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約會 溫習過渡知識
步入正式交往的第四個月, 二人終于不再不分晝夜地膩在一起做游戲,開始逐漸回歸正常的作息。
相處的時間一久,二人之間的不一致逐漸暴露。雖說是雙方互相磨合, 大體上還是諾亞遷就讓步更多一些。
他們的生活習慣并非完全合拍,方舟較為随意, 東西用後不會及時歸置,四處攤着, 一般到了周末才會整理一次,好在她物件不多,屋內不至于顯得太過混亂。
諾亞則截然不同,跟有強迫症似的, 目之所及的一切物件都需要擺放齊整。看到方舟平日裏亂丢亂放, 他也不會抱怨什麽, 只默默幫她收拾。介于他是半個德國人, 有這規整的癖好倒也不奇怪。
有時,方舟洗完澡,忘記撿走地漏口堆積的頭發, 待到憶起時,早已被打理幹淨。
方舟習慣早睡, 諾亞卻是夜貓子, 半夜獨自在外頭客廳忙完, 再蹑手蹑腳地鑽回被窩。
雖已睡着,方舟的雙手總會無意識地纏上來, 哼唧一聲,把自己送進身旁人懷裏。
聽着懷中人柔緩的呼吸,嗅着她身上恬淡的香氣,諾亞不由地希冀:要是能這麽一直摟着睡, 該多好。
可惜,二人之間關系的走向,顯然不由他說了算。
上回在龍舟賽回程的路上,方舟遇上了舊日的同學,一陣寒暄過後,免不了問及一旁諾亞的身份。方舟答複說只是鄰居,惹得諾亞氣惱得幾近暴走。
為了避免類似情況的發生,這次出門前,方舟戴上口罩和鴨舌帽,順帶也給諾亞安上同樣的裝扮。
狗毛細軟,被帽子壓得久了,就變得軟塌塌的,緊貼着頭皮,樣子有些滑稽。因此,諾亞極反感戴帽子,嘟囔着抗.議:“我們這哪裏像是出門約會的?倒像是要組隊去幹什麽壞事。”
方舟聳聳肩,“好吧,那就不出去了。”
小狗立刻噤聲,乖乖妥協。
是日,二人前去參觀附近一座名為Lichtenstein的古堡。城堡年代久遠,不似新天鵝堡那般巍峨,只小小的一棟,孤零零地立于光禿的懸崖崖頂之上。
石壁上的青苔蓋住了建築和山體之間的銜接縫隙,遠遠看着,整座城堡與山融為一體,竟不像是人為建起的,倒像是從陡峭的石壁中,硬生生地掙紮着破壁而出的一般。
景點可供觀覽的部分不多,往來的游客也少,只一晃眼的功夫,便已參觀完畢。
正緩步下山,忽聽得熟悉的中文說話聲。華人留學生的圈子很小,方舟擡眼一瞧,迎面走來的衆人當中,果然有幾張熟悉的面孔。
她不動聲色地掙開諾亞牽着的手,壓低鴨舌帽帽檐,從他們身側飛快走過。
諾亞加快步伐跟上,重新抓握住她的手,壓抑着不滿問:“怎麽?碰上認識的人了?”
方舟面不改色地答:“沒有。我肚子餓了,快吃飯去吧。”
察覺到了他的不快,方舟伸手摟住他的腰,“今晚我們在外頭吃吧,我預定了一家意大利餐廳。”
以往方舟總是拒絕和他一同在外用餐,大約是怕被熟人撞見,今天倒破天荒地主動提出。既然她難得願意約會,諾亞也就不再計較她方才的欺騙行徑。
挑選餐廳時,方舟頗費一番心思。諾亞的嘴叼,法餐,他不怎麽喜歡;德餐,更是嫌棄;中餐,附近沒有一家做出來的味道比他做的更好,最後選定了一家杜依推薦的意大利餐廳。
餐廳位于圖賓根近旁一座稍大規模的城市羅伊特林根。菜品定價高昂,想來不大可能在這兒遇上什麽熟人。
最後的甜點是一款爆漿泡芙,外皮酥軟。方舟輕輕一咬,乳白的奶油液即刻噴湧而出。
諾亞正喝着水,看到這一幕,被嗆得連連咳嗽。咳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拿水潤的琥珀眼瞪向對面人,“你故意的,是不是?”
聽着這無端的指責,方舟先是不解,而後明白過來,不由笑出了聲,“明明是你自己想象力豐富,別賴我身上呀。”
似是要懲罰他的歪腦筋,方舟将咬剩的一半泡芙,硬塞進他嘴裏。
諾亞狼狽地吞咽,嘟囔着說:“你非得喂我嘴裏麽?”
“想讓你嘗一下味道。”
說完,方舟的面孔刷地一下緋紅。
這糟糕的對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
對面人一臉壞笑,看來今晚是逃不了一場口舌之災了。
方舟向服務員招手,示意買單。
“這一頓我來請吧,認識你這麽久了,還沒請你吃過飯。”
諾亞按住她的手,“哪有讓女士付款的道理?”
方舟沖他微微一笑,“我現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難得我請你,你就讓讓我,不成嗎?”
付過了款,方舟又說:“也是為了謝謝你。B司的職位是你替我張羅的吧?”
見他一臉茫然,方舟還以為他在裝相,“你就認了吧。想不出還有誰,會多管我的閑事。”
先前,諾亞的确有考慮過,黑進她的電腦,看看她投了哪些公司,再幫忙從中斡旋。可他深知,她個性要強,要是得知他随意插手,準會責備他,所以并未付諸實施。
“真不是我。會不會是你那小個子朋友?她父親不也是醫療公司的董事麽?”
“不可能是她。”
杜依巴不得将她繼續扣在自己的代購公司裏幫忙,況且,她也不喜歡拜托自己的老爹幫忙做事。
二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對視一眼,又各自将目光移開。
方舟不想提那人,覺得尴尬。
諾亞不敢提那人,心中警鈴大作。他早前的預感或許沒錯,他一直有一個潛在的競争對手。
那人做事周到細致,對她了解得透徹,能猜到無論她和她父親的關系有多糟,她依舊打算未來從事醫藥行業,而南德的醫藥大廠,不過就這麽幾家,或多或少都有過合作,他只消找人挨個打好招呼就成。
諾亞心中的不安感更甚,好像稍不留神她就可能會去往他處。
“Giogio,我們現在算是什麽關系?”
方舟略感困惑,不知他為何冷不丁提這樣的問題,反問道:“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雖然已經習慣了她以問話答問話的應對方式,諾亞仍覺得氣惱,直言說:“從你的表現來看,似乎是見不得人的關系。”
“現在這樣的狀态不好麽?一旦公開,我勢必得去結識你圈子裏的那些人,還有你工作日晚上的那些宴會、活動,作為你的女友,我是不是也需要陪着你參加?萬一你祖母知道了,給我一大筆錢,讓我離開你怎麽辦?”方舟玩笑似地說,試圖緩和此刻不悅的氣氛。
“那我會給你更多的錢,求你回來。”
“切,幼稚。”
“我不需要你融入我的圈子,可我想去認識你身邊的人,你的朋友。”
“我還沒準備好,再過段時間吧。”擔心諾亞堅持要求,方舟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諾亞看了眼腕表,“才不到七點,我包了場電影,看完再回?”
小城圖賓根只有八萬多人口,配備的劇院、電影院之類的文娛場所,規模都相當迷你。
凡是從國外引進的片子,在狹小的電影院內放映出的,幾乎都是德語配音的版本,更來換去,只有那幾個熟悉的聲音,聽着特別容易串戲。要是想看原聲電影,還得刻意來隔壁這座稍大些的城市。
今晚正巧在此,方舟欣然接受邀請。其實只要不再繼續方才那別扭的話題,做什麽都行。
她挑了一部最近新上映的米國恐怖電影。
電影剛開始沒多久,諾亞便側頭咬住她的耳垂,輕輕地磨,極富耐心。
起初,方舟還能勉強穩住心神,可他忽然改用舌尖舔.舐,逗得她一個激靈。方舟抵住他的臉,惱道:“別這樣,好好看電影。”
臉推開了,不安分的手卻從衣領探進來。
方舟不搭理他,專注地盯着大熒幕。
電影的配樂氛圍感十足,聽得方舟心砰砰亂跳。可等音樂停下,她的心跳依舊猛烈。
她試圖繼續無視拱在頸邊作亂的狗子,可他滾燙的鼻息,使得她根本無法保持專注,最終還是沒能挨住。
“你确定這兒沒有監控嗎?”
“确認過。沒有。”諾亞說着,尋到她的唇,将她牢牢吻住。
狗子的舌尖靈巧,指尖亦是活絡。
方舟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讓自己填滿他的手心。不多時,眼眶犯潮,眼前一片霧蒙蒙的,屏幕上的畫面已看不清晰。
哎,算了,這破電影,不看也罷。
自從正式進入高階課程,二人已許久沒再溫習最初的過渡知識。
方舟此刻被弄得有些燥熱,捏住他右手手指查看。影院內光線太暗,看不大分明,于是問:“指甲都剪幹淨了?”
“隔天就剪,一直都很幹淨。”諾亞在她手心輕撓,給她确認,自己所言不假。
經他這麽一撓,從手一路癢至心間,方舟低聲呢喃:“那你等會兒,我去買包消毒濕巾來。”
“我帶了……”
方舟撲哧一笑,“你準備得倒是充分。”
“那必須的……”
電影過半,方舟完全不清楚劇情進展,只看了個開頭,還是挺好奇故事的後續。看來以後不能再和諾亞一塊兒來電影院,還是得跟杜依一道來。
喘息未平,手機鈴不合時宜地響起。
諾亞嗔怪道:“公共場合,怎麽不靜音?真沒公德心。”
方舟同樣佯嗔回:“那你在做什麽?還說我沒公德心?”
她掏出手機一瞧,正是杜依的電話。
只聽對方哀哀求道:“舟舟,你能不能馬上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