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呢,我已經跟老夫人商議過了,老夫人覺得也應該是時候準備起來了,就命我去打聽一下。昨天下午的時候,我就派了人去搜集錦都城中年歲合适,還未議親的公子。這不,正巧找到了一位,正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子,跟咱們左相府也算是門當戶對,外面對王公子的風評也很好。”
“不過我也知道,自己是個繼母,給秀娘議親這樣的事情也不好獨斷,這才讓紫湘一早去請了秀娘過來,若是秀娘也沒什麽意見,咱們就這麽定下來?”穆悠婉雖然問的是景秀瑜,可眼睛卻看的是景順康,這繼女的親事她不能完全做主,可韓氏跟景順康都是能做主的那個人。
昨天的時候韓氏已經把事情全權交給她來處理,今天再當着景順康的面兒把事情定好,就算是以後被景秀瑜察覺到了什麽,她想要悔婚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再說了,吏部尚書把這件事瞞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被幾個人發現,景秀瑜跟安老爺再有能耐也查不出半點兒的不妥,她嫁進吏部尚書府的事情就更加不會有變化,景秀瑜往後的人生絕對很精彩。
從方才就一直豎着耳朵聽穆悠婉說話的景瓊钰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挑了吏部尚書府的公子,而且還是嫡公子,但是她有預感,那位公子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隐秘事情,不然穆悠婉也不會挑了怎麽一大頓,最後把他給挑出來了。
“親事?相夫人還真是古道熱腸,連這樣的事情也早早的開始為秀娘打算了。”景秀瑜挑眉一笑,目光不明的看了眼一臉溫順的穆悠婉,看來這穆悠婉真的是把自己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逮着機會就要坑自己一把。
“安姐姐早逝,”穆悠婉有些惋惜的說道,“相爺又是男子,對後宅的事情關注較少,也只有我跟母親多上心了。”
“相爺,可曾記得十二年前,外祖父來左相府,不那時候還是景府的時候曾經與相爺做下的約定?”景秀瑜沒有理會在那邊依舊沉浸在自己角色中的穆悠婉,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到了景順康的身上。
還想要再說些什麽的穆悠婉聽到景秀瑜的話後一愣,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凝滞,轉臉疑惑的看向景順康,她還真的不知道當年安老爺跟景順康之間有約定,那時候她還沒嫁給景順康,景府中的事情也無法打探的太多。難道是他們早早的就給景秀瑜定下了一門娃娃親?
穆悠婉想到的只能是這個理由了,若是這樣的話,那她所有的計劃,以及昨天晚上用的那些心思豈不都是白費了?不行,即便是有這一門娃娃親,她也要給景秀瑜破壞了,讓她跟吏部尚書家的王公子成就好事,這樣太師府跟吏部尚書府的關系就更緊密了,等到了必要的時候,穆貴妃所處的二皇子葛明翰要登上那個位置,少不了要吏部出力。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對方來咱們府上拜訪,年節的也沒有走動過,想來也是當年的一句戲言罷了。”穆悠婉自認為已經明白了當年的那個約定,見景順康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趕緊緩和了下屋子中有些沉默的氣氛。
“誰要來府上拜訪?外祖父嗎?若說拜訪,也應該是相爺去安府,再怎麽說母親也是相爺的原配,外祖父是相爺正兒八經的岳父,作為小輩怎麽能讓長輩上門拜訪?”
穆悠婉最不願意被提起的就是她繼室的身份,她自己可以自謙的說,可外人一說,她總覺得渾身的不得勁。但是現在景秀瑜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安玲珑才是正室,而她只是個繼室,太師府再顯赫,在安府面前總是低一頭的。
“這不說正說着二姐姐的親事嗎,怎麽就扯到安老爺子身上了?難道是二姐姐害羞了?”景瓊钰玩鬧似的說了一句,她可不想讓景秀瑜把話題給帶偏了,既然穆悠婉已經給景秀瑜找好了夫家,不管怎麽樣,她都要嫁進去,最好是出嫁之前再傳出些不好的傳聞,讓她的嫁妝也無法帶走。
想到景秀瑜財大氣粗的自己掏腰包給瞰蒼院的奴仆們做秋服,月例銀子也都是單獨發放,而且比左相府的下人要多不少,她就很不得現在就把那些嫁妝抓在自己手中。
“好,那我們就說親事。十二年前,也就是母親剛去的那一年,外祖父曾特意來了一趟景府,除了整理娘親的嫁妝外,還跟相爺約定下,等秀娘長大後親事全由自己做主,安府有提供人選的權利。”
“當時秀娘的年紀雖小,具體的事情經過已經不記得了,可手中卻有相爺跟外祖父還有老夫人立下的字據,相爺不會忘記這件事情了吧?”
不出景秀瑜的所料,當她說完了這幾句話後,穆悠婉臉上的表情已經僵在她臉上了,景瓊钰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只有景順康的臉上有些不愉。
當初這件事并不是像景秀瑜說的,她記不得那些事情。當初她從一下生就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只不過剛出生嬰兒的視線不佳看不清人。等到了後來,每一天發生的事情見過的人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就更加不用說安玲珑去世的那年安老爺親自來了景府,給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事。
“本相當然沒有忘記,你的親事還是你自己說了算,府中不會有人過多的幹預的。不過你母,穆氏也是一番好意,為你挑選了身份才學相當的人選。雖然是你自己挑選夫婿,可穆氏畢竟在外走動的較多,她給你挑出來的人選也可以好好的觀察下,若是好的好也及早的定下來。”景順康既沒有說景秀瑜錯,也沒有說穆悠婉做的不對,而是把兩人的意思給攪和到了一起,這樣雙方誰也不會得最。
“既然相爺記得就好,秀娘的年紀還小,親事還不着急。既然相夫人選的那戶人家是極好的,肯定也會有不少的人家的夫人為自己的女兒去打聽,秀娘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既然沒別的事情了,秀娘就不打擾相爺跟相夫人還有瓊娘說笑了。”說完,景秀瑜沒有行禮就退出了屋子,跟在她身後的纖梅纖柳也沒有行禮,目不斜視的跟在景秀瑜的身後轉身就走。
“相爺,這,妾身之前不知道您跟安家的老太爺還要這樣的約定,昨天與母親提起此事的時候母親估計也忘記了,沒有跟妾身提起,出來這樣的誤會,也不知道秀娘會不會多想。”穆悠婉偷偷擡眼瞄了下景順康,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降低了嗓音略帶難受的說到。
“與你無關,你也是一片好心,這件事本相也差點兒忘記了。既然她自己有主意,那就不用夫人再去費心了,讓她自己折騰去吧。”景順康現在拿景秀瑜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不管自己說什麽,她都有話堵自己。
現在景順康倒是有些想念之前那十幾年的景秀瑜了,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瞰蒼院中,出了年節也見不了幾面,更加的不用到處都要受這樣的憋屈氣。
“行了,本相去前面書房處理事情了,瓊娘在這裏多陪陪你母親吧。”景順康有些心煩意亂,不想繼續留在後院,找了個理由,起身離開了主院。
看着景順康邁着急躁的步伐離開,穆悠婉深深的吸了好幾口起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态,給紫湘打了個眼色。
紫湘接到穆悠婉的眼神後即可吩咐小丫鬟們把之前景順康用過的茶具收拾了下去,還給穆悠婉跟景瓊钰又添了新茶。
“沒想到二姐姐竟然可以自己給自己找夫婿,這安老爺也真是的,二姐姐才多大啊,她一個大姑娘家怎麽好親自去找夫婿呢,傳出去的話二姐姐還有什麽名聲可言?”景瓊钰嘟着嘴埋怨道,好像真的是在為景秀瑜着想一般。
穆悠婉眼神突然一閃,她怎麽沒想到呢,若是景秀瑜沒了好名聲,吏部尚書府再放出話來,不嫌棄她在外面的名聲不好,願意把她給娶進門,而且還是嫡公子正妻的名分,那景秀瑜肯定會感激涕零的嫁過去,等到了吏部尚書府中,就算是知道了王公子的特殊癖好,可就不是她想要怎樣就怎樣的了。
“既然秀娘想要自己挑個如意夫君,那就讓她自己挑吧,母親到底跟她隔了層肚皮,就是真心想要對她好,她也是會有戒心的。”穆悠婉狀似傷感的搖了搖頭,可心中卻在盤算着要怎麽才能把景秀瑜的名聲給弄壞。
一旁的景瓊钰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穆悠婉眼中的幽光,知道自己的暗示有了效果後也配合的點了點頭,“母親放心,總有一天二姐姐會看到咱們對她的真心的。”
不過想到之前好幾次的算計都被景秀瑜給躲過去了,景瓊钰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于底看這些古人了。雖然鬥敗了一個景樂兒,可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跷,景秀瑜這個人她到現在都沒摸透。看來想要得到安玲珑的那些嫁妝,她要好好的計劃一番才是。
已經離開的景秀瑜一點兒都不知道穆悠婉母女又要開始給自己挖坑了,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多放在心上,在絕對勢力面前,任何的詭計都會變成軌跡,而她絕對有那個能力讓穆悠婉跟景瓊钰自作自受,而且還找不到哭訴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過,天氣也一天天的變冷,瞰蒼院中早就換上了新的秋服,而那衣服的料子也都是中上等的,與一般地方級官宦人家的小姐穿的衣服大差不差,讓左相府中其他的人看來眼睛一紅,後悔當初怎麽不削尖了腦袋往瞰蒼院擠,若是一早就在瞰蒼院中伺候,不止月例銀子多,每年的四季衣裳都是最新的料子跟花樣。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主子您的十五歲生辰了,左相府到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好像都不知道一般,他們這是想省一次及笄宴的酒水跟席面嗎?”經過了上一次議親事件後,景順康好像完全忘記了府中還有一個二小姐似的,以往還讓賀翔派人來問上一句,可現在一句關心沒有,甚至及笄宴的事情也不提。
景順康不提,也就別指望穆悠婉提了,她巴不得錦都城的人把景秀瑜給遺忘了呢,那樣外面的人就都會忘記她是景順康繼夫人的事情,而景瓊钰在外人的眼中也是左相府中唯一的嫡女。
“不提就不提吧,反正安老爺子那邊早就已經準備上了,大不了咱們去琉璃城安府給主子過及笄宴,到時候看看到底是誰丢臉。”纖梅倒是沒那麽大的氣性,左相府的這些人不管做什麽,已經引不起她太大的情緒變化了,反正不管她們是生氣還是高興,人家照常過自己的日子,也沒見因為她們不高興了就來貼糊瞰蒼院。
“對,就去安家過,他們無視咱們,咱們還看不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呢。”纖柳一拍桌子,好似下了重大決定似的。
“你啊,我就是那麽一說,主子都還沒發話呢,你着急個什麽勁兒。”纖梅嫌棄的看了眼纖柳,也只知道為什麽,自己跟她是同一時間跟在主子身邊的,怎麽纖柳的性子就這麽跳脫呢。
“主子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默認就是同意了呗,您說是吧,主子?”
“放心吧,及笄宴是會有的,只不過到時候排場就說不好了。”景秀瑜把景順康了解的透透的,只要不利于左相府的事情,他是怎麽都不會去做的。
至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通知她關于及笄宴的事兒,估計是上一次把他給得罪的很了,想要晾一晾自己,然她先去找他說好話求饒,也好讓她知道在這左相府中到底誰才是掌控權利的人。
不過知道歸知道,景秀瑜才不會應了他的心願去求他呢,自己對于辦不辦這個及笄宴倒是沒什麽看法,一個成人禮罷了,不管這及笄宴辦不辦她都會成年,加上上一世,早在七十多年前,她早就已經成年了。
“到時候不會是太師府的人來給主子簪花吧,贊者呢?唱禮的人呢?若是都安排了太師府的人,咱們主子在錦都城可就成了笑話了。”纖柳覺得景秀瑜說的有理,可是及笄宴的事情沒了疑問,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那他們也得有臉來。看主子的樣子應該是心有成竹了,咱們就只等着當天看好戲就行。到時候希望相爺跟穆氏能堅持下整個及笄宴來。”
“就算是他們堅持不下來,咱們派人把他們硬挺着也要讓他們堅持下來,這好戲開了鑼可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
看着纖梅纖柳二人已經開始讨論到時候讓誰偷偷的潛進府中,讓誰去“照顧”着景順康、穆悠婉還要韓氏,景秀瑜搖頭笑了笑,斜靠在軟塌上半眯着眼睛,手中又開始把玩那塊玉佩,好像聽着二人吵吵鬧鬧的樣子也是一種樂趣。
很快,離着景秀瑜的及笄宴就剩下五天的時間了,最終還是景順康先沉不住氣,讓賀翔派了人去瞰蒼院中把景秀瑜叫到了前院的書房中。
“相爺若是想罵逆女的話,還是省些力氣吧,自從景樂兒進府之後,這兩個字好像已經成了景樂兒跟秀娘的小名了。”在景順康開口前,景秀瑜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來。
景順康的那個逆字正在舌尖欲吐不吐的,聽到景秀瑜的這一番話後當即收了回去,沖着她狠狠的哼了一聲。
“這是五天後及笄宴上邀請來的賓客,贊者跟唱禮的分別是禮部尚書家的小姐跟大理寺丞的夫人,簪花請的是太師府中的老太君。”
“當日由外祖父親自給秀娘簪花。”景秀瑜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景順康的話。
“簪花的一般都是外祖你,穆氏憐你沒有外祖母,特意回了太師府去請了老太君來,這可是你的福氣。再着說了,從古至今,就沒有男子在及笄禮上簪花的先例,我們左相府還是要臉面的,怎麽能讓男子來給你簪花。”
“秀娘就只有這一個要求,若是當天簪花的不是外祖父,這及笄宴不辦也罷。”景秀瑜很堅持,安府的老爺子對她的寵愛她感受身處,由他來給自己積極,想必也是安玲珑想要看到的。
“你!”景順康死死的盯着景秀瑜的眼睛,最後卻是他自己無法在她平靜的注視下繼續說什麽狠話,狼狽的移開了視線。
“随你吧,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時候丢的可不是左相府的臉,而是你自己的臉。”
“其餘的事情就不用相爺一一羅述了,當天秀娘會很配合的完成整個及笄禮的。”景秀瑜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想繼續留在書房中跟景順康相處,想來景順康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
“走吧走吧。”景順康有氣無力的揮了揮衣袖,面對這個二女兒的時候,他總感覺有一種無力感,每次都是跟随着她的步伐跟思路走,從沒有一次順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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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有二更,不過看時間後面的又要改動了,二更親們可以明天有了标題之後再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