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星球高磁緯地區上空絢麗的光。
那是一種神秘和夢幻的色彩,它時而像高聳在頭頂的美麗圓柱,時而又卷成螺旋形的絲帶;有時,極光仿佛是傳說中天女手中慢舞的彩色飄帶,變化迅猛,轉瞬即逝,有時又象天邊一縷淡淡的煙霭,久久不動,似漫天光箭從天而降,幾乎觸手可及……
此時,一團堪比極光更炫的藍色的光芒緩緩降落在荒原之上。
前方那人正趴在那柔軟的藍色長毛上睡的香甜,身後的人輕輕搖晃,低聲呼喚,終于叫醒了沉睡的人。
從夢中驚醒的人正待發火,卻看到兩串紅瑪瑙般的冰糖葫蘆突然出現在眼前,立刻臉色陰轉晴,開心的接了過來。
葉剪秋将兩串冰糖葫蘆放在一起比了比,很自然的将較小的一串遞給身後的人,又突然想到什麽,臉一紅,立刻将大串的換了過去。
朝歌推卻:“酸的倒牙,我不喜歡吃,都是留給你的。”
看葉剪秋胃口大開吃的香甜,朝歌笑的很溫柔。
葉剪秋正在咀嚼糖葫蘆的嘴巴突然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自已那繡滿金絲銀線繁鎖花紋的華麗麗寬大衣袖。
他不禁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身穿白色狐皮開襟大氅,內穿高領錦袍,腰束金玉帶,腳穿一雙翻毛鹿皮長靴,伸手一摸,就連頭上也被束了一只沉甸甸的紫金冠!
又看看身邊的朝歌。
一襲黑底繡金紋拖地天鵝絨大衣,內穿金紅色龍紋高領長袍,衣襟上別了一枚亮晶晶的蟠龍鑽石大別針,頭上戴了一個鑲嵌紅寶石的鷹形王冠。
葉剪秋疑惑道:“這是什麽情況?”
“開天眼,極光冕,赤色竟天,索索如樹,此地稱為細邏。聖地細邏被人稱之為海角天涯,天地盡頭。剪秋,我們特地盛裝前來欣賞神光,你可喜歡?”
“很喜歡。”
葉剪秋即使在現世,也沒有見過極光。
他忘情的欣賞那天邊如星非星,如雲非雲的壯麗極光。不禁感嘆,這個星球如此美麗,竟和地球有着有異曲同工之處。
朝歌伸手将對方身上的狐皮大氅包緊裹嚴,開口道:“你足足睡了兩天,我擔心你的安危,特地找了許大夫診治,他說你睡相顏如紅玉,乃是仙方蜇法。并說寒冬之時,天氣伏藏,龍蛇之類,皆蜇而不食,辟谷服氣,能睡上數月不醒。主要原因還是你有了身孕,乃腹中幼龍所為。”
葉剪秋笑:“說的倒是有理有據的,不愧是許大夫。”
朝歌摟着懷裏的人道:“沒錯,其實我也困倦貪睡,但不及你嚴重。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看來,你腹中龍子遺傳我多些。”
“朝歌,那為何不找地方好好休息,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朝歌耐心的指着遠方道:“剪秋,你看,當初我曾囑托你一直往北方走,就是指這裏。這裏是螭國最北方的部落,而我們腳下的湖泊叫情人的眼眸。”
腳下的湖泊?
葉剪秋往腳下看了一眼,不由吓得捂眼大叫一聲!
叫聲震落了湖邊的霧淞枝頭的落雪,驚跑了松林中一群雪兔,吓呆了幾只覓食的馴鹿。
只見腳底下是清澈泛藍的湖水,湖底那水草和魚群清晰可見!随着光線的反射才發現,原來他們卻是位于透明的冰層之上!
“這裏有多深?”
“最深處足足二十丈!”
“這湖水能喝麽?”
“掬水可飲,甘甜可口。”
“藍色的冰是你幹的麽?”
“當然。這是我收服的第一個部落。這個部落雖然小,但是很富足,當螭國大軍開往青鸾,內部空虛之時,它們向螭國也發動了戰争。”
“朝歌,你在打仗的時候,是不是趙灏趁機對你下毒手了,頭發都燒沒了。”
“是啊,他總是糾纏着我和妮基塔,瘋了似的要找大地之血。”
“那他找到了麽?”
朝歌嘆息:“找是找到了,可惜大地之母受了創傷,流出來的血液大部分是黑色的,将沙漠染成了墨汁一般。在我們打鬥中,他揮動狂風将沙子吹的漫天遍野,能随風傳千裏!情急之下,我就降了大雨來壓制,結果還是晚了一步,還是有百姓變成了獸人。”
“原來如此!那趙淳呢?很久不見他了。”
“他還好,比你還能睡。我将他放入滄穹的懸崖之上,用玄冰封住洞口,等他有朝一日醒來之時,自會用烈火噴溶而出。”
葉剪秋嘆息:“外面亂紛紛的,他倒是落得個清靜,可惜那趙氏皇族後裔飄零,沒一個獨擋一面的。”
說到這裏,朝歌臉色沉重:“趙淳其實很累,他從出生就開始重新布署這輩子的計劃。五歲時,他小心避開了皇子遴選,小心翼翼在冷宮中長大;八歲,為了避免我将來危害青鸾江山,從螭國王陵中找到我,在母親臨終哀求中動了恻隐之心留我一條性命。他雖然将我抱走,但給我下了古降之術壓制;十八歲,皇位争奪受了重創,鳳羽盡失,再也不能展翅飛翔;二十五歲時,終于疲憊不堪,用心頭血将我從禁锢中解脫,而他,卻要面臨消亡……這輩子,他幾乎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也該好好歇歇了。”
葉剪秋默默不語。
重生對有些人來說,是重新洗牌再來一次的幸運。但是對趙淳來說,卻是命運無情的捉弄。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內心再強大,也終會疲憊。上輩子的他也許并沒有愛過任何人,但這輩子卻對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動了心,這樣違背倫理法則的事,是趙淳無法接受并且承認的,身體上的痛苦,遠沒有精神上的折磨更令人心灰意冷……只能一聲嘆息。
“朝歌,你母親呢?”
朝歌輕撫着黑鷹的身上藍色的長毛道:“母親身故後,卻屍變成犼。我祭拜之時親眼看到它從土裏鑽出來撲向我,她雖然對我本能的親近萬分,卻并不記得我了。母親雖然不能變化成人形,但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也很欣慰。趙淳說,上輩子母親在王陵中殉葬時才生下了我,母親死後,我是吸食母血後從陵墓下面鑽洞爬到月神湖底才得以見天日,所以性格陰冷暴躁且狂妄,一生都在殺戮征戰,從不停下征服四海的腳步。可是這輩子,他萬萬沒想到,我遇到了你,如同變了一個人,不願征戰,更不喜歡權力。”
葉剪秋雙眼酸楚,內心對朝歌無限憐惜。
他拉出朝歌的手,閃亮的西瓜碧玺和那串古樸的銀手鏈并排放在一起,不禁感嘆:“若是姑姑能幻化成獸形陪在我身邊,也是好的。”
“姑姑雖然不在,但有我來陪你。”
“是啊,幸好有你。”
“秋,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理說我們早就應該回農場看望靜石伯伯和李嬸子,可惜你貪睡錯過了兩天,所以,我打算咱們兩個人先單獨相處。”
“嗯,也好。我們分開時間太長,有很多話想說。”
“秋,我很想你,你想我了沒有?”
朝歌緊緊抱着懷裏的人,耳鬓厮磨中不停的親吻。
“想了。”
“告訴為夫,哪兒想我?”
“嗯……你知道的。”
朝歌悶悶的笑,手在對方身上來回觸摸:“這裏想?還是這裏想?”
葉剪秋害羞:“朗朗乾坤,麗麗紅日,你卻非禮!”
“哪有紅陽烈日?即使有,為夫也不怕。”朝歌為所欲為。
葉剪秋抓着對方不安分的手道:“朝歌,你老實交待,給我洗澡的時候,你碰我了沒有?”
一提起個,朝歌不禁臉色酡紅,氣的大吼道:“沒有!”
葉剪秋脖子一梗:“不信!”
朝歌指着葉剪秋的肚子紅着臉争辯:“真沒有!萬一是個女孩兒呢?”
哈哈哈!葉剪秋快要笑死了,朝歌實在是想的太多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糾結這個問題的!
“若是女孩兒,你還要揍她麽?”
“我、我朝歌從來不打女子!”
“哈哈哈!”
若是一個乖萌的小女孩兒拉着朝歌的手,奶聲奶氣的喊爸爸,那朝歌肯定窘的不知所措!真是對未來美好的生活太期待了!
葉剪秋開心的一揮雪白的狐氅,站起身在冰面上來回行走。
朝歌不放心的上前攙扶:“小心一些,冰面很滑。”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盡管冰層很結實,但仍是擔心它會脆弱的碎裂。如果你走過那懸崖峭壁上的玻璃棧道,那麽就會理解,望着下面清晰可見幾十米深的水底,而腳踩在透明冰面的上的感覺!
葉剪秋如同走在冰雪奇緣的童話世界中,他不停的感嘆,真美!
遠處的雪山發出銀色的光芒,而空氣卻分外的冰涼、甘冽、潮濕和微甜。
這個叫情人眼眸的藍色的冰湖面積很遼闊,足有一千畝之多!湖水裏不僅可見看到深海裏的各種海洋生物,甚至也可以看到淡水魚蝦……那這些海貝等海洋動物是怎麽跑到這個淡水湖裏來的,它們又是如何和諧共存的?
——這個世界的未解之謎實在太多太多。
只見遠處冰面上露出一雙美麗的鹿角,一只馴鹿也被凍在了湖中,它應該是過河的時候,來不及出來就凍住了。湖面上不僅有凍的結結實實的大片銀色魚群,甚至還有一頭棕熊!
拜朝歌所賜,由于溫度下降得太快,時間好像瞬間凝固,将所有的動物定格在冰面上。
朝歌走到葉剪秋身邊,輕聲道:“秋,你喜歡這裏麽?”
“喜歡,若是到了夏季,這裏也會很美。”
“秋,我想有一個正式的家了。”
“是啊!不能老是住帳篷,也不能東跑西跑的了。”
“青鸾的臨月,螭國的皇宮,雪山溫泉洞府,農場的宿舍,或是細邏,滄穹,無論是哪裏,你選一個地方做為我們的家。”
葉剪秋撲到朝歌身上,在他耳邊輕聲道:“青陽。”
朝歌驚訝:“那個烈日風沙的青陽鎮,你還沒有住夠麽?”
“準确的說是鷹頭山。我要住在青陽的鷹頭山,那裏将是屬于我葉剪秋的地方,誰也不準争來争去。”
朝歌笑了:“好!為夫支持你。”
驀然間,一顆巨大的流星突然劃破了夜空,像是誰用一把碩大的刷子在天空正中狠狠地刷了一把,擦出了無比奇異的光芒。緊接着,更多的流星唰唰流瀉而過,顆顆流星帶着耀眼的光芒劃過寂靜的夜空,像一滴滴絕美的鑽石眼淚!
那是一種怎樣的美麗呵!美得令人屏息,美得讓人驚心!
“天哪!流星雨!”
葉剪秋激動萬分,緊緊抓住朝歌的肩膀。
朝歌卻突然轉身在葉剪秋面前單膝下跪。
他拿出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鄭重地給葉剪秋戴在右手中指上:“剪秋,你就是最亮的那顆星辰,你就是上天賜給我的最好的禮物!剪秋,我愛你一輩子!”
時間算的剛剛好!比糖葫蘆還酸的臺詞也說的一字不差!
朝歌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真是不容易,背了好幾天呢!
朝歌站起身,吻了一下葉剪秋的臉頰,如釋重負的道:“好了,求婚完成,過幾天我們就去鷹頭山的沙漠上成親!”
“……!!!”
妮基塔!
肯定是妮基塔的主意!
葉剪秋欲哭無淚,拜托妮基塔你認真點教好麽,我還沒什麽都沒說呢!
此時,聽到遠處傳來聲聲響徹山谷的獸吼,震的腳下的冰層都在顫動。
“我的臣民來迎接我們了,走,我們去參加訂婚宴會。”
只見湖邊不知何時搭起座座白色的帳篷,如同從地裏鑽出來的巨大蘑菇。堆的比房子還高的巨大篝火熊熊燃燒,火熱的氣氛染紅了雪山冰原。
人們見到朝歌和葉剪秋攜手翩翩而來後,立刻鞭炮齊鳴,紅毯鋪地,盛裝的百姓們圍着篝火開始載歌載舞,歡樂的像過節一樣熱鬧。
那些跪卧在冰原上的棕毛野獸雖然身軀龐大,但它們四肢關節卻很柔軟,只見它們彎下長長的脖頸将頭俯在地上發出震鳴聲,嗚嗚的吼聲如同號角傳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