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
「吾沒讓她醒來。」
「為何?」
「…讓她再好好睡吧,傷才好的快。」
溫皇只是挑了挑眉尾看向仍把視線放在腿上的書的人,他的義母。
這種答案不用他雙眼,也知道拂櫻的回答有多敷衍,甚至有毫不避諱的讓他知道扯謊的人根本不想回答的意味在。
接近傍晚的陽光一點也不刺眼,淡芒暖暖灑落在拂櫻墨綠未束的長髮,還有對方所坐木制輪椅。
溫皇眼角微瞇了瞇,收起自己的羽扇,走前伸手扶上拂櫻背後的輪椅木把,輕推慢步,「義母要将人照顧到好的個性還是沒變。」
溫皇的口語稀松平常,聽的人聽進的卻不只是這回事,尤其那聲久未聽聞的稱喚,刺耳的讓拂櫻無聲的斂下眼皮,阖上書本,安靜的任溫皇推着他散心。
誰散誰的心,沒人說的清。
直到拂櫻兩耳聽入的流水聲逐漸清晰,拂櫻才睜開透澈的琉璃紫眸,微偏頭望向已停下推動的并走過他身側的溫皇,盯着陽光落在深淺不一的藍影,盯着那低頭不知有沒有心思在水流上的背影。
拂櫻雙手推着自己的輪椅,向前與溫皇平行,也跟着人把視線放在河水裏,看的有心無心,說的也有心無心,「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把怒氣挂在臉上,其實吾很欣慰。」
溫皇當然知道拂櫻指的是哪天的事情,開啓風雲碑的計畫尚在進行,他無法随時觀察照顧鳳蝶的傷勢,所以也在千雪孤鳴正忙碌僞裝他身分時,他把鳳蝶交給了拂櫻。
溫皇輕笑,縱使在他将鳳蝶帶來此地交代拂櫻照顧時,已是治療好鳳蝶剩下養傷的多日之後,本以為掩藏好的情緒,還是被人發現了。
也或許對象是義母,他根本就沒打算把臉上洩漏的情緒瑕疵用面具蓋好。
「唉,吾生氣可是義母卻開心,這是在說明義母其實很讨厭吾嗎?」
拂櫻聽了也只是淡淡哼笑而過,就如溫皇現下嘴邊的笑意沒什麽兩樣。
拂櫻早從溫皇的口中聽過鳳蝶是撿來養女,身世背景卻輕描淡寫而過,到近日親眼見到鳳蝶,盯着昏迷沉睡中的少女,問着聽着溫皇平靜陳述回答他鳳蝶受傷的原由。
被受控而意識混亂的劍無極所傷,被應是不會傷害鳳蝶的劍無極卻予以重傷。
再看溫皇淡冷下,眼裏是更冷的波動。
拂櫻從一盞茶的時間裏回憶開口,唇角勾着讓人摸不着邊際的問,「你在意?」
溫皇聽聞,微側俯看坐在輪椅上,有如只是坐在普通椅上,與往常人無異的拂櫻。
就算拂櫻問的可能別無他意,仍将他不由把自己帶入到那幼稚愚蠢的劍無極身上,同樣的傷害了,一個…人。
果然是,義母往常的溫柔啊,他笑。
溫皇想笑。
但他的神情依舊平靜。
13章的開頭,是鳳蝶在重傷昏迷中,那有別于平日隐藏在心底,對于神蠱溫皇,
-教養自己長大的主人,一種放不下、擔心的心情;有別對劍無極的,她更捨不下溫皇。
非關風月,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主人,或許外界對神蠱溫皇的評價是「天下第一智者、武者」,對她而言的神蠱溫皇,只是一個存在于世上,一個太寂寞、孤單的人。
旁人不了解的溫皇,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會看到平日刻意掩蓋于面具底下的主人,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與溫皇,是在世上最親的親人。
意識深處的挂念,卻加重身上的傷,直到耳邊一聲音,是她不曾聽聞的,卻足以讓她徹底安心的一句話。
這時候還在猜到底是誰? 下一章就已經揭曉。
一如既往的溫柔,只屬于一人。
拂櫻恐怕很擔心這個養子,從這句『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把怒氣挂在臉上,其實吾很欣慰』
透露拂櫻對于溫皇直言不諱的關心,深怕溫皇與某人(喂)一樣,把情緒壓抑的太緊,就怕溫皇走向和他們一樣的道路。
而溫皇也懂拂櫻的關心,這是兩人不必宣之于口的默契,如同過去拂櫻對待身邊重視的人的溫柔。
溫皇深切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