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個問題,郦滄海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回大人的話,學生今年二十有二了,過了府試,但是這次……學生水土不服,不舒服,因此,錯過了此次院試。”
聞言,縣令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二十多歲了,還是個童生,他也就沒什麽興趣了,揮揮手,郦滄海有些不甘心,只得退了下來。
韓氏還想說幾句話,不管怎麽說,這都是縣令大人啊,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到過,自己還跟縣令大人說話了,這要是說出去,得有多少人羨慕啊?
她剛要說話,就被郦滄海扯一下,韓氏看了他一下,每當她想要說話的時候,郦滄海都會拉住她。
縣令在他們家呆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再三誇贊郦蕪蘅家的菜好吃,郦蕪蘅告訴他,這都是種子的原因,他們家的種子是從別的地方來的,末了,郦蕪蘅還說道:“大人,難得你能看得上我們家的菜,不如這樣,以後,我給你供菜?”
縣令微微一愣,郦蕪蘅吐了吐舌頭,“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我太魯莽了,心裏挺不好意思的,而且,大人能吃我們家的菜,這對我們家來說,是我們的福氣。”
就這樣,郦蕪蘅居然和縣令大人做起了生意,而她這時才知道縣令姓丁,菜要送去丁府,每天都送,要求新鮮,數量也不多,丁縣令說要給郦蕪蘅錢,郦蕪蘅卻不肯要,不過礙于縣令的堅持,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縣令大人終于走了,可是,餘溫還未散去,郦滄山和關氏成了村裏的名人,當然,這其中最出名的還是韓氏,逢人便說自己和縣令大人說話了,只要對方露出羨慕的眼神,她就渾身舒爽。
送走縣令的第二天,郦蕪蘅早上去給澹臺家送菜,這一次,她還要給縣令家送菜,所以,關氏和郦蕪萍早早的就下地種菜去了。
來到澹臺家,郦蕪蘅敲開門,耿管家将她迎了進去,她笑着問道:“澹臺呢?”
“少爺在書房。”
進了書房,郦蕪蘅很熟稔的從籃子裏拿出一罐聖水,放到澹臺的桌上,澹臺放下手上的毛筆,拿着一個泛着光澤的瓷杯,倒了一碗聖水在被子裏,優雅的抿了一小口,“小丫頭,越來越狡猾了!”
郦蕪蘅愣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她笑着回答:“沒辦法,像我們家這種沒錢沒後臺的人,想要什麽,只有自己去找,想辦法自己去攀關系,才能更好的在世上生存,你是不會懂的。”
澹臺收回目光,他怎麽會不懂呢?他比任何人都懂,可是看小丫頭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眸子,很多話,到了嗓子眼又全部咽了回去。
“我前幾天聽我奶奶說,裏正邀集了村裏幾個人,想來問問我們家是怎麽種菜的,我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們家在村裏沒有地位,他們想要怎麽做,估計也就只會通知一聲,如果我們不告訴他們,估計在梅花村都呆不下去了。不過好在,我大哥考上了秀才,這對于我們家來說,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經過這一次縣令來我們家之後,更是如此,那些對我們家有窺探之心的人,想要打我們家注意,可要想想我們家後面的人。盡管我們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可那又怎麽樣?”
澹臺無奈的搖搖頭,“你的嘴皮子倒是十分厲害!”
郦蕪蘅不以為然,無奈的攤開手,“對了,你也去考了,為什麽不見成績呢?你可別想騙我,秦夫子都說了,你是天才,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那些之乎者也,沒你學得好。”
聽到她這麽調皮的語氣,澹臺也的嘴唇不禁抿了抿,“就算是天才哪有如何?”
“那你這是……沒有考上的意思嗎?”郦蕪蘅眨眨眼睛,她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問的話,急忙走到澹臺跟前,“那個,沒關系啊,你年紀尚小,一次沒考上,有什麽關系呢?再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我們堅持,只要我們有夢想,就能成功的,不要傷心!”
郦蕪蘅安慰人的方式真的有點特別,這是勸他不要念書了嗎?
這也怪不得郦蕪蘅,以往她學習古文的時候,特別是學《聊齋志異》的時候,老師就曾說過,蒲松齡先生一直考試,到死都沒能中舉。
澹臺現在才十幾歲,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要是一輩子都放在科舉之上,那這一輩子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郦蕪蘅閑着無聊,不經意間瞥見了澹臺畫的一副梅花圖,她的視線就停留在了那幅圖上,久久都不能移開視線。
這是一副水墨山水畫,幾株梅花傲雪獨立,郦蕪蘅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裏好多梅花的畫,“你很喜歡梅花啊?”
澹臺點點頭,眼睛卻看向不遠處的一只比肩瓶,裏面裝着一幅畫,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好長一頓時間沒有給菜錢了,是不是應該結賬了?”
郦蕪蘅擡起頭,從畫裏收回視線,“不啊,不是才給過嗎?怎麽又要給了?”
澹臺溫和的對她笑了笑,“哪裏是才給的?已經給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這次算算吧。”
是嗎?她怎麽不記得了?
“哦澹臺,那個,我跟你說一下,今天蔡掌櫃來運菜,你讓他直接到我們家吧,這回還得給縣令送菜呢,要新鮮的菜……估計只有快馬加鞭才能送去了。”
“和他們打交道,蘅兒,你自己也要多長個心眼,要是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可以來找我。”
郦蕪蘅擺擺手,“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他們那種人,身居高位,确實應該小心,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知道應該怎麽應對。再說了,我又不拿他的名聲作奸犯科,沒問題的。”
郦蕪蘅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澹臺笑而不語,在澹臺家呆了一會兒,回去之後,就看到他們家來了好幾張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