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安……”白允聽到自己喊道。
随即,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允允,沈從安已經死了,媽媽求你了,你去找心理醫生給你催眠,忘記他好不好?”
“已經……死了?”白允張來了雙眼。
眼前是陳涵站在他面前,淚流滿面的看着他。
他不記得他們已經從那個學校回來了嗎?沈從安是怎麽死的?死在了哪裏?
白允不知道。
他看着陳涵憔悴的面容,輕輕的問道:“怎麽死的?”
“允允,我知道是你失手殺的沈從安,你心裏過意不去。可是那是因為你吸入了過多的催眠的香。”陳涵哭的妝都花了,對着白允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是媽不好,媽媽不該圖省事給你送到那個學校,讓你面對那些危險的事情。可是允允,你不能這樣了……”
“是我……殺了沈從安?”白允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還能夠記得,自己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不是在那個大學裏和那個老師學了兩年的心理學嗎?後來他去到那個心理診所,見到了呆在那裏的沈從安,也聽他說了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怎麽突然一下都變成假的了?
“允允,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媽媽求求你。”陳涵哭的快要斷了氣,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怎麽樣才能回複到當初的那個樣子,只覺得心痛的無以複加,好像心髒都要碎掉一樣,“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逃出學校的時候,因為看錯所以捅了沈從安一刀?那一刀直接捅破了他的心髒,他死了,醫生和警察還沒趕到的時候就死了。你不記得了嗎?”
陳涵哭的哽咽,白允隐隐約約好像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情。
那個時候,不知道怎麽的,他回頭一眼,就看到一個老師正要向他撲過來,咬他的喉嚨。
白允幾乎可以說是下意識的抽出了看門人送給他的那把刀,狠狠的向那個老師捅過去。
那個時候,他只記得淋了他一身的鮮血,那溫熱的感覺到現在都洗不幹淨。
可是,沈從安不是沒有死嗎?
他記得當時……他記得……
白允一只手撐着自己的額頭,卻覺得自己似乎什麽也都想不起來了。
那些記憶就好像泡進了水裏,他只能在岸邊遠遠的看着那些記憶,卻怎麽都接觸不到,好像永遠都隔着很遠的距離一樣。
白允躺在床上,身體有些痛苦的蜷縮到一起,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痛的他近乎失聲……
到底,怎麽一回事?
也許是因為太痛了的緣故,他在床上翻滾了一段時間卻又睡了過去。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這樣的情況已經緩解的好多了。
白允站起來去了衛生間,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他蒼白而消瘦,眼睛下面還有濃濃的黑眼圈,就好像很長時間沒有睡過覺一樣。
他有些猶豫的摸上了鏡子中自己的臉,看着那張蒼白的臉,白允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沈從安已經死了,就算他母親告訴他了。他也不會相信這麽一件事。
畢竟對于他來說,沈從安就像是那段最黑暗,最無助的時間裏,唯一能給予他溫暖的慰藉的人。
現在告訴他沈從安已經死了,這讓他怎麽相信?
那個曾經溫暖的,讓他覺得舒服的人,怎麽可能會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白允穿着睡衣跑了出去。
經過的那些人看着他,宛如看着一個瘋子。
哪怕他的睡衣看起來再昂貴,哪怕他看起來再怎麽像一個富家公子哥。這樣的穿着打扮走在街上,活脫脫就是一個瘋子,更何況他嘴裏還說着莫名其妙的話。
白允在街上跑了很久,直到有人把他攔了下來。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在做什麽?”攔下他的那個人問道。
白允一雙沒有焦點的眼睛看向那個人,片刻後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對着那個人說道:“你是警/察對吧?我媽媽告訴我殺了一個人,但是我并不記得了。你們那裏不是一般會留存有檔案的嗎?你能不能告訴我殺了人嗎?”
聽着他的話,警/察臉上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得嚴肅。他其實知道面前的這個男孩精神狀态有那麽一些不對,但是他還是把白允帶到了警/察局:“跟我走吧,我去找一找。”
現在的天氣還很冷,白允穿的,又不是冬天那種睡衣,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凍得有些發抖。
警/察看他這個樣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陳涵回到家裏,就發現白允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急忙發動整個公司的人找他,最後,還是在警/察局裏找到了目光呆滞的白允。
“你帶他走吧。”那個警察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建議你找心理醫生治療一下您的兒子,他的精神狀态着實有些不太正常,如果再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變得很嚴重。我知道,曾經被送入那個學校的那些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心理疾病,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做家長的能夠給他們更多的關愛。現在的他們太脆弱了,什麽事情都再接受不了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謝謝警察先生。”陳涵鞠躬說道。
“允允,你跟媽媽回去吧,媽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西紅柿雞蛋面。你不是一直告訴媽媽自己想要吃那個嗎?媽媽給你做了很多,足夠你吃了。”陳涵蹲在白允面前,對着他說道。
“可是我現在不想吃東西。”白允說道。
“那你現在想要什麽?你跟媽媽說,媽媽都給你買。”陳涵蹲在那裏,眼睛中慢慢的又有眼淚流出。
“我想要沈從安。我想他了。”白允輕輕的說。
陳涵眼淚越積越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已經哭了那麽久了,卻還是停不下來,只是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忽略這個孩子太久了。
可是她沒有看到的是,低下頭的白允的眼裏也有一點點淚水。
只是很快,那點微弱的濕意就消失不見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陳涵聽白允說道:“能不能把我的手機還給我?我想要看一下網絡上的消息。”
“你要看什麽?”陳涵顫聲問道。
“只是想看一些消息罷了,我不會做出什麽事情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白允說道。
陳涵猶豫了良久,還是把手機給了白允。
白允既然想要,她就給白允,哪怕醫生告訴她最好先不要讓白允接觸外界的一些東西,她還是覺得給白允是最好的。
讓白允來決定他想要做什麽,她知道白允很喜歡沈從安,知道那個人對于白允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所以她願意讓白允接觸到這些事情,再讓他自己做決定。
過去的她沒有尊重白允的習慣,可是當看到白允孤零零的蹲在警察局裏,渾身上下都濺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一雙眼睛有點茫然無措的看着她,那個時候她就決定開始尊重白允的意見,哪怕是她覺得錯誤的,對白允不好的事情,她也願意讓這個孩子去做。
因為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為了白允好,所以幹脆地選擇了忽略了白允自己本身的想法,甚至最終害了白允。
白允接過手機,沒有說話,熟練的解鎖并打開了浏覽器,開始搜索有關他們學校的消息。
他還記得,他之前搜索過學校的消息,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好像那個學校不存在一樣。沈從安告訴他,那些消息是因為事态太過嚴重,造成的社會影響太過惡劣,所以才被人為的壓了下來。
可是當他随便輸入一條關鍵字,浏覽器裏都會出現幾千條關于這個學校的消息以後,白允終于絕望了。他終于開始相信,之前和沈從安再次相遇的事情,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這些。
這些都是因為太過思念沈從安,所以産生的幻覺。
白允一只手撐着自己的額頭,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他一直以來都認為,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無論他做了什麽,到最後需要承擔什麽樣的後果,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和其他任何人毫無關系。
可是現在的這一個瞬間,她好希望過去的那些事情都沒發生過。
哪怕他一直以來都沒有遇到過沈從安,也比這樣讓沈從安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強。
陳涵想要安慰白允,卻聽到白允說了一句:“媽,幫我聯系心理醫生吧,我想忘了他了,或者忘記我們曾經的那些感情。”
“真的嗎?”陳涵有些不可置信的說。
她知道那個人對于白允來說是有多重要,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敢提這件事。沒想到白允自己說了。
“嗯。”白允點了點頭。
當晚,陳涵就聯系了心理醫生。
睡過去那一瞬間,白允還在想。
如果真的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就允許我自私一點,忘記所有的事情吧。如果真的讓我還保存那些記憶的話,恐怕我也活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終于完啦!過段時間會開正确離婚的一千種方法,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