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孟婉從洗手間回來,見姚行露和戴眼鏡的女孩子兩個面無表情的互相盯着對方,看起來像是要打起來了。
孟婉輕輕推了一下姚行露:“幹嘛呢?”要是誰欺負姚行露,孟婉絕對是第一個不答應。
姚行露轉身,正對着孟婉:“沒什麽。”
“你們兩個認識?”
姚行露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
孟婉也被整糊塗了:“感覺你最近神神秘秘的。”
姚行露覺得有些尴尬,便快步地離開。她不想站在這裏,成為她們現場版的談資。
兩人很快離開。
不過,戴眼鏡的女生也愣愣地看向了姚行露,她們說話的聲音瞬間低了不少。
孟婉跟在後面,抱怨着:“你等等我啊。真是用完了,就把我甩在一邊。”
姚行露走出餐廳後,已經看不見剛才那個那三個女生,才放緩腳步。
孟婉不知所以,追上後:“你是怎麽了,見鬼了嗎,走那麽快。”
姚行露指着孟婉:“是見到你這個鬼了。”
“就算要準備明天面試,也不用這麽着急吧。”孟婉以為姚行露是着急回家準備明天面試。
回到出租屋。出租屋是兩室一廳。她們兩個各住一間。
姚行露洗完澡,躺到床上,吹着空調,腦海裏想着剛才戴眼鏡女生的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明白了湘江農業農村發展投資公司是華隆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她決定放棄到湘江農業農村發展投資公司去工作。
孟婉見姚行露安靜地在房間裏,她悄悄地推開門,見姚行露躺在床上,面朝着天花板發愣。她問道:“你不用準備面試嗎?”
姚行露淡淡一句:“我不去那裏面試了。”
孟婉驚訝地張大着嘴巴,覺得自己聽錯了,确認道:“你不打算去湘江農投了?”
姚行露語氣很平淡:“是的。”她可不想讓莫柏舟覺得,她去湘江農投找工作,就是為了接近他,是另有所圖。
既然婚前,他明确要求必須要與他保持距離,她當然要保持距離,不想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姚行露不是那種不懂味的女人。
孟婉被姚行露給整糊塗了。她反手關上門,坐在姚行露床前,摸了摸姚行露額頭:“你沒發燒吧?”
“你才發燒呢。”
“那你怎麽胡言亂語。”孟婉理解不了她:“你不是興致沖沖地要置身農業農村發展的洪流嗎?不是要響應國家號召實現鄉村振興嗎?這麽宏偉的目标說放棄就放棄。”
姚行露坐起身:“我可以去別的農業農村投資公司啊。”
“看樣子你是瘋了。湘江農投是全市最有實力最有前途的公司你不去,你要去其他的小公司,你想什麽呢?”
姚行露堅持:“反正我就是不去了。”她不想讓他誤會,也不想經常見到他。
說到這裏,她才想起,晾在外面的莫柏舟的西服和手帕。只是送在前臺,還好不用見面,免得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臉,免得讓他誤會她是在想方設法接近他、攀附他。
孟婉認為姚行露是中邪了。
見姚行露非常堅定,孟婉越想知道原因,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為什麽?”
“不為什麽。”姚行露就是不願意解釋,語氣很是沉穩,确實不像一時頭腦發熱做的決定。
僵持也無意義。
孟婉無奈,知道姚行露決定的事情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她無奈奶搖搖頭,頭頂着個大大的問號,起身去洗漱。
姚行露也感到累,但是躺在床上又沒有睡意。她也不想放棄這麽好的工作機會,只是為了不讓莫柏舟誤會。
她并不是賭氣。她有她的骨氣。
睡不着,她從床頭櫃抓起手機。
此時,老奶奶發來微信[小姚,能能陪我玩幾把嗎]。她正是姚行露今天在香她他煲仔飯店裏,認識的老奶奶。
老奶奶姓王。
下棋,正和姚行露的心意,也好打發着無聊的時間。
她欣然同意。
前兩把還好,中途沒斷過,兩人殺得有來有往,聊天時回話也很快。
姚行露還不停贊嘆老奶奶[奶奶,你挺厲害啊。]
奶奶[你也不差。]
姚行露[奶奶,你棋齡多久了?]
奶奶[20年。]
姚行露[看樣子我是棋逢對手了。]
奶奶在游戲裏也忘記了自己的年齡。
可是,玩到第三局,姚行露就見對方不在線了,發過去的信息也沒有回複。
姚行露估計老奶奶有事忙去了,她沒有發彈窗和微信催促。不過,想起今天老奶奶忘記拿手機的事情,她還是發了個語音提示:“奶奶,你可要保管好手機。”
過了一會兒。
一個陌生的女性聲音通過奶奶的微信傳來[她在家裏,她已經睡着了]
姚行露聽到老奶奶在家,她才放心。
她微笑着放下手機,看樣子奶奶是忘記她在和我下棋了。她挺羨慕奶奶,玩着玩着就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奶奶才把生活活的通透、率性。
第二天大清早。
姚行露被一連串電話鈴聲吵醒,來電的是她的後媽——易紅梅。姚行露生母很早因為車禍去世,
易紅梅是在姚行露十歲的時候嫁給了她的父親,她比姚行露大12歲。
但是,姚行露從來就沒有叫過她媽,最多只是稱呼為易阿姨,更多的是沒有稱呼。姚行露還有一個妹妹,是她父親和易阿姨生的,比姚行露小12歲。
她與易阿姨和妹妹的關系很不好。
剛接起電話。
那頭就是劈頭蓋臉的指責,聲音很是尖銳:“你這個做女兒的一點都不稱職,你父親都住院兩天了,你也不來看看,更是連個電話都沒有,你爸養了你這個女兒真是白養了,一點孝心都沒有,還好有小莫在忙前忙後。”
她才想起很久沒給家裏打電話,不是因為忙,是不想給家裏打電話,所以也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自從父親娶了易紅梅,她和父親的關系也漸漸疏遠,覺得她似乎不再屬于這個家。
其中,不乏易紅梅的挑唆,可是父親偏偏就相信。
她怨恨父親,還不止那些事,就說最近的事情——她與莫柏舟的婚事。
門面上,她父親同意她和莫柏舟領證,說是為了滿足已逝世爺爺的多年願望,希望姚家和莫家能結成兒女親家。但是,她心裏清楚,父親着急催着自己和莫柏舟結婚,無非就是希望莫柏舟能夠出手挽救他那瀕臨破産的建材公司。
父親的心願達到了,可是,她卻被莫柏舟認為是為了他的錢才結婚的,被莫柏舟看不起,被別人釘在恥辱柱上。
她聽着電話那頭不停的責備。
電話那頭還在噼裏啪啦說個不停,像是被點着引線後的鞭炮:“你說你,這麽多年來,除了要錢,還是要錢,卻沒給家裏做一點貢獻,還抵不過比你小十歲的妹妹。”
易紅梅在貶低姚行露時,還不忘表揚同父異母的妹妹。
原本還迷糊的,被一通數落後,她現在清醒了很多。
談到錢的事,她心裏很不樂意,每次問家裏要點錢,易紅梅總是各種各樣的借口,說家裏現在很緊張,公司還欠了很多債。但是,給妹妹說要買東西,不管多貴,不管實用不實用,卻從不眨一
下眼睛。
姚行露清楚,父親的建材公司現在是易紅梅一手掌管。總之,就是不願意給姚行露錢。
姚行露早已習慣易紅梅的指責,也不想争辯,因為争辯了這麽多年,沒有半點意義。
不過,作為女兒聽到父親住院,自己卻一點都不知曉,還是有些內疚。待易紅梅停頓的空隙。她問道:“在哪個醫院?”
易紅梅繼續指責:“你這個時候問在哪裏醫院還有意義嗎?要是等你去送你父親去醫院,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真不知道你在忙什麽,一年半載也沒往家裏打個電話,不知道你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就算你對我這個後媽有意見,你也不至于對你自己的父親有意見吧,你爸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
一口一句“白養了你這個女兒”。
姚行露回憶的匣子被打開,腦海裏湧現出無數酸楚的瞬間,像是模糊陳舊的電影倒帶播放,以前每次回去,忙前忙後的,還是被痛斥“我看你在家什麽忙都幫不上,看着就礙眼”,甚至有時直接破口大罵“給我滾遠點”。
要說姚行露心裏沒這個家,還不是被你易紅梅給逼的。
姚行露明白,為什麽想把她趕走,無非就是怕她在家,會分走家裏的財産。現在遂了你的心願,你又來倒打一耙,你是怎麽說都有理。
她內心升起一陣無名業火,不過電話那頭傳來一句孱弱的聲音:“你也少說兩句。是我沒告訴她,她怎麽會知道。”
随後易紅梅輕聲的嘀咕了一句“什麽時候了,還在幫着她說話”,電話那頭總算安靜了。
姚行露很少見父親幫他說話,可是在剛才她聽到父親用着哀求的語氣在幫着她說話,內心剎那間柔軟了很多,頓時生出些許的內疚。
她不想與易紅梅争吵,于是再次問道:“我爸住在哪裏醫院?”
電話那頭的易紅梅語氣依舊不善,不過語調比先前的聲音要低了很多:“省第一人民醫院。”
說完,電話那頭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