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驚鴻是個由副本玩家組成的組織,主要目的是為了增加玩家的存活率,以及以相對正規的方式對功能卡進行交易。”寧眠終道,“在組織內部,老玩家有帶新玩家過本的義務,同時享有購買功能卡的折扣,而新玩家則需要在每次過本後上繳本次副本所獲得的功能卡給驚鴻。”
“與此同時,驚鴻也面向全體玩家展開交易,所有人都可以從驚鴻購買所需要的功能卡,或者賣出自己所擁有的功能卡,當然,錢不夠的話,用卡換卡也是可以的。”
“功能卡竟然能用錢買到?”孟啓書對此表示驚奇。
功能卡只能在副本的支線任務達成後才會獲得,不可謂不稀有。拿來保命的東西,沒想到竟然能用現實世界流通的貨幣來進行購買。
“再怎麽說,驚鴻也是要生存的,不只是在副本世界活下去,現實世界同樣也要活下去。”寧眠終道。
其實很公平,說到底只不過是各取所需。
老玩家在驚鴻有福利,也有義務;而新玩家既然沒有實力,便只能上繳自己可能擁有的一切。
畢竟誰也不知道支線任務獲得的功能卡會是什麽,或許是普通的爆破卡,也可能是上乘的複活卡,當然最令人神往的……就是解綁卡了。
一旦拿到解綁卡,自此脫離副本的控制,便可以算作真真正正地活過來了。
“他們當初給你開了什麽福利?”孟啓書夾起一筷子菜往嘴裏送。
“功能卡一折開放。”寧眠終回想着,“不過我每個月最少得帶一個人過本。”
“聽起來不錯啊,你怎麽沒同意?”
“工作太忙了,沒工夫。”
孟啓書擡頭看他一眼,對這個解釋表示不理解:“就這?”
“當然不是。”寧眠終用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沿,“主要是我功能卡挺多的,那個條件對我來說沒多大吸引力。”
孟啓書:……差點忘了這家夥可是手握幾十張功能卡的人!
吃過飯,兩人結伴往回走,路上恰巧偶遇同樣從食堂回來的房鑰。
比起早上剛分開時候的樣子,現在的房鑰不知為何看起來有點……恐慌。
“你們……今早有沒有碰到什麽危險?”房鑰雙手交握,眼神漂移不定,嗓音裏帶着顫抖。
“危險?沒有啊。”孟啓書疑惑。
除了那個奇奇怪怪的男同學,好像并沒有別的什麽事是帶有危險因子的。
“是出什麽事了嗎?”寧眠終看向房鑰,視線中帶着探究。
“今早我們班有個玩家被帶走了,我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房鑰臉色有點蒼白,尤其是回想到當時的場景,臉上的驚恐更甚,“當時那名玩家正在睡覺,突然被一個老師模樣的人叫出去了,說要……說要給他記過處理……”
“校規上好像說了上課期間禁止睡覺。”孟啓書道。
“嗯。當時那名老師的臉色很兇,陰沉沉的,像是要吃人。”房鑰怯生生地複述着當時的場景,“那名玩家一開始還不服,在樓道跟老師吵了一架後,突然就被打昏帶走了。”
“老師可以打人嗎?”孟啓書看向寧眠終,收到對方一個神色複雜的眼神。
你的重點在老師可不可以打人這個問題上嗎?
“目前還不知道這個記過處理是個什麽東西,但總歸來說,既然是副本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麽善茬。”寧眠終道,“房鑰你現在還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把校規上的東西好好背一下,可以的話,留意一下那名玩家的後續。”
“好。”房鑰點頭。
“你們教室在哪來着?”寧眠終看向教室的方向,只見那邊整整齊齊立着三棟六層高的教學樓。
“第二教學樓三層,高二七班。”
“寧校醫,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給別人打工,”孟啓書一手搭上寧眠終的肩膀,笑得狡黠,“工作期間不在自己崗位,可是要被扣工資的。”
“身為校醫,出個外診過分嗎?”寧眠終偏頭看他,勾勾嘴唇。
孟啓書歪歪頭,咧嘴一笑:“帶我一個!”
于是乎,八點整,本該在醫務室與心理咨詢室的兩個人雙雙翹班,相攜踏上了教學樓的樓梯。
“那張校規,除了你在醫務室找到的半張,還有哪裏能找到?”走在走廊內,孟啓書突然想起之前的校規,不由得問道。
“教室吧,學生版的校規主要是給學生看的,咱們那兩個房間沒有很正常。”寧眠終道。
“你們是哪個班的學生?為什麽不去上課!”突地,一聲暴喝響起,引得兩人腳步一頓。
孟啓書與寧眠終對視一眼,同時往樓梯口快步走去。
只聽樓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上什麽課?老子早八百年就畢業了,誰要在這上這勞什子的課!”
繼而是一陣往樓梯口走來的腳步聲。
“違反校規,記過處理,你跟我走一趟吧!”沒聽見第二道腳步聲,只聽先前那人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繼而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靠!”男人吃痛般輕啐一口,一聲麻利的翻身聲響後,是男人帶着憤怒的喝罵,“一言不合就動手,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打你啊!”
樓下,寧眠終用指尖勾了勾孟啓書的掌心,沖他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走嗎?
孟啓書點點頭,悄聲跟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下一秒,樓上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片刻後,有什麽東西被從樓梯口丢了下來。
嗒——嗒——嗒——
一雙鞋出現在拐角,重重踩上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背上,男人猛地擡頭,滿是鮮血的臉上顯露出一抹痛苦,他伸出的手死死扣着光滑的地板,卻只是生生留下幾道帶着血痕的印記。
“第二次違反校規,二次記過。”中年男人冷漠地看着腳下的男人,将腳尖放在他背後碾着,眸中盡是威嚴。
擡頭,目光在空蕩蕩的走廊掃視一圈,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奇怪,剛才明明察覺到樓下有人的。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拽起腳下那人的衣領,拖着往前走了。
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門口的鏡子清清楚楚倒映出他胸口一枚小小的名紮。
【城郊校區,教導主任。】
“你在看什麽?”等那名中年男人走遠了,寧眠終不由得問趴在衛生間門口往外看的孟啓書。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辦公室門口那面鏡子。”孟啓書推開衛生間的門,指指那面鏡子道,“通過鏡子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身份,剛才那人是這個校區的教導主任。”
寧眠終走近,果然在自己白大褂的領口找到了那個小小的名紮。
【城郊校區,校醫。】
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手下指尖微動,只見那個小小的名紮也随着他這個動作往旁邊倒了倒。
“這東西好像可以拿下來。”寧眠終注視着鏡中的指尖,将它翻過來,果然看到了一個別針樣式的東西。
再低頭,自己指尖分明什麽也沒有。
等寧眠終将目光再次放到鏡中時,那個原本被他翻過去的名紮卻是不知什麽時候又脫離了自己的指尖,規規矩矩地別在自己胸口。
“看來想動它,必須通過鏡子這個媒介才可以。”寧眠終放下手指,轉頭看向孟啓書,發現對方正一臉凝重地看向另一個樓梯口的方向。
順着孟啓書的目光,寧眠終看到原本應該離開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樓梯口,目光幽寒地看向他們兩人的方向。
“我就說還有漏網之魚。”教導主任丢下手裏一臉血的男人,向他們踱步而來,“心理老師,校醫,你們兩個工作期間不處于工作崗位,跑來教學樓幹什麽?”
“我們去哪裏需要向你彙報嗎?”孟啓書将手插到口袋,笑笑,“同樣是學校的教職工,你應該還管不到我們吧?”
“只是提醒一句,”教導主任看他們一眼,從口袋掏出一個對講機,抵在唇邊輕呵一口氣,眸內閃爍着一絲危險的光芒,“畢竟……如果校長知道了就不好了……”
孟啓書收起了笑容,眸內罕見地帶上一抹正色,唇邊輕呵一聲。
自己權利不夠,就喊老子?
是不是玩不起?
“看在同事一場,這次就當我沒看到你們。”教導主任收起對講機,轉身走回去重新拖起那個男人,回頭看他們,“教學樓是我的管理範圍,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然後拖着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下樓去了。
“看來教職工的身份有時候也是有好處的?”孟啓書收回目光,扯扯唇角。
畢竟處于同等地位的話,其他教職工NPC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也就是說,除了校長出面,他們完全不用怕這些所謂的“同事”。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一份完整的學生版校規,然後離開這裏吧。”寧眠終與孟啓書擦肩而過,向着樓梯走去,“不出意外,校長很快會過來。”
“他不是沒通知校長嗎?”孟啓書跟上他,看着樓梯頂部的“三樓”标識。
“你憑什麽認為,教導主任不通知校長,校長就不會來了?”寧眠終偏過頭,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