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嘆,她竟然還想找他回去,一個連爹娘都不要的男人,她竟然還奢望他要她,怎麽可能呢?
她怨恨,她并沒有死,她眼睜睜的看着野狗一點一點将自己啃噬,她親眼看到烏鴉啄幹淨她身上的血肉,最後哪怕只剩下幾根白骨,也被餓極的野狼舔舐。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亂葬崗飄了多久,幾乎每天都有剛死的人送來,很快就被野獸分了吃光,只有她一人,她知道自己死了,不應該繼續在陽間游蕩,可是她恨啊。
這麽多年,她每天起早貪黑,賣豆腐,照顧老人,照顧他,給他請大夫,哪怕後來他去科考,自己照料他的雙親,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恨毒了聶清篤,她恨毒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亂葬崗飄了多久,突然有一天,一陣狂風将她卷飛,等她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八歲女孩的身體。
她滿身怨恨,可家人對她很好,她本應該珍惜的這樣的日子,可她忘不掉,始終忘不掉自己被活生生打死,被野獸分食的噩夢。
她總是害怕睡覺,兩年下來,她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直到那天,她察覺到,這身體不行了。
到了這裏,郦蕪蘅終于明白過來,原來,這位死去的郦蕪蘅并沒有完全消失,她還在她的身體裏,今天看到那兩位,觸發了她。
綠蕪喂郦蕪蘅杯子裏的聖水,濃郁的聖水,她渾身的筋骨都透着一股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她緩緩睜開眼睛,腦子裏回蕩着她說的話:“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報仇!”
那疼痛才消失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體還藏着這麽一個大秘密,自古以來,就流傳着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聶清篤并不是個例,想必這世上還有許多這樣的男人。
“清楚了?”
綠蕪放下杯子,定睛望着郦蕪蘅。
“我怎麽也沒想到,本以為我就算很幸運了,沒想到,在我之前,還有一位很幸運的人,只是,她……”郦蕪蘅原本想說,她不知道珍惜,既然成為關氏和郦滄山的孩子,應該很幸福的,只是,她睡不着,一個整整兩年睡不着的人,她沒自殺,已經很不錯了。
“從你第一次來到這裏,我就發現,你的靈魂濃度遠遠高于其他人,可以說,你是我見過靈魂濃度最最濃郁的人。否則,你也不能獲得靈田空間的認可,這具身體,是早夭的命格,上天對她是公平的,既然給了她早夭的命格,就會給她一些特別,因此,才有了你和前一任。既然已經解開了,你身上我也看不到她的存在,那你今後可以放心了,不用喝聖水,晚上也能睡個好覺了。”
“是啊,我終于能睡個好覺了。”郦蕪蘅無比嘆息,自古多是癡情女子負心漢,男人總是喜歡花言巧語,以此來哄騙女人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命。
曾經她就不相信上天有眼,若真的有眼,又怎麽眼睜睜的看着壞人越過越好,而好人,往往命不長呢?
所以,她才會努力去争取,她喜歡将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上,這樣的感覺才能讓她放心,才能讓她真實的活着,她才能體會到活着的意義。
“綠蕪,你早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啊?”郦蕪蘅有些埋怨的望着綠蕪。
“你以為我什麽都知道啊,空間沒有升級之前,我知道什麽?我只知道你靈魂濃度很高,強于一般人,別的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後來空間升級了,你又忙得跟什麽一樣,平日裏也不進來了,我倒是想跟你說,那也得我有時間啊。”
好吧,郦蕪蘅挑挑眉,怪她咯,只是,三個同名同姓的人在一個人身上,這樣的事情,真的很奇怪,但如此巧合的事情,還就真的發生了。
報仇,她已經答應了那個可憐的郦蕪蘅,只是,目前報仇,她還沒想到,只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不過,聶清篤嗎?
她眼裏飛快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猛然間,她想到家人,急忙閃身出了空間。
小彩已經恢複過來,正跟錢多多吹噓自己在外面吃了多少好吃的,就被郦蕪蘅一起拉了出來。
郦蕪蘅打開門,關氏他們紛紛沖上來,看到大家擔心的眼神,她很不好意思,關氏抓着她的手,眼淚不争氣的往下掉,郦蕪萍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嚎啕大哭,澹臺終于松了一口氣。
郦家終于雲開霧散,太陽有了太陽,殊不知此時走出門的郦修遠,此刻正被一個人跟蹤。
那人還在納悶,怎麽進去的時候穿的是寶藍色衣裳,一閃的功夫,就換了一身衣裳,這還不算,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他悄悄的跟在那人身後,見他進了一間要藥鋪,拉着一個人出來,看他的表情,很着急,他不動聲色跟在他身後,直到來到一條小巷子,進了一戶人家。
他暗暗的将這兒記下來,之後跑到京兆尹那裏打聽到,那是一戶十多年前的房子,是曾經神都的富戶的房子,後來女兒出嫁,嫁的是他們神都四大世家之一的澹臺家,所以,現在這房子算是澹臺家的房子。
澹臺啊,想到這裏,小厮驚得一身冷汗,這可是神都老牌的四大之一的澹臺家,四大世家之中,之一澹臺一族中才有文官,也有武官,不僅如此,當今聖上的皇後娘娘,正是他們澹臺家的大小姐!
郦恒安帶了大夫回來,曾琦臉上雖然不好看,但大夫看了之後,也說郦蕪蘅沒事,郦恒安送大夫出去,回屋之後,無比感嘆:“蘅兒,你以後可不能這麽吓唬我們了,真是快要被你吓死了,你這丫頭,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是不是又犯病了?”
郦蕪蘅想了想,“二哥,對不起,我就是頭疼,回來之後,歇了會兒,就好了。可能是剛到神都,一點不大适應。我想很快就好了,你們別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