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半夜睡着睡着突然感覺摸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立馬吓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床的另一側站着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莫璃抱着胳膊縮在地上,驚恐地回憶着,“那時候房間環境又暗,我看不清她的臉,只能辨認出她身上的衣服。我想去推醒小奕,卻摸到一手的冰涼,我擡頭去看她的臉,卻發現……卻發現她早就死了!”
仿佛回憶到什麽恐怖的畫面,莫璃渾身顫抖,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
“那公爵夫人呢?”何映白躲在她身邊安慰性的拍着她的肩膀。
“不……不知道……等我大叫一聲從床上摔下來後,再擡頭房間裏已經沒了她的身影了……”
“可以确定的是,那個女孩确實是被公爵夫人所殺。”孟啓書站在寧眠終身旁,垂眸思考,“還有那半張陣法,公爵夫人為何要在床上畫那個陣法,那個陣法又是做什麽的呢?”
“以人血畫陣,看着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寧眠終道,“會不會跟獻祭有關?”
“獻祭嗎……”孟啓書喃喃道,眼前乎地浮現出身份牌上的信息。
召喚魔鬼……被複活……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寧眠終看孟啓書好久沒說話,偏頭看過去,發現他眉頭皺的很深。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獻祭,那是為誰獻祭?”
“公爵夫人作為母親,畫陣獻祭,為的肯定是自己剛死不久的兒子。”寧眠終順藤摸瓜,自然而然地接道。
可是……她兒子已經被複活了啊……那麽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麽呢?
孟啓書眸色複雜地看一眼寧眠終,繼而若無其事地撇開目光,口袋中的手将卡牌捏緊了幾分。
那如果……現在的公爵夫人不是真正的公爵夫人呢?
“今晚莫璃暫且跟我們擠一間房,大家沒什麽事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暮曉雲從房間出來,順手帶上了房門,“線索的事明天再談。”
“好。”衆人應道。
這似乎也是目前最合适的辦法了。
看着其餘人都前前後後地回了房間,寧眠終拍拍身旁的孟啓書:“小助手,看什麽呢,回去了。”
孟啓書收回落在門上的目光,毫無感情地看着寧眠終:“我在想,你之前是不是也是這樣進我的房間的。”
甩張卡直接踹門進?
“這怎麽能一樣。”寧眠終笑笑,“這是緊急情況,我要是這麽進你的門,你怕是當場要跟我幹一架。”
小助手這暴脾氣,吵了他睡覺,他就別想再進這個房門了。
“也是。”寧眠終如果真是踹門進來的,自己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孟啓書伸個懶腰,暗紅色的衣袖順着他的胳膊滑下來,露出半截白皙的皮膚:“回去睡吧。”
寧眠終看一眼他的懸在頭頂的手腕,嘴唇動了動:“……睡袍大了。”
“嗯?”孟啓書扯扯袖口,毫不在乎道,“副本的東西,能穿就不錯了。”
然後毫不客氣地沖着寧眠終後背拍了一巴掌:“快回房間,困死我了。”
後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經歷了副本內的第一次死亡,衆人或輕或重地出現了失眠的現象。
但這個問題顯然并不會發生在某兩位身上。
孟啓書拉開餐廳的椅子坐下來,看一眼主位上的公爵夫人,對方與自己的目光對視,竟然還優雅地回笑了一下。
“我覺得她現在心情很不錯。”孟啓書單手支着下巴,用腳尖蹭蹭對面的寧眠終。
“畢竟昨晚剛得了手。”寧眠終應道,一擡頭正看到暮曉雲和秋實兩人進來,“怎麽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莫璃昨晚被吓得不輕,何映白在看着她。”暮曉雲揉揉疲憊的眉頭,“我帶些吃的回去給他們,昨天他們就沒怎麽吃。”
“秋稚說他不想見副本boss,在房間窩着呢。”秋實嘆一口氣,在餐桌上坐下來,“只是見證了一次死亡就吓成這樣,往後的副本該怎麽放心讓他一個人過。”
“這是秋稚第一個副本吧?”寧眠終擺弄着手裏的刀叉,“你是個老玩家,組隊卡對初次進副本的人不管用,你是怎麽進來的?”
“副本規則,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的玩家優先進入同一副本。”秋實向後靠在座椅上,腳蹬着桌子往後壓,讓椅子保持只有後兩條腿着地的狀态,“很不湊巧,我副本觸發的時候,秋稚在我旁邊,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本原本就是我的本,秋稚是被我連累的。”
“所以說……”秋實勾了勾唇,眸中的光芒危險了幾分,“我沒別的目的,就是想帶他安全出去。”
“進副本的人,誰不是想安全出去呢?”孟啓書輕飄飄地反問,四斤撥千兩地化解了空氣中某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這是自然。”秋實點點頭,将目光轉向寧眠終,面色緩和了幾分,“其實,我答應團體合作,主要是因為你。寧眠終,你在圈內很有名,百聞不如一見。”
“受寵若驚。”寧眠終的反應很淡定。
“如果我沒記錯,組隊卡的綁定只針對單次副本單人組隊,可你們三個人似乎都認識。”秋實擡手,掌心向上地示意了下孟啓書,“你,這位先生,以及房間裏的何映白。”
“孟啓書進副本的原因和你弟弟一樣,是被我牽連的。”寧眠終慢條斯理地處理手中的食物,“他和我們坐同一輛車,出了車禍。”
秋實眸中閃過一絲了然。
“如果可以,寧眠終,”孟啓書從自己的盤子裏擡起臉,咬牙笑笑,“我絕對不會答應你們搭車的請求。”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攔你的車。”寧眠終笑。
“所以說,我最大的後悔,就是讓寧眠終搭載我的車。”
“我最大的後悔,就是坐了孟啓書的副駕駛。”寧眠終撐着臉看對面的孟啓書,“我應該堅定自己的想法,把方向盤從他手裏奪過來。”
“好讓車禍來的更猛烈些?”孟啓書冷笑。
“不。”寧眠終搖搖頭,“只是一般意義上來說,副駕駛那位比較被動,而我喜歡在上面。”
孟啓書:……開個車你都能開車?
呸!什麽拗口的玩意!
“我吃飽了,去找線索。”孟啓書推開椅子站起來。
寧眠終看看他盤子裏只吃了一半的菜:“就吃這麽點兒?”
孟啓書沖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氣飽了!”
坐在主位的公爵夫人默默閉了眼,優雅地舉起杯子抿了一口。
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麽無視她還在她面前秀了。
離開了餐廳,孟啓書徑直上了二樓主卧。
公爵之子的房間不能随便進,危險系數太大,除了公爵之子的房間,整棟古堡最有價值的也就只有公爵夫人的主卧了。
其實還是挺好奇公爵之子最後一次究竟去了哪,愛人又是誰,為什麽回來不久就平白無奇死在了古堡呢?
如果能看看公爵之子的死亡現場,或許能得到不少線索,尤其是他的屍體,對死亡原因的判斷幫助絕對很大。
可是……
孟啓書将手中的身份牌舉到眼前,牌面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公爵之子”四個大字。
他總不能讓自己再死一次複原一下現場?
“啪嗒”一聲,孟啓書回頭,發現是暮曉雲正開門走進來。
對方顯然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人,愣了一下後沖孟啓書打招呼道:“你也來這裏找線索?”
“嗯,剛來不久。”孟啓書收回撐在桌子上的手指,揉搓了一下沾染上的灰塵,“你們上次發現的半張圖紙是在哪找到的?”
“就那,枕頭下。”暮曉雲指指屋內唯一一張大床。
孟啓書走過去,随意的掀起枕頭來看,底下空空如也。
“沒了,這個床上我和何映白都找過了,只有這半張紙。”暮曉雲往屋內走了兩步。
應該還有另外半張的,在哪呢?
孟啓書丢下枕頭,沉思着掃視屋內的環境。
主卧比他們幾人住的房間大了不少,主題色調是暗色的,在窗簾的半遮擋下,哪怕是白天,房間裏也透露着一股陰沉的氛圍。
突地,孟啓書掃視的目光停了下來,他上前兩步來到梳妝桌旁,在旁邊的垃圾桶邊蹲下。
“怎麽了?找到另外半張了嗎?”暮曉雲正在房間中翻找,注意到孟啓書的異常,不由得問道。
“這些紙,是不是跟你手中的紙是同一種材質?”孟啓書從垃圾桶內拿出一個紙團,展開一角摩挲着。
“我看看,”暮曉雲放下手中的動作,跟孟啓書一起蹲下來觀察着從垃圾桶內拿出的紙,“幾乎是一模一樣!”
“把它們都打開看看。”
兩人将垃圾桶內的紙團全都掏出來,一一展開鋪在地面上,只見每張紙上都被畫滿了陣法一樣的符號。
“這些……是殘次品吧?”暮曉雲倒吸一口冷氣,看着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條。
“可能是公爵夫人拿來練手的。”孟啓書站起身,“你手上這張,可能是她最後的成品。”
“練習這麽多遍,她的執念是有多深啊!”
“可能是終于後悔了吧。”驀地,門口傳來寧眠終的聲音。
屋內兩人齊齊擡頭,看向一手搭在門把手上,身體靠在門框上的寧眠終。
寧眠終沖兩人揮揮手裏的東西,勾勾唇角:“新線索,要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