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剪秋進到帳篷就放下懷裏沉甸甸的書籍,軟軟的癱在椅子上舒口氣,好累!
他晃晃胳膊松了松筋骨後,就拿起桌上一個長把圓頭棉布錘輕輕敲打肩背。雖然這個小錘敲打的很舒服,但身上還是隐隐發疼。
泡溫泉的效果是不錯,可是每次入水後渾身仍像被一群馬蜂蜇了似的刺痛!現在的他除了臉蛋兒越長越好看外,異能卻沒有絲毫出現的跡象……葉剪秋無奈,長成個繡花枕頭有什麽用啊!
趙淳倒是挺守時,每當約定的時間到了,他就會像黑色的大鳥般如期而至,蹲在農場的大樹上開始吹筚篥。
傳說筚篥聲可馭馬,怪不得只要趙淳一出現,農場的動物都很溫順,馬匹一動不動的都聚攏在一起,豎着耳朵朝着音樂響起的方向靜靜凝望。特別是農場的家禽,縮在窩裏非常老實,那些成天活蹦亂跳,撲楞楞的“飛雞”也主動的俯在地上将腦袋藏在翅膀下……這時候你要是去抓,它們會乖乖的“任君采撷”!
真神奇吶!
古代人都迷信,連大風吹落個磚瓦片都覺得是什麽兇兆。特別是老木他們,每天神神唠唠的,對能馴百獸的趙淳崇拜至極。怪不得皇帝們都喜歡用這種怪力亂神來攏絡人心,這招真好使!
但葉剪秋還是最關心自己的農場,眼下賺錢最重要!
他翻了翻桌上的圖紙,不禁憂心忡忡。
現在令他最焦急的是農場的商鋪,商鋪已經開始裝窗戶和大門了,可商戶們卻還沒有一家入駐裝修的,大家都在觀望打探,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朝歌和他一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兩個人每天在帳篷裏開會,還是和往常一樣不停的争吵。朝歌發脾氣,說不在農場做生意的客商,将來也不準來農場提貨!等葉剪秋的異能恢複了,就種上滿園的仙果珍品,自己農場獨家賣,誰也不批發!
但是葉剪秋不同意,商家信譽可是口口相傳的,不能鬧小性子!現在可不是當初自己壟斷專營的時候了,顧客才是真正的大爺!得罪了客戶,再拉回來就難了!再說啦,那異能要是一輩子也不恢複怎麽辦?吃風屙沫啊!
朝歌大力拍桌表示反對,說這些客商都慣的,等将來農場發展壯大了,跪下叫爺爺也不會發貨!看着朝歌一張俏臉因為生氣粉撲撲的樣子,葉剪秋就想起那天-朝歌從書架後面打着呵欠走出來的樣子……
葉剪秋笑了起來,這種生活真是太精彩了!有煩惱,有憂愁,有歡樂,還有很多的未解之謎……真是每一天都不虛度!
此時,只聽到門聲一響,李氏從外面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她轉身将帳門緊緊關上後,一臉喜氣的看着葉剪秋直樂。
葉剪秋看着可愛的李氏不禁好笑,他起身倒了杯茶遞給李氏:“嬸子,你是不是和靜石伯伯給我介紹了個君郎?”
李氏抿着嘴微笑的點頭:“沒錯,那李子定可合你心意?”
“初次見面,也說不上什麽合不合心意的,但并不讨厭。”
葉剪秋坐了下來,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真沒想到今天送信的目的竟然是相親。幸虧他事先不知情,若是知道了,都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擱。這可是他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相親!而且是兩個男人大大方方的相親!
這個世界還真是美妙!
看着葉剪秋臉上露出了笑容,李氏心裏一喜,有門兒!
她立刻坐下來耐心地勸道:“小秋啊,那子定可是我和你靜石伯伯看着他長大的。他雖然年紀比你大了些,但會疼人,而且他潔身自好,既無妻妾,更無外宅,只是想找一個合心的男子過一輩子。嬸子覺得,你們很合适。”
“嬸子,看起來他也不缺銀子,都快三十歲了,怎麽可能單身?”
這裏的男子很少不風流的,特別是有錢的男子,家裏家外,男男女女的都有人。自從司徒瑾成親那天起,葉剪秋就意識到,自己在這方面有潔癖。
李氏道:“的确,他少年時和一個公子相戀,可惜那人很早就去世了,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他一直獨身到現在,倒是個用情至深的人。”
葉剪秋驚訝:“傷心了十多年?那他還會愛上別人嗎?”
沒想到看起來雲淡風輕,談笑自如的李子定竟然有如此癡情的一面。
李氏安慰道:“小秋盡管放心,他去年放出話來,說準備相親成婚。看來,他已經從情傷裏走出來了。我看他對你有意,你可願和他交往?”
“不知道呢!”
葉剪秋捂着茶杯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個李子定,看起來人很和善體貼,走路時,一直護着他走在馬路內側,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他們聊起做買賣,種田地都有共同的話題,倒是很投機。李子定還幫他抱書,幫他租了馬車,還執意的付了車費,倒是挺有誠意的。
只是李子定曾經為情所傷,獨守十多年,這讓人心裏有點不太舒服……不過,自己也因為感情白了頭發,對方肯定也不太高興……呵,彼此彼此啊!
其實抛開李子定的事不談,葉剪秋覺得自己也該戀愛了。
現在的他工作很累,壓力也很大,應該找個真心相待的伴侶放松一下。兩個人一起散步聊天,一起聽戲喝茶,一起在漫漫長夜做些私密的事……唉喲!由于自己身體恢複的很快,發育的也越來越好,晚上很孤單呢!
想到這裏,葉剪秋有些臉紅,如果戀愛的季節真的到了,又何必推開呢?得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畢竟經歷過兩次生死……
葉剪秋希望能有一份無關身份地位,無關榮華富貴,只要心靈感應和默契的愛情。如同悄悄盛開的鮮花,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将這樣慢慢的散發着馨香,靜靜的幸福着……
此時,只聽得“咚”的一聲,帳門被人用腳重重的踹開。
李氏和葉剪秋吓了一跳,回頭只見朝歌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口,雙眼通紅的對葉剪秋大吼:“你不要我了嗎!”
朝歌是從馬場匆匆趕過來的,不僅光着膀子,身上頭發上全是草屑。
“朝歌?”
朝歌臉上充滿了委屈和失望,雙目赤紅的緊握雙拳,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獨的站在懸崖邊……
朝歌越是激動,雙眼越是水氣盈盈,有種泫然欲泣之感。看到朝歌痛苦的模樣,葉剪秋的心不由得一陣刺疼。
朝歌咬着牙恨恨的大步過來,一把将葉剪秋從椅子上拎起來緊緊抱在懷裏,幾乎哽咽地道:“你不要我了嗎?”
朝歌力氣很大,幾乎快要把他的骨頭勒碎。
“朝歌,你、你在說什麽?”
朝歌的聲音帶着哭腔,身上一直在發抖:“我問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朝歌,我怎麽會不要你,你就是我的家人……”
“我讨厭你把我将弟弟看,我只想和你過一輩子!”
葉剪秋內心沖擊很大,鼻梁酸酸的。他一直覺得朝歌喜歡親近自己只是一種依戀……但是愛情,他真不敢相信!朝歌那麽漂亮出色,而且又那麽有性格,他将來的人生肯定很精彩……
朝歌還小,可能不知道在自己在做什麽,就像青春期的懵懂少年,很容易朦朦胧胧喜歡上別人,然後也會很快地結束一段單純而又美好的沖動戀情。
他只好道:“朝歌,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會明白,适合你的人很多……”
“放屁!淨是放屁!少拿這些大道理騙人!看似好心,全是沒有良心的推委!當初你是那麽的喜歡大哥,喜歡的簡直溶入骨血!我心裏雖然難受,但也會敬重他!可是唯獨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決不能忍受你再次喜歡上別人!不允許!”
朝歌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像沸騰着的開水,帶着一股不能容忍的怒氣一直流到手指!于是他晃着對方肩膀氣憤地道:“大哥也就罷了,為什麽你現在和一個陌生人交往,卻不考慮我!”
“不……沒呢……”
葉剪秋有些發蒙。
“既然不是,為什麽不和我相處!你怎會知道我不能和你過一輩子!”
“朝歌,你……”
“我喜歡你!我天天想你想的睡不着,我他媽做夢都想上你!”
朝歌的脖子漲得像要爆炸,滿頭都是汗珠,根本不容對方說話,一直沖着葉剪秋大聲嘶吼!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表白後,吓得李氏臉色通紅的悄悄退了出去。
看着朝歌像火山噴發一樣的憤怒,葉剪秋緊緊捂着自己“砰砰”亂跳的胸口。
沒錯,朝歌的确是陪伴他最多的那個人。
在他還在司徒府菜園子裏幹活時,朝歌總是不聲不響的蹲在他身邊;在農場時,朝歌又常常陪他到深夜;在臨月城最傷心的時候,朝歌又給了他極大的安慰……想到這些,他既心疼,又震驚!
葉剪秋不由得慢慢往後退,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個屁!你就是個缺心眼兒的!我們每天在一起,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對你有多好?除了我,哪個男子給你做飯洗衣!我連自己的衣服都不想洗!”
朝歌又拿起桌上那個手工粗劣的長把小棉錘大吼:“連這個都是我給你做的!手指都紮破了!你就是個傻子!”
“那……”
“那個屁!”
朝歌“唰”的一把抽出自己腰上的長刀,用力塞到葉剪秋手中:“拿着!”
“幹嗎?”
“殺了我!”
葉剪秋拿着沉甸甸的長刀吓得說不出話來:“我、我怎麽會……殺了你?”
朝歌一步步逼進葉剪秋:“既然你不殺我,可不要後悔!”
看着雙眼通紅,鼻翼張得大大的,劇烈噴着粗氣的朝歌像頭野獸般慢慢走來,葉剪秋感到大事不妙:“朝歌,你別沖動,有話好說……”
“晚了!”
朝歌一把抱起哇哇大叫的葉剪秋,大步來到書架後面的小床,狠狠将他扔到床上後,就開始脫自己的褲子。
葉剪秋緊張的縮在床角,戰戰兢兢地舉着長刀道:“朝……歌歌……你別胡……來來……”
不用三秒鐘就将自己脫的赤-條條的朝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聲道:“往這裏用力捅,一刀若是殺不死我,你會更慘!”
說完,他就撲了上去。
由于怕手裏的刀傷到朝歌,葉剪秋只好将拿刀的手高高舉起……他扭頭左右掙紮:“朝歌,你瘋了!”
“沒錯!若你和別人成親,我定會将青陽屠城三日!踏平青鸾!”
朝歌不由分說一把将某人的衣服扯個精-光,葉剪秋吓得蜷起雙腿,用胳膊遮擋胸口大吼:“朝歌!三思!”
“思個屁!”
朝歌一把拉開了葉剪秋的雙腿……
葉剪秋的眼淚“嘩”的就流下來了,他覺得朝歌的進攻就像一把世間最鋒利的長刀,狠狠地将他劈成兩半!
朝歌已經很有耐心了,按照他們螭國的風俗,看中哪個人,一棍子打蒙就上!哪有這麽多彎彎繞繞,啰嗦!
緊緊貼在窗口的老木和老水兩個人雙眼灼灼,當他們如願以償的聽到一聲哭叫後,同時松了口氣——朝歌終于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