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将裏面照得通亮,之前卸下的幾袋糧食不見了蹤影,麻袋被撕得稀爛!
那兩具腐爛的屍體此刻成了殘骸,血肉和內髒不知去向,只剩下骨架橫在地上,泛着白森森的光澤。
我的心跳加速,手中微微出汗,不由地用力緊握警棍。
這時,從糧倉內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響,大家屏住呼吸聆聽,辨別出是動物在互相嘶咬,還聽到貓的叫聲。
事到如今,夏遠山只得硬着頭皮,身先士卒往裏走,我和羅陽快步跟上。
大家舉着手電筒,照亮前進的道路,小心翼翼地來到堆積糧食的通道中,立刻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放眼望去,無數只老鼠爬在麻袋上瘋狂地啃咬着,黴爛的小麥不斷灑落,很快被鼠群淹沒。有的老鼠餓極了,張開尖嘴不顧一切地吞食,以至于咬到同類,發出“吱吱
”的慘叫聲。
黑色的老鼠堆裏,還有大量體型壯碩的黃鼠狼,它們渾身沾滿血跡,不停地攻擊老鼠,貪婪地吮吸鼠血,吞咽鼠肉。
而那些餓到極點的老鼠們,根本無暇顧及天敵的瘋狂屠殺,似乎有種“死也要做個飽死鼠”的英勇決心,只管拼命地低頭大嚼。
許多野貓也來通道中分一杯羹,它們發出凄厲的尖叫,揮舞鋒利的牙齒和爪子,肆意地将老鼠們撕成碎片,享受着唾手可得的饕餮盛宴。
正當大家看得毛骨悚然之際,刺耳的長嘯聲傳來,從糧倉的深處竄出兩只大如狼狗的紅毛巨鼠!
我瞪大眼睛,卧槽,比之前從山莊逃出去的黑毛巨鼠還大幾倍!
紅毛巨鼠甩動長長的尾巴,猛地撲倒了一只黃鼠狼,張嘴咬下了它的頭顱,随即轉身将兩只白貓壓在爪下,用長長的牙齒切開了它們的肚子,流出血糊糊的內髒。
見勢不妙,夏遠山大聲狂叫:“危險!快跑!”
衆人拔腿就跑,急忙退出了通道,撤到糧倉的大門外,不停地喘着粗氣。
情況緊急,如果不采取行動,糧倉裏的小麥可能會被老鼠吃光。
我心生一計,忙吩咐說:“大威大勇,把汽油桶搬出來!其他人跟我去砍樹枝!”
很快,砍了許多樹枝,大家把帆布割成了條狀,纏到樹枝的上面,用汽油浸濕後,做成十幾只火把。
衆人拎着汽油桶,再次進入糧倉內部。
這招果然見效,鼠群和黃鼠狼及野貓都懼怕火焰,它們紛紛朝通道的深處逃竄,但那兩只紅毛巨鼠并不懼怕,反而撲上前。
羅陽手中的火把最長,他怒吼一聲,朝紅毛巨鼠的腦袋狠狠戳去,正中它的左眼,疼得它嘶叫一聲,連續縮退,另一只也知趣地尾随而逃。
大家乘勝追擊,把巨鼠和所有動物徹底趕到糧倉的深處,搬下糧袋堵住了通道,然後澆上汽油點燃。
霎時間,濃煙滾滾,熊熊的大火映紅了牆壁。
夏遠山下達命令:“快!趕緊回去,把小麥搬出來!”
衆人迅速回到前面的通道中,爬上糧堆的頂部,将畫有記號的麻袋全部推下,幸虧上面較高,被老鼠咬爛的不多。
一心想把所有的小麥搶救出糧倉,大家顧不得熏眼的濃煙,紛紛脫掉衣服,蒙住了口鼻,奮力地搬運。
不知過了多久,我累得精疲力盡,實在搬不動了,蹲在糧倉門口喘氣。
雖然手腳發軟,但我努力爬了起來,從車裏抱出幾壺水,讓大家痛飲一番。
休息片刻,衆人才漸漸恢複了體力,目睹面前小山一樣的糧食,我的心裏多少有點欣慰。
為防止火焰熄滅後巨鼠趁機竄出,夏遠山又帶領大家再次進入糧倉深處,倒上汽油讓更多的糧食繼續燃燒,見大火徹底封住了通道,才回來繼續搬糧。
最終,累到手腳差點抽筋,腰幾乎斷了,大家才停歇下來。
我認真數了數,大概一百五十袋左右,能吃的糧食全都搬了出來。
幾分鐘後,夏遠山趕緊把鐵門關上,顯然,之前擋住門下缺口的石頭,是被紅毛巨鼠撞開的。
所以,羅陽和大威又搬來幾十塊石頭,死死地封住了缺口,別說紅毛巨鼠了,就連非洲獅子也無法沖出來。
可是,這麽多的小麥怎麽運回去呢?因為每次只能運走三十袋,必須有人看守。
等小麥裝上車後,我自告奮勇,和羅陽、小常留在糧倉,夏遠山和大威、大勇各駕駛一輛車,返回金雲山。
随後,我三人舉着火把,到樹林中砍回大量樹枝,在糧堆的周圍,燃起了一圈篝火。
糧倉裏的大火仍繼續燃燒着,腐爛的小麥冒出刺鼻的濃煙,遮住了糧食的酒香。
兩個小時後,夏遠山和大威、大勇開車回到糧倉,還帶來了汪兆軍、老李和小劉。
“山莊安全嗎?”我不由地擔心。
萬一姜天正率領武館的人闖進山莊,搶走糧食事小,對蕭羽茜和蕭羽茜施暴就糟了。
夏遠山說:“現在夜深了,武館的人睡得跟死豬一樣,蕭天澤和邵風雲守住門口,手裏有槍,放心吧!”
大家齊心協力,又經過幾次運輸,最後還剩二十多袋小麥,從糧倉內冒出的濃煙也越來越少,裏面的大火已熄滅。
辛苦了一天一夜,衆人疲憊不堪,把餘下的小麥搬上車後,眼皮快睜不開了。
我提出建議,原地休息,等天亮再動身。
夏遠山同意,大家便躺在車裏,很快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股尿意憋醒,下車小解。
突然,頭頂傳來機器馬達的聲音,我忙擡頭張望,只見陰暗昏沉的空中,有一架直升飛機,正從觀海山的上方慢慢掠過。
是救援!我興奮地跳了起來,急忙拍打車身,叫醒大家。
衆人下車,沖着直升飛機呼喊,欣喜若狂。
夏遠山立即打開警燈,希望能吸引直升飛機的注意,但對方沒有看到,直接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我大叫:“快上車!”
夏遠山忙發動警車,猛踩油門,蹭地沖了出去!
一路警笛鳴叫,警燈閃動,追逐着直升飛機,路虎和皮卡車緊随其後。
幸虧,直升飛機的速度不快,三輛車雖然遇到很多障礙而不停地繞路,但仍能看到直升飛機。
十分鐘後,直升飛機終于降落到不遠處的一個坡下,再也不見了。
大家的心情激動萬分,夏遠山加大馬力開去。
繞過一堆建築廢墟,衆人的眼前豁然開朗,這裏是一座體育場。
只見空地上,支起了十幾座帳篷,許多身穿白色衣服的醫務人員和橙色衣服的救援隊員,正來回川梭于各個帳篷之間。
還有一批軍隊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從兩架直升飛機裏擡出傷員和大批救援物資,到處一番忙碌的景象。
警車開到帳篷的前面,我興沖沖地跳下,心裏踏實了許多。
千盼萬盼,終于盼到了救援!
一名中年軍官急忙走過來,迷惑地問:“你們,是哪個救援隊的啊?”
我高興地說:“我們不是救援隊,剛才看到直升飛機,就跟過來了。”
中年軍官露出驚異的表情:“你們從哪弄的車,怎麽開進島城的?”
我解釋說:“我們都是幸存者,一直躲在金雲山上,你們咋才來救援啊?” 中年軍官嘆了口氣:“唉,你們還不知道吧,島城周邊的城市,也發生了大規模的強烈地震,救援隊伍花了一周時間,才陸續進入達島城!跨海大橋斷了,整個島城被
海包圍了!之前空中的火山灰太多,直升飛機無法展開營救,直到昨天下午,我們才趕過來,搜尋可能存活的市民。”
我震驚萬分,天啊,真的發生了災難,并不是岳川南的障眼法,也不是夏遠山所說的鬼域!
昨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糧倉忙碌,根本沒注意空中有直升飛機,而糧倉冒出的濃煙又在夜晚,救援人員也無法看到。
中年軍官指向帳篷:“他們都是島城的幸存者,躲在沒有完全塌掉的大樓上,等我們發現時,有些人已經餓死了。”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鳴着喇叭,疾馳而來!
我定睛一看,是奧迪女的座駕,後面還跟着三輛越野車,武館的人都來了。
車還沒停穩,便聽奧迪女在駕駛室內大叫:“救命啊!快救我弟弟!”
只見程良推開車門,大聲叫喊着,武館的人手忙腳亂地把刀疤臉擡下車。
我伸頭一瞧,刀疤臉昏迷不醒,渾身長滿了血泡。
中年軍官忙指向帳篷:“快送過去!裏面有醫生!”
姜天正最後才下車,他走到皮卡車的後面,掀開車廂上的帆布瞅了瞅,冷笑一聲:“哼!我說山上怎麽有酒糟味,原來你們搞到了糧食!”
夏遠山撇撇嘴角,沒理睬姜天正,問蹲在地上抽泣的奧迪女:“你弟弟咋了?”
奧迪女擦去眼淚和鼻涕:“他被藏獒和大老鼠咬了後,一直發高燒,昨天夜裏不知怎麽了,吐出很多黑乎乎的水,然後身上開始長血泡,頭發也都掉光了……”
我詫異地問:“你們咋會到這裏?”
“看到直升飛機,我們就開車跟過來了!”奧迪女說完,朝帳篷跑去。
顯而易見,救援人員駕駛直升飛機,在島城上空搜尋幸存者。
突然,從帳篷裏傳來一陣慘叫聲,程良等人跑了出來,同時歇斯底裏地狂喊:“咬人了!咬人了!”
緊接着,一個赤着上身的禿頭從帳篷裏竄出,他一把抓住跑在最後面的年輕護士,掐住她的後腰,低頭就咬,把她肩膀上的一塊肉撕下!
年輕護士發出凄慘的叫聲,直翻白眼,随即她的脖子又被禿頭咬住,喉嚨頓時撕裂,一股鮮血迸射出幾米遠。 那禿頭正是刀疤臉,他的眼睛發紅發亮,下颚變得寬大許多,嘴巴血肉模糊,血水順着異常粗壯的脖子,流到了胸膛,身上布滿了暗紅的血絲和血泡,手臂青筋怒張
,雙手猙獰地變了形,指甲又尖又黑,刺入年輕護士的肩膀。
大家驚呆了,夏遠山條件反射地伸手掏槍,腰間卻空空,才想來早給了蕭天澤。 刀疤臉沖衆人爆吼了一聲,如同藏獒發出的吼叫,他扭着脖子,骨骼“咔嚓咔嚓”地作響,然後張開血盆大嘴,露出狼狗一般的獠牙,一口下去,啃掉了護士的半張臉
。
糟糕,我大喊一聲:“快躲車裏!”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鑽入車內,緊鎖住車門,發動引擎。
危急關頭,有人從帳篷裏掙紮着爬出,是刀疤臉的姐姐奧迪女,她渾身鮮血淋淋,下巴已經沒有了,喉嚨裏含糊不清叫着:“救命……救命……” 刀疤臉聽到身後的動靜,抛開奄奄一息的護士,一個箭步跳過去,踩住了奧迪女的腦袋,将右手插入她張開的嘴裏,猛地把舌頭拽了出來,甩到警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
眼前的一幕,比喪屍電影中的畫面還慘烈! 我徹底驚呆了,到底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