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午睡後,林一染醒來發現身邊又沒人了，但手機上被人貼了一張便簽。
——我出去一下。顧簡溪留
林一染撕下便簽，來回看了兩次後笑着收入錢包。
過了十來分鐘,顧簡溪才回來。
林一染聽見開門的動靜,站起身走過去，“簡溪姐,你沒睡覺嗎？”
“眯了會兒。”顧簡溪彎腰換拖鞋,“我們一會兒出發？”
“好。”
兩人收拾完就立刻出發。
她們跟着導航出了市區，沿着公路前行。公路蜿蜒盤曲，看不到盡頭，她們只能根據導航和路邊的提示得知自己的位置。
到山峰海拔三千多米的游客中心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溫度從三十幾度下降十幾度，兩人不得不換上保暖的衣服。而且林一染怕冷，連圍巾都給帶上了。
下了車子,一股冷意撲面而來，最重要的還是頭暈目眩,呼吸困難。林一染松了松圍巾，然而還是覺得難受，只能死死拽住顧簡溪的手。
“簡溪姐，我、我好像有點缺氧。”
出門的時候顧簡溪就做好了各種準備，聽見這話,當即回車上給林一染找藥和氧氣瓶。
吃下藥,林一染又吸了幾口氧氣,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看着四周的游客，感覺這裏和自己了解到的有些不一樣，不由得疑惑：“簡溪姐,我們到了嗎？”
“這是旅客中心，山頂還有一千多米。”顧簡溪頓了下，“你難受的話，我們就在這裏看吧。”
都到這種地步了，林一染當然選擇繼續往上。
“我現在已經好了。”她勾起手臂，“甚至能打死一只老虎。”
話說得漂亮，但手上拿着的氧氣瓶讓這話顯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顧簡溪輕笑，擡手戳了戳那被多件衣服套住顯得特別粗壯的手臂。
林一染縮回手。
“好了，我們趕緊出發吧，快點的話還能趕上日落。”她可是心心念念着要趁機表白，當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她也不給顧簡溪反駁的機會，直接拉着對方上車。
傍晚六點多的時候，兩人可算是成功抵達山頂。
她們到的時候算是比較晚的了，轉了一圈才找到一個還算可以的觀賞位置。
林一染在副駕駛座上，已經能看到外面猶如萬馬奔騰般的雲朵，橘黃色的夕陽透過層層白雲，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外面快零下了。”顧簡溪收起手機，提醒道，“手套帶上。”
林一染看了眼自己的手，連忙去翻手套，還不忘帶上氧氣瓶。不然她真怕自己一下車就昏過去。
顧簡溪拉住林一染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最後想了想，掏了頂毛茸茸的帽子給林一染帶上。
林一染瞬間覺得暖和了不少，沖對方笑了笑，然後擡手調整了下，這才下車。
雖然能保暖的地方都做了保暖，但暴露在外的些許皮膚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冷意。
不過那點冷意，在面前波瀾壯闊的美景面前不值一提。
林一染下意識掏出手機，下意識解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她們買的不是可以操作手機的手套。
她看了看面前絢爛多彩的雲海，迅速抽出手。
刺骨的冷意從皮膚上的毛孔鑽入，她快速解鎖完後重新帶上手套。她的速度足夠快，卻還是冷僵了。
一旁的顧簡溪注意到林一染的動作，伸出雙手抓住那只右手，然後來回摩擦。
隔着加絨的手套，那點寒意瞬間被熱量驅散。
林一染勾了勾手，感覺恢複過來，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謝謝簡溪姐。”
不過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保暖的口罩，這會兒顧簡溪只能從林一染微微彎起來的眼睛判斷她在笑。
顧簡溪勾着唇，說了句“不用客氣”就繼續轉身看着前面的景色。
斑斓的光線照在顧簡溪的身上，腳邊的雲海翻湧，像是要把人帶走一樣。
林一染走上前，伸手拽住顧簡溪的左手臂。
“嗯？”顧簡溪回頭，清澈的眼底泛着夕陽的光芒。
四周的說話聲漸漸消失，林一染耳邊只剩下自己幾乎要沖出胸腔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簡溪姐，我、我、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湧入腦袋，林一染鼻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不得不松開顧簡溪的手，摘下口罩抱着氧氣瓶吸了幾口。
顧簡溪皺起眉：“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們就下去吧。”
“不——”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林一染挪開氧氣瓶，重新說了個“不用”後又覺得窒息，急忙拿到鼻間吸起來。
她覺得自己還能救一下。
顧簡溪實在是放心不下，“那我們到車上看？車裏也能拍照。”
林一染搖頭。
顧簡溪也不看夕陽了，定定地看着她。
過了會兒，林一染試探性地挪開氧氣瓶，但不過兩秒她又開始頭暈目眩，只能繼續吸氧。
顧簡溪看她面色漲紅，又開口說：“我們回車上也可以看。”
然而林一染的目的不是看夕陽。她看着顧簡溪擔心的眼神，但沒辦法說出來。她按着氧氣瓶說話都不利索，只能挪開，但下一秒就被顧簡溪按了回去。
“嗯？”林一染看過去，但顧簡溪沒解釋的意思，直接拉着她往回走。
這下子林一染懂了，掙紮了下，但顧簡溪的手扣死了，加上她一手拿着氧氣瓶，壓根掙脫不開。
“外面太冷了，我想回車上。”顧簡溪解釋道。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林一染翻白眼，但顧及四周有人，掙紮的幅度也不好太大省得引起什麽誤會，最後就這麽被顧簡溪連拖帶拽地上了車子。
坐回副駕駛座的林一染狠狠吸了口氧氣。
“抱歉。”顧簡溪搓了搓雙手，“外面太冷了，我不喜歡在外面。”
林一染知道顧簡溪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情況，也沒辦法生氣，只能狠狠吸了口氧氣，然後憤憤地開口：“這藥一點用都沒有。”
“可能是體質問題。”
林一染看着外面的景象，還是有些蠢蠢欲動，收回目光看向駕駛座上的人，“要不然我再吃幾顆試試？”
“你以為這是糖果啊，還幾顆。”顧簡溪想起林一染之前住院就是吃多了安眠藥，當即搶過裝藥的袋子揣兜裏，不給林一染半點機會。
林一染：“……”
這是怎麽着，還怕她偷吃嗎？
她哼了聲，徹底斷了繼續下車的念頭，掏出手機，但不是對着外面的景色，而是對着顧簡溪，抓住對方看過來的一瞬間。
“咔嚓——”
照片上的人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其他的地方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應該看不出是誰。林一染對這張可以發朋友圈的照片十分滿意，又讓顧簡溪擺兩個姿勢。
顧簡溪無奈，但想着能轉移林一染注意力，還是配合地擺了兩個pose。
七點多的時候，太陽下山，溫度再次下降，就算是在車裏開車暖氣林一染都覺得涼飕飕的。
兩人一商量，選擇回去游客中心休息。
天漸漸黑了下來，天空上還是出現點點星光。
兩人去休息區吃了頓晚飯，然後就留下來看星星。
漆黑的夜空上布滿了許多明亮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偶爾還會有一兩顆流星劃過。
林一染也不是沒看過星星，但還是第一次感覺這麽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顆一樣。
她看了眼身側的人，突然舉起手，張開手後握成拳頭，然後縮回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不到兩秒的時間。
“簡溪姐。”她将拳頭遞到顧簡溪面前，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送給你。”
在顧簡溪眼裏，那彎彎的眼眸比四周的星空還要明亮。
“謝謝。”顧簡溪勾着唇，伸出手在林一染的手掌一勾，然後學着林一染的動作伸手一抓，遞到林一染面前。
林一染伸出手，并笑道：“簡溪姐，你怎麽這麽幼稚。”
她等顧簡溪縮回手，意外看到掌心上放着一枚糖果。
林一染拿起那粉色的糖果，放近鼻子嗅了嗅，聞到一絲草莓味。
“這是真的？”她拿下手套，擰開糖果糖紙，将裏面粉色的糖果丢進嘴巴。
糖果入口即化。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然後前仆後繼地往喉嚨裏湧。
林一染又驚又喜，笑看向顧簡溪。
“簡溪姐，你這糖果是哪來的？”
“你猜。”顧簡溪一臉神秘，雙手背到身後。
林一染才不猜，繼續伸出手，眼定定地望着對方。
她只是試探性地伸手，沒想到過了會兒顧簡溪真的又放了一枚糖果在她掌心。
這次糖果是薄荷一樣的綠色，吃起來也跟薄荷一樣，冰冰涼涼的，瞬間驅散了前面草莓的酸甜味。
吃完後，林一染繼續伸手，這次多了點期待。
“最後一顆了。”顧簡溪這麽說着，又掏出一塊糖果。
這次糖果剛入口，林一染就皺眉。
是她最讨厭的苦瓜味。
她也沒心思品嘗了，快速咽下喉嚨，一張臉苦得像苦瓜。
“為什麽會有苦瓜味這種奇奇怪怪的味道。”
“苦瓜能降火。”顧簡溪輕笑。見林一染垮下臉來，她又補充一句，“好孩子不能挑食。”
林一染更苦了。
她也沒興趣玩糖果猜謎游戲了，火急火燎回車上拿水，連着灌了幾口，直到嘴巴裏的味道淡下去了才停下。
被這麽一鬧，她感覺呼吸又開始困難起來了，只能繼續吸氧。
拿着氧氣瓶看星星一點情趣都沒有，看了會兒，兩人選擇下山。
到了山腳下後，林一染才松開氧氣瓶，覺得呼吸順暢起來。
溫度也升高了，兩人脫掉厚外套和保暖的東西，打開車裏的冷氣。
等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林一染身心俱疲，一邊換鞋子一邊開口：“簡溪姐，你先洗澡吧，然後早點歇着。”
顧簡溪垂眸看她：“你先洗吧。”
林一染确實累了，見她拒絕了，也不再說什麽，雙手錘着肩膀往卧室走去。
走到卧室門口，她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玫瑰味。
她左右看了一圈，最後确認味道是從房間裏傳來了，伸手推開了半掩着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