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到顏微塵的狀态,尹席調整了工作時間。他上午在家,飯後看過顏希才去公司。
松散的生活作息和時裝周近在咫尺的工期打破了他早睡早起的習慣,也不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任誰天天加班到半夜,早上也起不來。
不過時裝師們的情緒還好。只要錢到位,鬼都可以三班倒。
頭兩次上午例會尹席還穿得整整齊齊坐在書房裏,後來不高興麻煩了,索性只打理上半身,虛化背景坐床上開。
顏微塵已經醒了,只是不想起。他閉着眼睛安靜地貼在尹席身邊,聽管理層給尹席彙報進度,或者聽尹席給他們下達指令,心裏暗戳戳地有些驕傲。
新組建的團隊氛圍比以前好了太多,尹席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讓他在一群優質alpha裏尤為拔尖。
尹席不避諱顏微塵聽到什麽,所以沒過多久,顏微塵聽聲音都聽出了CXO們的脾氣和性格。
比如風險官是個極爽快的人,非必要不開口,能一句話說完的事情,就不會拆成兩句話說。比如運營官是個嚴謹負責的人,語速緩慢而且帶着一絲不茍的腔調,生怕自己說的有歧義。
尹席包容所有的個性,只要他們能為他所用。
有時候運營官第一句話說出來尹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還是耐心地讓運營官啰嗦很久,然後時不時“嗯”一聲作為肯定。
而顏微塵知道,尹席走神的時候,手會有一下沒一下地捋他的頭發,或者搭在他的後背上,哄小孩似的輕拍。
上一次被這樣珍視還是爸爸活着的時候,他已經不記得爸爸掌心的溫度了,卻抑制不住開心地将臉蒙在尹席的睡褲上小貓一樣蹭。
運營官的話還沒說完,顏微塵聽到一聲小孩的叫聲。
他敏感地把頭擡起來張望,卻聽品牌官率先告罪:“不好意思。”
小孩的聲音随着運營官麥克風的切斷戛然而止。
同時戛然而止的還有運營官的半截子話。
CXO們愣怔地看着屏幕裏身穿睡衣頭發淩亂的omega——表情呆呆的明顯剛睜眼,姿勢是側躺着的,重心支在左胳膊上——只要不傻都能猜到這兩人在床上。
發現自己的臉出現在屏幕右下角,顏微塵咻地紅了臉,鴕鳥似的縮回被子裏。
沒有人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電腦裏傳來一陣包容的笑聲。
尹席揉揉顏微塵滾燙的耳垂,用手捂住攝像頭,側身親了他一口,又松開手,面色如常地與團隊談笑風生。
會議結束後,顏微塵緩過來了,試圖找話題緩解剛剛的尴尬:“我聽到了小孩的聲音。”
尹席解釋說:“是品牌官的孩子。”
“他也在家辦公嗎?”
“他這會應該在公司。”
“那他的孩子也在公司裏嗎?”
“是,那麽大點的孩子離不開監護人,他和他丈夫是輪流帶着上班的。”
顏微塵大為疑惑:“Theophil的員工能帶孩子上班嗎?”
“能,但是要提前跟行政報備。”這些規定與顏微塵無關,尹席還是說得仔細,“不接觸生産的管理崗允許帶在身邊,其他崗位只能放在兒童室,會有專人照看。不過這個規定僅限1-3歲幼兒,寒暑假期間放寬到12歲。”
很人性化!
顏微塵說:“你以後會帶顏希去公司嗎?”
即使他們都不帶,家裏也會有人看護。顏微塵從來沒有去過Theophil,卻很希望尹席向所有人公開他有個女兒的事實。
尹席寵溺地說:“會,我們早上把你送到醫院,下班的時候再一起去接你,好不好?”
顏微塵笑着刁難他:“你會穿親子裝上班嗎?”
尹席一點不覺得為難,反而想得格外詳細:“是我們一起穿特別定制的親子裝,還給她背縮小版的稀有皮包包。”
顏微塵憧憬地追問:“你會讓她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嗎?”
尹席肯定地回答:“會,要是哪個小朋友敢欺負她,我就欺負他們爸媽。”
顏微塵抗議說:“那小朋友都不敢跟她玩了!”
尹席耍賴道:“那我還是欺負他們爸媽,把問題給到他們。”
還能這樣?!
“啊,”顏微塵看傻了,“她被你寵壞了怎麽辦?”
“不會的,”尹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我們會一起培養她讀萬卷書的毅力、行萬裏路的勇氣;我會帶你們去看世界的多元文化和文明更疊,她的眼界将會根植于她讀過的每一本書,去過的每一座城市,與認識的每一個人。
“我們會教育她尊重少數群體的權利,參與公益促進社會平等,關注氣候變暖與冰川融化;她會像你一樣,獨立,堅強,慈悲,有自己的愛好和抱負,我們會為她的人生第一桶金慶賀,也會她的婚姻祝福——不論她的愛人是男是女,是alpha,beta還是omega。
“你說,這樣好嗎?”
顏微塵沒有回答,他伏在尹席胸口,緩緩貼在他唇上。他覺得自己有點戀愛腦了,他無法不愛這個所有規劃裏都有他的alpha。
下午,尹席跟顏微塵從醫院出來,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醫院門口。他們一個要去公司,一個要回家。
尹席替顏微塵整了整圍巾:“你在家好好的。”
顏微塵點頭:“嗯。”
“用眼不要太久。”這是說論文的事,尹席哪裏在乎他的論文,只是不想他囿在無聊裏迷失自我。
“嗯。”
“準點吃飯,不要等我。”
“嗯。”
尹席最後輕聲說:“我愛你。”
顏微塵開口,呼出一團熱氣:“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