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對于江優一連串的發問,知妍不僅是手疼,還頭痛。“寒董事介紹的。”
江優一下子被打擊掉所有的好奇熱情。
自己首次相親遇到槟榔男,讓她産生強大的心理陰影,自然聯想到家長安排的都不是啥好貨色。
“唉,你老爸,我老媽都夠一說的。”
知妍塗抹着藥膏,掌心紅的紮眼。
江優提醒着,“妍妍,趁手還沒腫成饅頭快把戒指拿下來,不然明天手指就會廢掉。”
她慢慢脫下戒指,把它放到舊餅幹盒裏。打算一會兒去藥店買些消炎藥,希望早些消腫。
卓愈今天沒賴床,利落地起身拉開窗簾,好一個明媚的早上最适合昭告天下。
他掐着點兒下樓,這個時間老姐應該在吃早餐,果然餐廳裏的大忙人連吃飯都在看經濟新聞。
“老姐看,這明晃晃的愛的标記。”他伸出手去,五個手指還自動加入波浪效果來烘托。
卓彤掃了眼沒啥反應,繼續看財經版塊。
“被你弟我的神速,驚到五體投地了吧?哈哈哈哈!”
卓彤放下咖啡杯,一大早就看見他臭顯擺,幼稚到讓她無語。“別嘚瑟,小心樂極生悲。”
卓愈對老姐的提醒,完全當成是打臉後的自找臺階下。好吧,今天小爺高興,忽略不計。
桌上的吐司火腿片完全不配他的好心情,要外酥裏嫩,餅皮油亮,餡料飽滿多汁...
找牛肉餅去吃白菜豬肉餡餅,他主意打定開上大G往學校駛去。
知妍的手還是腫了起來,昨晚吃的藥基本沒效果,還是買了最好的消炎藥,看來不能聽店員推薦。
正當她盯着自帶饅頭效果的手,一聲喇叭響起,卓愈降下車窗帶着痞笑。
“牛肉餅,約會啊?”
知妍将手縮進衛衣袖口裏,緩緩地回了句。“不約。”
那柔軟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欲拒還迎,卓愈停好車走過來。“我請你吃牛肉餅。”
牛肉餅對她的确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但她不喜歡他那種篤定自己一定會跟去,帶着惡整的意味問。
“你能吃嗎?”
“我...”他不能露怯,轉了個彎變成暖心的情話。“...看着你吃比自己吃都香。”
暖不暖的知妍不曉得,她的手倒是格外地發燙。
還是她進小店去買,他在外邊等,那股子殺傷力超強的毒氣卓愈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妍将豬肉白菜餡餅遞給他,他咬上一大口燙得張嘴哈着氣,像只跑了十公裏的哈士奇伸着舌頭。
知妍想起網上說,哈士奇的顏值是用智商換的,這一刻她信了。
她側過頭輕笑,算是給他保留了面子。
卓愈見她偷笑,手指伸過來彈她額頭。“看我出醜就這麽開心,嗯?”
她右手拿着牛肉餅,左手去摸被他襲擊的痛處,就是這一擡頭的瞬間,他看到了出處。
本是一起吃早點又看到她的笑,讓他好久沒發自內心的快樂,卻因那空空的手指戛然而止。
“你的戒指呢?”
知妍知道于事無補,仍放下胳膊,将手藏在袖口裏。
他沉着聲音質問,壓制着滔天的怒火。“才一天,24小時都不到,你就把戒指拿下來了?”
她不知該怎樣向他說明,或許說了他也不會聽吧,算了,還是保持默不作聲。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是認真的。”
那帶着怒意卻無法忽視的誠摯聲音傳來,她看向他,在墨鏡之下仿佛是穿過黑霧後的悲傷森林。
他扔掉還在燙的餡餅,心卻涼了。
她盯着地上長長斜斜的影子尾随着他,裏面爬滿了失意的,落寞的,細小的蟲子。
知妍覺得自己傷了一個人。
天空還是睛朗的,甚至比早上還要明媚,不同的是他。
悵然若失的他無心看風景,背過身去影子黑壓壓的欺過來,負面情緒張牙舞爪。
她對他連敷衍了事都不願意嗎?
哪怕是做做樣子都懶得做嗎?
他在她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卓愈不怒反笑,真被老姐說中,樂極生悲。
——
“噢,天啊!”
江優的一驚一乍沒能引起知妍的注意,眼神失焦,腦袋放空,江優熟知她又在神游,指不定跟哪位仙人在切磋。
江優坐過去搖醒鐵姐妹,“妍妍回神!”
知妍收回盯着舊餅幹盒子的眼神,呆呆地問。“怎麽了?”
“爆炸性大新聞,卓少有女朋友了!”
江優指着手機上被霸屏的新聞,咋呼着。“網上都炸開鍋了!”
知妍看過去,熱搜頭條前三都是關于卓愈的。
【卓少戴戒指疑似訂婚】
【卓家獨子被尋問訂婚本人未否認】
【哪位千金雀屏中選卓家繼承人未婚妻】
她低頭看向發腫的手,又想起早上他受傷的眼神。
江優吧啦吧啦地繼續,“你說誰這麽好命被卓少選中?還以為卓少對你有好感,結果轉身就跟別人訂婚,渣男!”
“妍妍別往心裏去,咱還有申帥哥。”
她突轉到申棟身上的話題,讓知妍錯愕。“亂說什麽?”
“我可沒亂說,申帥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可惜我發現晚了,早知道他對你有意思,我也不用那幾天去補課,白遭罪。”
江優是在申棟要知妍微信時看出來的,原來書生氣的前學長也會利用職務之便主動出擊。
知妍鑽進被窩,不想再聽好友聊八卦,心亂。
寝室終于安靜下來,她拿出手機點開V信卓惡少,想打字過去,醞釀再三又不知說什麽,直到屏息...
再次失戀的卓少正佝偻成團,一張請柬扔到臉上。
卓彤俯視着這個不争氣的弟弟,遇到屁大點事就窩在家裏不工作。“帶着你的假未婚妻,去參加晚宴。”
“不去。”卓愈将請柬扔到地上,喪氣中耍着小脾氣。
卓彤運籌帷幄,以最高統治者的身份,說。“卓大少上了新聞頭條,正是宣傳卓氏的好時機。”
他撲騰起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利用親弟弟來炒作?”
“利用一切資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聰明人幹的事,你這個蠢貨。”卓彤踢他一腳,扔下話走了。
“利用我不算,還罵我!喂,有你這樣當姐的嗎?”
他下床追出去講理,走到門口像是明白點什麽,老姐是在給他制造機會?
這幾天班級裏讨論的話題都跟卓少有關,特別是鄧依依和小跟班總是陰陽怪氣地明指暗示着知妍。
“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麻雀變鳳凰的夢啊還是醒醒吧。”
“卓大少是什麽地位,不是随便什麽落魄千金都能沾邊的。”
江優要站起來理論,知妍拉住她。
鄧依依指桑罵槐,如果對罵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家不要太過關注網上的花邊新聞,專注于學習。”申棟察覺氣氛不太對,出言阻止。
“申導員說的對,吊車尾的都應該把心思放在成績上,別想不切實際的嫁入豪門。”鄧依依瞥向一聲不響的寒知妍,話語中充斥着鄙視。
下課後的江優罵了一路。
“天殺的鄧二,有什麽好神氣的。”
“就好像她能嫁到卓家似的,我呸!”
“卓少根本就沒正眼瞧過她,得意個什麽勁兒。”
唉,知妍心煩。
鄧二帶刺的話還傷不到她,網上滿天飛的新聞她也不在乎,只是那種模糊的沒做錯什麽,細琢磨下來又不太對的情緒不肯消散。
手機來電,是他。
“晚上有個宴會要出席。”
他的話語一板一眼,語氣冷漠。
“即便我們訂婚是假的,也要履行必要的應酬。”他置氣中隐現些微的擔心,擔心她拒絕邀約。
“好。”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後,卓愈的嘴角翹起又強迫拽下來,很是高冷地告之。
“晚上八點。”
挂斷電話後他打開衣櫃,不自覺地吹起口哨,失落好像跟他不沾邊。
口哨聲随着虛掩的門傳到走廊,卓彤瞥了眼,這個傻弟弟還不算太笨。
假面舞會不新奇稍顯老套,好在神秘感幫襯,來的社會名流不算少。
卓愈是最破壞神秘感的,那标志性的墨鏡任誰都能認出他來。
相較他身邊的知妍成了焦點,紛紛猜測是哪家千金。
她穿着白色及膝小禮服,裙擺處繡着藤蔓,稀疏點綴着黃色小花苞,将單調的白映襯着春意的清新,少女感十足。
即便戴着面具,知妍還是不習慣被人注視,側頭找尋避開人群的地方。
卓愈感受到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有些僵,還有些燙,帶她到陽臺能清靜些。
他問,“緊張?”
她如實地點頭。“嗯。”
知妍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這麽正式的宴會,禮服是她以前的,特意選了有些長的全袖款,方便藏住手。
封閉的陽臺擋住深秋的寒,知妍将手放在玻璃窗上,涼度剛好用來鎮痛。
他看向經過的人都會故意向這邊瞟上兩眼,即便戴着面具也擋不住的好奇。“不用理會任何人。”
知妍也注意到,三三兩兩的人或近或遠地,向她這邊投來探究的眼神。
不自然的她,帶着社恐被搭茬的擔心。“要是被問呢?”
卓愈收回視線,将目光放在她臉上,仿佛半遮的面具不存在一般,他帶着痞壞的笑真假摻半地說。
“你不需要回答,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就是有不開眼的人,端着酒杯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