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普通朋友 還以為你有多清心寡欲呢?……
諾亞并未留方舟陪護照料, 剛得知Leon在前來探望的路上,便着急忙慌地将她打發走,似是生怕他們二人打照面。
再見到諾亞時, 已是一周後的周六夜間。
他身上的護具已經卸下,頭倚在她公寓門的門框上, 看起來格外疲憊。
“能在你沙發上歇會兒嗎?”
他的聲音,透着不加掩飾的困頓。
見他這幅模樣, 方舟不免有些心疼,可說出口的話卻是:“怎麽?樓上就歇不成麽?”
她不由暗嘆,自己的這張嘴實在刻薄。找補似地,她飛快地拉開了門, “進來吧, 我今天還沒忙完, 你不鬧我就成。”
同上回酒醉時一樣, 諾亞挨着她的腿躺下。
他明明很安分,紋絲不動,半聲不吭, 方舟卻覺得他在腦海裏上蹿下跳,攪得她壓根沒法專注。
她索性合上了面前的電腦, 關切地問:“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諾亞喃喃道:“愈合得很好, 不用擔心。”
見她似是忙完了, 他小聲請求:“能再摸摸我的頭嗎?像上回在夏洛特敦……”
他話還沒說完,方舟的手已經在他腦袋上摩挲。
觸感比記憶中的更為柔軟舒适。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rua的腦袋呢?
被揉的狗子似乎也很享受, 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方舟低頭看他,忽然發現他右耳的耳垂上有一個小小的灰點。
客廳裏的光線被調得昏暗,她初看還以為是沾上了什麽髒污,垂首輕輕一吹, 拿指腹用力一抹,未見任何變化。再湊近了,仔細一瞧,原來是一顆淺淺的痣。
她覺得有趣,又在他耳垂上捏了幾下。
厚厚軟軟的,手感相當舒服。
毫無征兆地,被把玩的狗子忽然哼唧了一聲,迅速抓起手邊的沙發靠枕,蓋在腹上。
這略顯突兀的動作,讓方舟有些不解。她停了手上的動作,捧住他的面孔打量,卻見他難得地目光閃避,雙頰亦是燙手得厲害。
該不會是……?
方舟忍俊不禁,又将手指探入發間,磨他的頭皮,明知故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小老弟?”
諾亞以手掩面,緊抿着唇,破天荒地沒有回嘴,只軟着聲央求:“你別動了……”
有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方舟一點都不擔心他會亂來,在他腦袋上一通捏,笑道:“還以為你有多清心寡欲呢?”
她壞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緊接着又撫上了他另一側的耳垂。這一次,她索性拿指尖在他耳廓輕輕緩緩地劃,惹得他忍不住又輕哼出聲。
狗耳朵原來這麽敏感。
沒等方舟得意太久,諾亞忽地坐起身,朝她身側挪近了些,展開雙臂。
還未及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他圈起,雙腿也被他的肩膀和腦袋牢牢壓住。
一時動彈不得。
諾亞閉上眼,臉貼着她,又拿腦袋拱她的腹,悶聲說:“你怎麽就這麽喜歡逗我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特好玩麽?”
方舟雖輕松地笑着,可這樣親昵的姿勢,讓她有些不自在。
室內的暖氣已開,她身上只穿了件家居服。他溫熱的鼻息,透過單薄的布料,一下接一下地噴在她腹上。
她的面孔也開始微微發燙,擡手推他,“你這大腦袋瓜子怪沉的,能別這麽壓着我麽?”
“不鬧了?”諾亞半睜開眼瞅她。
“我哪裏鬧了?”方舟假作無辜。
狗子乖乖地回歸原位。
她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正靜默着,公寓門忽然被人打開。
杜依手裏舉着備用鑰匙,呆立在門口。望見客廳裏挨在一塊兒的兩人,她險些驚掉了下巴。
為了不讓好友平白無故地替她擔憂,方舟只介紹了諾亞的名字,并未提及他的身份。
終于見到了傳說中那只咬人的瘋狗,杜依展開笑顏,和他熱情地打招呼,“Die Arche Noah(諾亞方舟),你們倆的名字倒挺登對。”
在此之前,諾亞一直羨慕安東的名字,雖然只是Anton的音譯,可用中文念出來,倒像個正兒八經的中文名字。
可他呢?明明都改姓了“何”,好歹給配個相稱的中文名吧,可他的母親連這個心思都沒有費,依舊是諾亞。
可現在,聽杜依這麽一說,他倒覺得自己的名字還挺不錯。
見好友一副要打聽他詳情的八卦模樣,方舟忙拉着她進卧室私聊。
還沒等屋門關上,杜依就迫不及待地問:“前段時間讓你春風滿面,這兩周又讓你心神不寧的,就是這條狗?”
杜依故意無視方舟要她噤聲的羞惱眼神和動作,繼續高聲調侃:“這小子長得确實俊俏,怪不得把你迷得七葷八素的。”
對方舟這位摯友,杜依再了解不過。十分的情感,她只會表達其中的一分,不如就借着她自己的口,全給吐露幹淨。
聽得屋外大門的開合聲,杜依拉開卧室門,探頭朝外一瞧,“咦?他怎麽走了?不留你這兒過夜嗎?”
“你想什麽吶?他是住樓上的鄰居,前不久剛搬來的。”方舟沒好氣地問,“你來幹嘛?”
“我住處停了水,今晚想借住在你這兒。剛給你發了消息,你一直沒回,我就自個兒過來了。”杜依興奮地啧啧嘴,“快說說,你們是什麽情況,開始交往了嗎?”
“沒有啊,只是普通朋友。”
方舟可不打算将她和諾亞的關系,看得太過認真嚴肅,但她并不介意,繼續跟他偶爾逗趣解悶。
杜依撇撇嘴,“哪有普通朋友睡腿邊上的?”
“瞧你說的,以前你家狗子不也愛睡你腿邊嗎?”
杜依嘿嘿地笑,“難得有人把你整得五迷三道的,就不考慮發展下嗎?”
“他上個月才剛滿二十三,你看我像是欺負小朋友的人嗎?”
明明方才還在狠狠地欺負人家,此刻倒是說得義正嚴詞。
“那不是跟你差不多麽?都成年了,有啥欺負不得的?弟弟最香了。”
方舟假作不在意地調侃道:“你要是覺得香,那你要去好了。”
杜依伸出手,輕點她脖子上尚未徹底消退的咬痕,笑道:“已經咬住了別人的狗,我才不要嘞。”
—
十月轉瞬即逝。
天氣愈發陰冷,秋冬的寒氣,随凜冽的寒風侵入骨髓,一日深過一日。
這段時日裏,諾亞每周末都會回一趟圖賓根,跟打卡似的。不過他只在方舟屋裏停留一小會兒,和她一塊兒聊會兒天,或是單純地賴在她沙發上歇息片刻。
他的面容總是很疲憊,但望着她的眼眸卻一直炯炯有神。
每回來時,諾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客廳裏的窗簾拉上。
方舟頭一回見他那麽做時,還疑心他打算幹壞事,可他始終表現得很安分。
即便方舟主動伸手撫頭,他也會不動聲色地躲開,沒有再出現先前的暧昧場景。
周五中午,方舟照例和杜依一塊兒在食堂午餐。
“哦對了舟舟,下周一下午你有時間嗎?我這邊有個朋友,要我幫忙找位地陪,帶一個小型華人旅游團,周一下午一點到五點,游圖賓根老城。
“老城裏沒啥可逛的吧。”
“她開價五千歐。”
“五千歐半天?”方舟驚得瞪圓了眼。
這價格實在高得有些離譜,她又玩笑似地問:“該不會是把人騙去賣了吧?”
“是一個專做精品游的阿姨找我的,她跟我媽認識,人也挺靠譜,應該不至于有詐。對方沒提性別要求,只說要留德超過五年的中國留學生,最好是心理專業的,想着你最合适不過。”
哪怕接待的這群人再怎麽糟糕,她只要忍受四個小時,就能拿到近半年的生活費。
方舟略作猶豫,還是接下了這個略顯蹊跷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