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允和沈從安兩個人一起去上課。
也許是因為前段時間那個入侵學校的人的關系,安涵對于他們的要求并不像之前那麽嚴格了,這給了白允和沈從安一點自由的空間。
沈從安每天在圖書館看書,倒是白允,一直在盤算自己出去以後的事情。
他出去以後就滿十八歲了,按道理來說,他的母親是沒有權利管他的,但是問題就在于,他們的家庭不是普通的家庭。
他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逃脫出家庭。他母親也可以有更多的辦法把他抓回來。沒有任何人脈權利的人,在他絕對強勢的母親面前,什麽都不是。
雖然沈從安已經說了自己可以去他家,但是他終究是不那麽好意思。畢竟那不是自己的父母,哪怕沈從安對他很好,沈從安的父母也并不介意,他也會覺得不太合适。
這天,安涵又說有事要找白允。
白允實在是有些不太願意去找安涵。
他不知道安涵究竟找他有什麽事,但是越到了能夠離開的時候,他越不願意和安涵多接觸。
只是這些,安涵終究是不知道。
那個人被抓後半個月,學校裏總算是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如果算是平靜的話。
曾經白允和沈從安兩個人因為要考慮逃出去的事情,不太會去觀察周圍人的情況。但是現在他們逃出去已經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至于看門人那邊,他們兩個也總不會天天過去。
沒有別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太容易讓人懷疑了。
他們兩個之前都沒有跑圖書館那麽頻繁,除了學校戒嚴的那段時間,他們還是在校園裏呆的時間多一些。雖然圖書館算是另外一個他們經常呆的地方,卻也沒有天天去那麽頻繁。
他們兩個只能夠隔三差五去一次。
白允一邊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往安涵的辦公室走去。也許是因為想事情想的太過入神了,他結結實實撞在了停下來的安涵身上。
他們學校所在的地方,氣候算是比較溫和的。而且他們的衣服也帶了一些溫控效果,所以就算是天氣變冷了,他們也不需要穿的很厚。
這一下碰撞,白允能夠明顯感到安涵身上那種冰涼的感覺,那是來自地獄的寒意,凍得白允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怎麽了?”安涵被白允這一下碰撞,頓時像被燙着了一樣,猛的回頭看向白允,眼神裏有一些驚訝的感覺。
“對不起老師,我有些走神了。”白允露出了一個略帶不好意思的笑容。
“沒事。”安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一直以來都下意識的讓自己不要去碰觸自己的學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會和這些學生下意識的保持一段距離,避免所有有可能的肢體碰觸。
剛才白允碰到他,有一種讓他被燙到的感覺,還有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安涵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出,這才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讓白允進去坐下。
坐在白允對面的凳子上,安涵突然忘了自己到底是找白允來做什麽的。他微微思索了一會兒,先試探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發燒了?”
白允有些愣,随即他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是有些發燒了。我說今天怎麽這麽不舒服,頭有些痛。”
安涵緊繃的嘴角變得和緩起來。他對着白允露出了一個可以說是體貼的笑容:“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回去休息吧。好好照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找你的事情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擡起頭有些不解的看了安涵一眼,白允道了別,起身出了安涵的辦公室。
等他走出去,安涵皺着眉,輕輕的用手心覆蓋上了自己額頭。
他的手過了很久才放下來,安涵躺倒在沙發上,無聲的看着白色的牆頂。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他跟你說了什麽?”看到白允這麽早回來,沈從安有點意外。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白允輕輕搖了搖頭,“他找我并沒有說什麽特別的事情,反而問了我一句我是不是發燒了。”
“你發燒了?”沈從安皺了皺眉,伸手輕輕蓋上了白允的額頭。
白允被他覆蓋了額頭,心裏突然多了一點暖意。他乖乖的擡起頭,讓沈從安摸他的額頭。
“沒發燒啊。”他聽到沈從安這麽說。
“我們先回去吧。”白允輕輕拉住了沈從安的手,說道。
有些話不适合在這裏說,安涵雖然在辦公室,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沒可能知道教室裏發生了什麽。
雖然沈從安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很大,但是他不能夠确定安涵能不能夠通過監控聽到,他不敢賭這個。
安涵現在的狀态不太對。
他之前已經知道了安涵并不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死人的事情。安涵似乎固執的認為自己其實是一個活人。不管這件事到底有沒有學校的手筆,他都覺得,讓安涵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死人,不是一件好事。
特別是在這個他們即将要逃出去的關鍵時刻。
等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白允這才對着沈從安說道:“我覺得安涵的情況有點不太對……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安涵他沒有‘自己已經死了’的意識吧?”
“嗯。”沈從安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看着白允。
他不知道白允說這些是想要說什麽。
“但是我今天發現,他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的事實了。”白允繼續說道,“如果換做是我,發現自己其實并非活人,可能會直接瘋掉。更何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變成死人的。如果真的是因為校方的實驗的話,那麽估計我們出去的時間還要推遲很久。”
“所以就隐瞞他嗎?”沈從安問。
“嗯,還是不要表現出來為好。下午我就不去上課了,如果他問的話,你就告訴我我發燒的有些嚴重,在宿舍休息好了。”白允摸了摸下巴,對着沈從安說。
“好。”沈從安點了點頭。
于是,下午白允沒去上課。
安涵看到白允沒來上課,還有些奇怪的問了沈從安一句:“白允呢?”
“他發燒有些嚴重,吃了藥在宿舍裏休息。”沈從安幹巴巴地扔出一句話。
一向人精似得安涵卻是愣了一下,這才回了一句:“那你今天早點回去照顧他。”
上課的時候,他也特別愛往沈從安這個方向看。無奈沈從安低着頭,一直沒有感受到他們的眼神。
晚上,沈從安回到了宿舍。
白允其實并不是他所說的那樣躺在床上休息。他也實在是睡不着,只是趴在床上拿着kindle看小說而已。
看到沈從安回來,他偏過頭看着沈從安:“怎麽樣?他有沒有說什麽?”
“什麽都沒說。”沈從安随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又把帶給林亦白的飯放在白允的床頭,這才去了洗手間。
也許是因為能夠出去了,白允這段時間的心情和胃口一直很不錯,他很快就把這份面吃完了,等沈從安從廁所出來以後,他也進去洗了個澡,這才又趴回了床上。
“話說我在看小說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白允趴在床上說道。
“什麽?”沈從安擦着頭發,有些好奇的問道。
“原來在以前,同性戀是不被認可的啊。”白允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對着沈從安說道。
“嗯,這件事我早就知道。最開始的時候,某些國家還認為同性戀是一種精神類疾病,并且把其定位犯罪。當時如果發現同性戀,是會被處以刑罰的。”沈從安像白允解釋道。
“可是過去還是有那麽多同性戀的作品流傳下來。”白允翻了一頁書,嘴裏還在念叨。
沈從安心裏一動,突然想問些什麽。只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張口說出那些話,反而說道:“好了,不早了,我們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去圖書館。”
“嗯嗯。我知道啦,我看完這點就睡了,絕對不熬夜。”白允滿口答應。
看門人已經忙碌了大半個月了,但是還是沒有找到讓他們出去的辦法。白允覺得這對于看門人來說可能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夠看着看門人拖着帶着病痛的身子四處奔走。
“行,那我也睡了。”沈從安擦幹頭發,擡頭看了眼挂在牆上的表。
現在的這個時間其實是有些早的,不過沈從安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如果說看課本的話,他卻是覺得沒必要了。
沈從安躺在床上,漸漸進入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