了件抱着自己的飯盒,防着賀梢使壞的事。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沒說幾句話,熱鬧倒是真熱鬧。
臨了,賀梢看着自個空空如也的飯盒,覺得這飯盛得略有些少了,再擡眼一看,珈以吃菜吃多了,飯盒裏的飯還剩了大半,正在那可憐兮兮地戳飯。
她吃不下了,浪費之前先在心裏告個罪。
然後那飯盒就被人接了過去,賀梢拿着往自個的飯盒裏一倒,握着筷子就着剩下的菜,大口下去,沒一會兒就吃了幹淨,才把目光轉向怔愣着的珈以。
“我的金主,怎麽,你當人金主的,這點飯都舍不得給我啊?”
賀梢知道他剛才的動作有些太過親密了些,在家裏,也就他爸會吃他媽碗裏剩的東西,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的,可方才那動作他做得自然而連貫,結束之後也沒覺着有什麽不合适,自然就擺出了副理所應當的神态。
珈以眼睛聚焦,瞧了他一眼,站起身,“沒啊,我只是覺得,”她走到賀梢面前,扶着他的肩彎下腰,瞧着他的眼睛,“你這角色代入得挺好的,要不要我表示一下,獎勵給你點什麽?”
很官方的口吻,卻太私密的距離。
她就是刻意給賀梢一種,她很可能會親上來的錯覺。
賀梢覺得鎖骨有點癢,然後那點癢意很快蔓延到了心裏,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搭在了珈以的腰上,用力将她往下一按,就那麽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你不應該問我要不要獎勵,而應該問,我要什麽獎勵。”
賀梢禁锢住她,靠近她,看着面前這個即使轉瞬間微微落了下風也沒露出一絲半點恐慌的人,想,難怪有人說她冷酷無情,活得像個機器。
可這麽熱,這麽香,這麽燙,怎麽可能是個機器呢?
賀梢的額頭已經抵在了她的額上,輕輕蹭着她的鼻尖,“我想要……”
“何總,工作室那邊,專輯……”
風風火火推門進來的徐助一眼看見沙發上抱成一團,頭還湊在一起的兩個人,飛快地轉過身去,冷靜地把話說完,“專輯已經出來了,您打算?”
珈以在她發現的瞬間站起身,賀梢也垂了手證明自己沒有強硬挽留,聽着珈以用和徐助一樣冷靜的語調答複她,“你讓曾三過來一趟。”
曾三來得很快,看見賀梢也在,臉上的詫異一晃而過,朝他笑了笑。
賀梢剛才沒覺得多尴尬,這會兒被他一笑,卻是有種被看穿的窘迫。
好在曾三上來不是和他談心的,珈以很快就說了她預想的對這張專輯的銷售方案——首價九塊九,每日漲價一毛,專輯不下發,由獨立的官網出售,包郵,但每人每日限買一張,數據每天早上六點刷新,第一個購買者贈送親筆簽名。
九塊九還包郵,這不說什麽史上最低價,這完全就是虧本大甩賣。
曾三皺了眉頭。
“前期的确是會虧損,但前期銷售量也定然不會很大,按賀梢如今的名氣,大部分人應該都是持觀望态度的,所以這個虧損,會在某個可承受範圍內。我們要看的,是日後。”
珈以點了下那張專輯,指腹正好按在封面上靠窗遠眺的賀梢的唇上。
本人移開了目光,記憶不自覺回到半個小時前。
珈以還在那說服曾三,“一天一毛,聽着很少,可一年就是三十六塊五,這是賀梢的第一張專輯,意義如何,我想,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她這是篤定了,賀梢不會沉寂下去,他只會越來越火。
這專輯會有好幾個月的虧本,可是以後呢,以後賀梢火了,單張專輯售價過百,這其中的利潤……曾三又擡眼去看珈以。
是了,有這麽個財大氣粗的後臺在,賀梢難道要靠着這張專輯吃飯嗎?
何總要的是意義,她要證明,賀梢會像這張專輯一樣,一日比一日更吸金,更有價值,這是她給賀梢的路,也是她的寄望。
“好,”曾三想開了就答應得幹脆,“我去安排。”
他匆匆來又匆匆去,辦公室裏又只剩珈以和賀梢。
“賀梢,”珈以一用力,椅子轉了個向,直面着賀梢,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裏,清楚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你覺得,我們不應該做點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出去和朋友吃飯飯,第二更很可能不準時,具體看我更新時間吧。
明天要考試,更新也可能不準時,我先哭唧唧一個給你們看啊。
另,先說好喔,九月份我不會雙更的,太忙了,沒時間,這篇文的數據其實挺差的(但是有好些是死忠天使,我知道的),榜單一直不好,也許和我老了有很大關系……
咳,歪樓了,我要說的是,這個故事之後,應該就兩個故事的樣子就完結了。
原本目标是四十萬字,暑假寫完的,現在看起來,字數也會不止的。
下一篇文,可能開《郡主》或《他居然當了皇帝》,設定沒确定是不是完全不改,更新時間可能要等寒假或者下個暑假……
我爸不太喜歡我寫文,因為嫌棄我每天坐着的時間太長,加上職業問題,腰椎頸椎的壓力都很大……
寫文很多時候是個享受,看評論,看自己構架的世界,看人物因為字而一個個鮮活起來,好像他們真的存在。很神奇,我真的也挺喜歡,但日後具體如何走,還是看以後的決定。
不小心感慨太多了,算是個心态總結吧,不知不覺,我在晉江寫文都四年了。
是,比較低産,也很透明,能遇上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難得的緣分。
就像賀梢那樣,我們要抓住緣分。
所以,小天使們,真的不給我留評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