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五分鐘敲門,攪得時元任不得安心入睡。以你死皮賴臉的定力,肯定比時元任能堅持。至多半小時,他肯定放棄。”裴天說得很是一本正經。
“哥,看見我這倆大拇哥了沒?就是為您比贊而生的。您還能再靠譜點嗎?”于日窩在門口,迷瞪地只想睡覺。
“魚魚別睡。犧牲半小時,換回五個小時的安眠,非常值得。”裴天繼續鼓勵。
“不要強魚所難。現在我只想睡覺,甭管是席夢思大床還是大理石地板,都行。”于日回複。
裴天不放棄,繼續提議:“我還有一招。這家酒店是裴氏旗下,我現在讓周秘書給酒店總經理電話,讓他以‘在你的房間發現違禁物品’為由,假裝帶你去問話。時元任無法阻攔,然後你就可以回房間睡覺……”
于日小貓搓臉,艱難蘇醒:“天天,你今晚上是詐屍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比我認識你兩天說話的總和還要多。”
裴天微愣,想了許久,慢慢出口:“可能太安靜了。”
“行叭。我算看出來了,你是睡不着。我認真地和你分析下兩種方案。頭一個,時元任很有可能惱羞成怒,讓我的網劇泡湯,第二種,你雖然是大總裁,但是淩晨兩點屬于私人時間,與工作無關,你無權讓下屬為你無聊的突發其想晝夜加班,尊重下打工人,OK?”
收不到裴天的任何回應,不過于日知道,他聽明白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安穩睡覺,等明天到來。”于日總結道。
裴天:“随你。”
裴天沒有等很久,或者說最多五分鐘,來自于日的聯系切斷了。這頭豬,不論在哪裏,都能睡得很熟。裴天對着眼前發着藍光的電腦屏幕發呆,高床軟枕,他卻無法入眠。
時元任沒想到于日真的在門前睡了一晚上,導致他內心有一絲絲愧疚。一整個早上,沒刁難于日,并且還讓小王給于日帶了早餐一起吃。
于日大口大口吞着豆腐腦,不忘和裴天腦內對話。
于日算是明白了。裴天睡得比月亮晚,起得比太陽早,整一吸收日月精華的修仙人士,也不知道再這麽修煉下去,是直接升天呢?還是直接升天。
“天天,你說這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時元任在醞釀給我一擊致命的大招。”
裴天一邊翻看着股市動态,一邊吃着早餐,漫不經心地說:“可能吧。”
裴天心裏清楚得很,于日洗漱時,他看見了于日現在的形象。于日的皮膚特別白,幾乎看不見毛孔,因此黑眼圈尤其顯得明顯,和大熊貓似的,整雙眼睛濕漉漉泛紅,好似受了多大欺負。誰看了,不說一句可愛又可憐。時元任估計下不去手。
時元任打理好妝發,乘車來到商場。
于日率先下車,還沒站穩,一位孔武有力的保安大哥沖了過來,為于日打遮陽傘。這一幕,被剛下車的時元任恰好看到。
時元任咳嗽一聲。保安大哥看了他一眼,繼續給于日打傘遮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于日在內心笑得肆無忌憚,不忘和裴天得意:“瞅見沒,瞅見沒。小作精的臉都氣綠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能看出來誰才是真正的明星。”
裴天不搭腔。
于日爽完了,對着保安大哥說道:“大哥,傘給我,我是助理。”
保安大哥再次确認般地看了一眼時元任,又看了眼于日,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于日拿過遮陽傘,舉過時元任的頭頂。他比時元任高出幾公分,時元任仰頭憤憤看他。
于日心情極好,彎着眉眼,笑意溫柔:“大明星,我為你打傘。”
陽光傾灑在他的臉上,格外明亮。時元任的心跳錯漏了一拍,拍拍胸脯,氣得要命。名字叫于日,真他娘把自己當小太陽了?最煩這種類型。
剪彩活動還未開始,他們被安排在休息室休息,遇見了羅一軒。
品牌方是一家全國知名的男性護膚品牌,除了邀約時元任這位代言人,還邀約了品牌大使羅一軒。
羅一軒與時元任是對家,兩人經常争奪商務及影視資源。奈何時元任背後有人,屢屢壓羅一軒一頭。比如現在,時元任的代言人身份就比羅一軒的品牌大使高一層。
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羅一軒十分熟悉時元任的團隊配置,甚至對他和于日之間的矛盾,亦有所耳聞,他甚至曾經在劇組碰見過于日。
羅一軒主動打招呼:“元哥好久不見啊。”
時元任心有不爽,媽的,這小子明明比自己大三歲,卻修改年紀,一直謊稱自己二十二歲,真特娘的不要臉。
“羅哥說得哪裏,上次不還一起直播了嗎?”
羅一軒的臉頓時沉了,上次品牌方直播,兩人同框。禮物排行榜前三都是時元任的粉絲,營銷號陰陽怪氣說自己比時元任人氣差得遠,差點沒嘔死他。後來,羅一軒賣慘,讓自家粉絲屠了對方的超話。時元任的粉絲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舉報羅一軒超話涉黃,封了半個月。兩人的粉絲大戰一直持續至今。
“這位小助理看着眼生?新招的。長得和元哥有幾分相似呢。”羅一軒陰陽怪氣,暗諷時元任做了于日的替身。
于日看出兩人的不對付,才不會主動打招呼,蹭地一下竄到時元任的身後。
這個動作取悅到時元任,他笑道:“小東西怕生。”
于日內心媽賣批:“小作精真把爺們當狗了?還小東西小東西的。”
“你躲避的動作過于熟練,和動物無異。”裴天回道。
“裴大總裁,不就是昨晚沒陪你玩嗎?還記仇呢。”于日說。
“誰玩了?”裴天臉一紅,争辯道。
于日和裴天鬥嘴的功夫,時元任和羅一軒一來一往走了好幾個回合,羅一軒總拿于日刺撓時元任。時元任煩得要死,使喚于日出去:“我渴了,你去給我點一杯星巴克冷萃,要輕甜輕奶的。”
羅一軒立刻跟上:“小東西,也給我帶一杯。”
時元任白眼翻上天:“羅一軒,小東西我能叫,你能叫嗎?于日我怎麽使喚都行,你配嗎?你算哪敢蔥,敢使喚我的人!”
輕踹于日一腳:“還不給我滾!活動結束前,別讓我看到你。”
“好嘞,元哥。我保證,活動結束前絕對不出現礙您的眼。”于日順勢屁颠颠跑了。
他立刻打車回到酒店的套間,脫鞋跳床蓋被一氣呵成,笑得沒眼睛:“三千大洋得虧沒浪費,還能睡四個小時。”
裴天:“……”
活動結束,于日他們乘當天飛機回到京城。
“小王,你把行李帶回我家。小于,我約了人喝下午茶,你同我一起去。”時元任說道。
于日點頭應了,不忘和裴天唠嗑:“小作精肯定還有幺蛾子等着我呢。你說他精力怎麽如此旺盛?好家夥,折騰我一天一夜了。”
“BeKind的西餐廳,怎麽這麽耳熟?”于日對着裴天嘟囔。
裴天:“我正在這裏和客戶談項目。”這人還真的不能一心二用,他在西餐廳已經呆了半小時。于日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好巧哦,這家餐廳,大衆點評上說人均一萬二,天吶,我有口福了。也不一定。時元任能讓我吃嗎?顯然不可能啊,我八成和婢女似的站在他身後伺候。他絕對想用這種手段折磨我,哼,惡毒的男人……”
即便裴天不回應,于日仍自顧自說個不停。
到了目的地,時元任接到甜姐電話。
“你在餐廳門口等我。”時元任囑咐完,自己在車內打起電話。
于日乖乖下車。盛夏地表溫度接近四十度,他在太陽底下沒站幾分鐘,白皙的臉蛋曬得火辣辣的紅,汗浸濕了後背。
他快走幾步想先進大廳等人。門童攔住他的去路:“不好意思先生,我們是會員制餐廳。”
于日眉頭一皺,退回烈日之下。
BeKind餐廳的包廂內。
裴天對着一衆人說道:“抱歉,今日我還有事情。項目細節,我們公司詳談。”
建材供應商一聽裴天的意思,喜出望外。裴氏的樓盤都是大手筆投入,如果真能談成,少說有幾億的營收。
裴天和供應商推辭告別的功夫,于日被一人帶進了餐廳大堂。
“這是我的朋友。”陳竹錦對着門童說道。
“陳總抱歉,不知道是您的好友,快請進。”門童登時變了臉色,笑容滿面,鞠躬哈腰地請進。
“于日,好久不見。”陳竹錦不是旁人,正是時元任的金主。陳竹錦年近四十,帶着金絲眼鏡,高挑削瘦,乍一看像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于日內心連連卧槽。時元任腦子有坑嗎?帶自己來見金主。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一般人幹不出這麽膈應人的事。
“陳總好。”于日皮笑肉不笑。
“你到這裏來找誰?有什麽可以幫助的,盡管說。”陳竹錦說話頗為紳士。
“我讓于日過來的,他現在是我的助理。”時元任來得恰當好處。
陳竹錦眼神微眯,流露出些許不悅:“小任,你這是做什麽?”
時元任雙手一攤:“哦~也沒什麽。就是我今天出席活動,有個不長眼的,明裏暗裏說我是于日的替身。我尋思着呢,這人說得在理啊。我這替身一當有兩三年了,心裏着實有愧,也是時候退位讓賢,回歸正主了。”
陳竹錦安撫似的攬着時元任的腰,語氣無奈寵溺:“別鬧。哪個不長眼的挑撥離間,我讓他在娛樂圈消失。”
“行,你說的。就是羅一軒,我不想再看到他了。”時元任哼着氣說道。
“沒問題。”陳竹錦爽快應下了。
他的公司,創世娛樂,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影視巨頭,這點事對于陳竹錦來說,小事一樁。
至于于日——很明顯,他來小任這裏做助理,擺明是沖着自己來的。可惜,現在他對于日沒有興趣了。
“于日,小任被我寵得過于驕縱了。實際上呢,我之前确實對你有一些小小的想法,不過已經是老黃歷。我現在真心喜歡小任。對于你,我完全沒有想法。我不太認同你來做小元的助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陳竹錦半帶威脅半帶歉意地說道。
我日。于日徹底傻眼了。
他看看時元任,時元任略帶得意地沖他眨眨眼。
好你個時元任!
于日心态爆炸,開始瘋狂輸出:“拜托,陳總。時元任眼瞎,我又沒眼瞎,我對于陽痿的男人,提不起丁點性趣。”
“于日,你懂個屁。陳竹錦行得很,你饞都饞不來。”時元任掐腰對罵。
“時元任,你腦子有病吧?有病就趕緊治,千萬別放棄治療。你這一天天拿醬油當可樂,可閑死你了。你和陳竹錦搞什麽真愛替身游戲,扯老子作甚。老子就一局外人,用你拿來做醜角?老子對你倆一點興趣都沒有。讓老子來做助理,又給陳竹錦看,沒有十年腦血栓,他媽的都做不出這種破事。我看你就是遺傳性智障、白癡癌晚期患者。”
于日罵人從來沒輸過,把時元任堵得愣是開不了口。
陳竹錦臉色難堪,從沒人讓他如此難看過:“于日,你過分了。”
“你倆腦殼都有病。呸——”于日說到最後,還不忘啐一口。
“于日,你還想在娛樂圈混嗎?敢罵創世娛樂的老總。”時元任攬着陳竹錦的胳膊,不忘叫嚣。
于日腦子一停頓,找回些許理智。
“陳總。”裴天站在樓梯口看了好一會兒的好戲。他見于日輸出的差不多,再鬧下去,恐怕要吃虧,這才悠悠開口。
陳竹錦看見裴天,老臉一紅。丢人真丢大發了。
“裴總,好久不見。”
裴天伸手攬過于日的腰:“我家魚魚,心直口快,請別放在心上。”
于日大眼一擡,黑白分明,分外可愛:“你什麽時候到的?”
吵架太專心,都忘了還有裴天呢。
他立刻頭搭在裴天的肩上,沖着時元任眨眨眼,滿臉寫着“哎~我也有總裁,沒想到吧”的得意。
“你誰啊?”時元任不耐煩地問道。
陳竹錦伸手杵了時元任一胳膊,示意他少說話:“小任做事魯莽,您別見怪。”
“既然做事魯莽,是不是該給魚魚道歉?”裴天問道。
時元任:“憑什麽?我不道歉。”
“快點道歉。”陳竹錦催促道。
“沒門。”時元任甩頭便走,留下陳竹錦滿臉尴尬。他扶了扶眼鏡,彎腰鞠躬:“我替小任向于日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們的不對。”
“勉勉強強吧。你們兩口子鬧,別殃及外人好不?大庭廣衆之下,我多丢人啊……”于日嘟嘟囔囔。
“好了。”裴天打斷于日的絮叨。
待陳竹錦走後,于日滿心歡喜:“哎呀,仗勢欺人真是爽。怪不得娛樂圈這麽時興找金主呢,弄得我也想搞一個。”
裴天不自覺泛起一絲絲怒氣:“胡鬧。”
“裴大總裁,你能做我的金主爸爸嗎?”于日星星眼。眼前的總裁不要白不要。
裴天的耳尖悄悄泛紅,他在試探我?之前什麽我的王子殿下,我的寶貝之類的話……裴天越想越可能,于日當真對他一見鐘情?!
裴天戰術性地咳嗽一聲,回複道:“我沒有意願。”
“天天,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于日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着他。
“不考慮。”裴天果斷拒絕。
“你真的不考慮做我的爹爹嗎?白撿一大胖兒子,長得英俊又潇灑,還能洗衣做飯刷碗,天底下獨一份的好事。真的不考慮做我的爸爸嗎?爸爸,你看看兒子吧。”于日喋吧喋。
裴天完美地演繹‘我裂開了’表情包。
于日哈哈大笑:“逗你玩呢。”
裴天半響才回過神:“于日啊——”
“嗯?”
“你要點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