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啓書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孟啓書動一下身子正要坐起身,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被人綁在了身後。
淺淺地掙紮了兩下,從身後傳來的觸感告訴他,手腕處的繩索不算很緊,但卻很結實,僅憑他一個人是絕對掙脫不開的。
孟啓書緩緩閉上眼,半是無奈地呼出一口氣,這便算作放棄了。
也不知道安置他的那個人是怎麽想的,他的雙手被綁在腰後,睡姿卻是側着身面向着牆壁的方向。這個姿勢讓他想翻個身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都難得很。
于是他只能瞪着一雙眼,跟一掌之外的牆壁面對面,就這麽沉默着等待着轉機。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響。
孟啓書精神一振,然後就聽到兩個人邊交談邊走進屋來的聲音。
“你把他綁來,真的沒問題嗎?”
“不會有問題的,他應該不會反抗什麽,不會很麻煩。”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聲音裏卻帶着些許的不确定,“應該……不會反抗。”
“我不是說這個。”另一個人似乎嘆了口氣,“血族發現他們的親王不見了,不會來找嗎?”
“不會。”出人意料的斬釘截鐵,“憑我對奧密蘭德的了解,他不會這麽幹。”
此後雙方便同時沉默下來,屋內霎時間只剩一片靜默。
孟啓書等了一陣兒,沒等到他倆接下來的動作,正要動一動身子提醒一下兩人這邊還有個人時,就聽得他們又開口了。
“你說血族的資料已經全部銷毀了?”
“對,我帶他從大殿出來的時候,那些資料就已經被炸毀在了那間書房裏。”
孟啓書愣了愣,腰後的手下意識的握緊。
他們說的,莫不是血族的那些機密資料?
機密資料被炸毀了?
“可副本的任務是拿到血族的機密資料上交,現在機密資料沒了,我們要怎麽完成任務?”
寧眠終張一張嘴正要回答,眼尾的餘光突地瞥到床上孟啓書握起來的手,當即要回答什麽都忘了。
他幾個大步上前,在楊尹不解的眼神中停在床前,放輕了聲音道一句:“你醒了?”
“……”孟啓書沒回答,只是腦袋往後側一下,與寧眠終由上而下的視線對上,從喉嚨裏緩緩悶出一聲“嗯”。
寧眠終扶着他從床上起身,幫助他靠坐在牆上坐好。
孟啓書後背剛靠上牆壁,還沒坐穩便問道:“你說……我的書房被炸了?”
“……”寧眠終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在人家的地盤,炸了人家的屋子,最後還把本人綁了出來。
是個人都不會好脾氣的吧?
他偷摸摸瞅了一眼孟啓書的神色,發現對方并沒有要發怒的前兆,便還算老實地承認道:“炸了。跟奧密蘭德打了一架,最後丢了個爆破卡。”
孟啓書沉吟着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寧眠終從他這一動作裏看出了幾分贊許的意思。
是錯覺吧……
“你帶走的那份資料呢,也沒了?”仿佛想到什麽一般,孟啓書突地轉頭看向他,眸裏帶着幾分逼問。
“還在。”
寧眠終正要将懷裏那份完好的資料拿出來證明給孟啓書看,就聽得對面的人道:“那就交了吧。”
他手下動作一頓,眸裏帶着幾分不解看過去。
“你們的任務不就是這個嗎?”孟啓書面無表情看過來的時候,顯得無端幾分無情的模樣,“把資料交給你們負責人,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往後也別再來大殿幹這檔子活兒了。”
寧眠終啞口無言。
這是個永不相見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略有些猶豫地接上一句:“其實……”
“那份資料也沒了。”
孟啓書的目光裏摻上幾分不解。
“我是怕你知道後對我失望,所以沒說明。”寧眠終對上孟啓書的眼神,眸裏布滿了真誠,“但如果真的上交,我是拿不出手的,所以任務還要繼續……”
“……”孟啓書眼眸半斂,隐去了眸底深處的那份情緒,“資料都毀了,你們的任務還要怎麽完成?”
“總會有辦法的。”話到嘴邊,寧眠終還是隐去了“副本不會出無解的題”這半句。
孟啓書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并不理解副本跟這個世界的關系,還是少說為好。
孟啓書沒說話,他的視線落到自己曲起來放到床上的雙腿,凝着眸不知在想什麽。
“為什麽把我綁起來?”
“只是暫時的,”寧眠終坐到床邊,将手伸到孟啓書腰後去揉他的手腕,幫助對方緩解被繩子捆縛的不适,“等任務完成,我就給你松開。”
在真正除掉奧密蘭德之前,他實在是不敢把孟啓書放回大殿裏去了。
萬一又被奧密蘭德用來算計呢。
孟啓書似乎并不是很理解寧眠終這個解釋,他動一下小腿,道:“綁一個還不夠嗎,為什麽腳腕也要綁在一起?”
“怕你亂跑。”
孟啓書的目光從腳腕轉向身側的寧眠終,只見對方眸底藏着幾分暖意:“親王殿下,你現在可是被綁架,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
孟啓書盯着寧眠終看了兩秒,閉一下眼又睜開:“跟你一起進來的那個人,為什麽出去了?”
“他有事找柯雲。”
“柯雲是誰?”
“我們組織的負責人。”
“那個逼你們來偷資料,偷不到就要打個半死的負責人?”
“對,”寧眠終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他。”
“如果你現在放開我,”孟啓書道,神色裏帶着幾分認真,“我現在就能出去把他打個半死,這樣你們就不用做任務了。”
“那不行,沒有用的。”寧眠終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任務的事,索性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釋。
系統的任務是幫助組織負責人拿到血族的機密資料,從而推翻血族的統治。
而将負責人打個半死顯然并不能達到這個目的。
但好在孟啓書似乎真的只是說說而已,被寧眠終否決之後,便不再執着于如何将門外那個負責人打個半死。
“寧眠終,”孟啓書喚他,察覺到對方看過來的視線,便輕飄飄道,“外面有人喊你了。”
寧眠終凝神聽了一瞬,似乎真的是楊尹在隔着門板喊他。
于是他起身,最後叮囑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裏不要亂來。”
孟啓書應上一聲,看着對方轉身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視線在那邊停留了很久。
不是說不要讓他問那麽多“為什麽”嗎?
孟啓書勾了唇角,嗤笑中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情。
最後不還是一個一個都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