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幹什麽?郦蕪蘅的心就快要從心口跳出來了,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捂着鼻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放了下來。
澹臺低頭,眼前的小丫頭,肌膚欺霜賽雪,哪裏像是鄉下姑娘的樣子,她嬌俏可愛,已經初見未來的美人模樣,那雙大眼睛清澈澄澈,仿佛不谙世事,像是剛出世的嬰孩,可是他知道,這是一只小狐貍,想到未來幾年,自己都将眼前這個小丫頭綁在一起,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指尖觸碰到她臉上晶瑩剔透的淚珠,那一瞬間,他的心微微抽動了一下,“怎麽這麽不小心?”
他的聲音,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寵溺,“以後走路小心點。”他掏出錦帕,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這才轉身,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他踮起腳,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書,“你自己看吧,話本确實不太适合你,你太小了。”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裏,可郦蕪蘅卻久久都不能收回視線,她手上拿着幾本書,想被點了穴道一樣,木樁一樣站在那裏,深深的呼吸了幾口,良久才緩過神來,暗道一聲:“美色誤人!”
這一幕插曲郦蕪蘅并沒有放在心上,殊不知這一切卻在澹臺的心裏蕩起了漣漪,他生平第一次走神,他自己的身體,或許她就是他的救星,可自己的身體就算好了,之後呢?自己還要複仇,還要奪回自己的一切,她呢,只是一個鄉下從未被污染的小丫頭,如果将來自己将她拖到了沼澤之中,她難道就不會怨恨自己嗎?
今年澹臺已經十四歲了,還要四年,他就成年了,可能因為常年流浪,他比一般十四歲的少年成熟得要早,不得不說,那個小丫頭,已經在自己心裏留下了一粒種子。
這樣又過了幾天,清明節,這一天,郦蕪蘅和郦蕪萍呆在家裏,而韓氏則帶着郦滄山他們去掃墓,路上,郦滄山問韓氏:“娘,滄海呢?今天清明,掃墓他都不回來嗎?”
韓氏回頭瞥了郦滄山一眼,“你弟弟忙着讀書呢,再說了,哪年他都回來,今年不回來,你爹難道就不能理解?行了,啰嗦什麽,我們郦家那邊還有幾個長輩,你們家,紙錢蠟燭都買好了吧?”
關氏無奈的撇撇嘴,每年都這樣,要他們家花錢的時候,韓氏從來不手軟,但是,到了外面,總是跟外面的人吹噓自己如何的孝順,敢情他們家花錢了還一點好處也撈不着。
在山上祭拜完,下山的時候,關氏摘了許多艾蒿,他們這邊的習俗,女人頭上都要別上一朵艾蒿,以此祭奠親人。
從關氏他們家門口經過,韓氏留下一句:“做清明粑粑的時候,記得給我弄點下來。”
郦滄山急忙回答:“知道了娘,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
韓氏腳下打滑,她現在一點也不敢随便說自己身體不好了,只要一想到身體不好,就滿嘴都是苦藥味,一天都吃不下東西。
中午的時候,郦蕪蘅就和郦蕪萍一起去地裏掐菜,梅花村的小姑娘都出來了,好久不見的劉繡花也來了,還特意來他們家找姐妹兩去山上掐清明菜。
這掐清明菜也是技術活,必須要掐尖兒,最多幾片葉子,掐錯了就是老的,不清香不說,太老了,無法下口,就是豬都不吃。
下午關氏他們回來,郦蕪蘅也正好就和郦蕪萍掐了清明菜回家,她就開始着手做清明粑粑,這個清明粑粑是他們這一帶每年清明節都要做的。
将清明菜洗幹淨切碎,在開水裏煮茸和,就這菜和水,加入糯米粉,揉搓成面團樣,再然後取一些老鹹菜和老臘肉,野蔥剁碎,放豬油炒香,盛起來放在盤裏做餡,将餡包入糯米團,做成包子的形狀,放入蒸籠裏面蒸熟就可以了。
做好了清明粑粑,天都快黑了,關氏從蒸籠裏面将一個個熱滾滾的清明粑粑拿出來放進篩子裏面,可以吃好幾頓。
郦蕪蘅急忙拿了幾個籃子過來,關氏将最後一層的清明粑粑撿出來,分成兩份。
“姐,你去奶奶家,我去澹臺家,順帶叫大哥回來吃粑粑!”
最後一層清明粑粑,少說也有二十多個,分下來給韓氏的就是十幾個,這樣拿去送人,不算少了。
郦蕪蘅提着籃子去給澹臺送清明粑粑,耿管家笑着将籃子接了過去,這次,他回贈了一些麻花油酥餅給她,郦修遠正好收拾東西,就和郦蕪蘅一起回家了。
晚上郦蕪萍回來,氣得不行,把籃子往地上一扔,“她這是什麽奶奶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娘,十幾個清明粑粑,少了嗎?她一張嘴,吃得了多少?我剛出門她就跟隔壁的林奶奶說我們家給幾個清明粑粑,氣得想進屋把那些清明粑粑拿出去喂狗,就算喂了狗,它還知道對我們搖搖尾巴呢,給她呢,有什麽好處?氣死我了!”
關氏急忙安慰她,郦滄山在一邊說道:“你奶奶就是那個脾氣,你這丫頭也是,怎麽怎麽說她呢?她說你不聽就是了,怎麽這麽說話?她好歹也是你奶奶啊!”
郦蕪萍不悅的別開臉,撅着嘴巴,嘟囔了幾句。
就這樣一晃就要到四月底了,郦蕪蘅終于不用每天進空間去摘菜給一品香了,他們家種的菜都出來了,一顆一顆,長得青翠欲滴,怎麽看都不像是別人家菜園子裏種出來的。
這一天,郦蕪蘅帶着蔡掌櫃并幾個家丁裝扮的人親自來了地裏,郦滄山和關氏彎腰在地裏将成熟的白菜割斷根部拿起來,一個村子的人幾乎都來看,整整三四輛馬車,不管是誰,都沒見過這麽大場面,郦滄山和關氏都笑得合不攏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