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法醫,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寧眠終剛剛睜眼,就看到同部門的小法醫緊張兮兮地看着他。
“沒事。”寧眠終從桌上撐起腦袋,按着眉心看了一眼桌上電子鐘的時間。
下午三點。
身上還是進副本前的衣服,場地也是他平日工作的地方,說明進出副本是同一天。
“今天有什麽突發情況嗎?”寧眠終在腦子裏飛速地分析完現狀,扭頭問一旁的小法醫。
小法醫搖搖頭:“沒有。”
還好,沒有案子,這要是他進副本期間來了任務,又要耽擱不少事情。
“寧法醫,你身體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從上午說要休息休息,一直趴到現在……”小法醫猶豫着看向他,“實在不行你請個假去看看?”
寧眠終本來想拒絕,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拐了個彎:“行。”
于是幾分鐘後,換回常服的寧眠終坐在車裏,擡手撥了何映白的電話號碼。
幾聲忙音過後,對方接起了電話:“寧哥?”
“何映白,孟啓書在哪個醫院?”寧眠終沒啰嗦,直接開門見山道。
孟啓書跟他不一樣,對方是觸發死亡方式進的副本,所以進副本前肯定免不了磕磕碰碰。他不同,他是被後來拉進副本的,因而只是陷入昏迷,并不會受到傷害。
出乎他意料的是,向來回話很快的何映白,這次卻是支支吾吾了很久都沒說出個所以然。
寧眠終皺皺眉,正想着是不是孟啓書今天沒去公司,所以何映白并不知情,就聽到手機對面的何映白怯怯地道了一句。
“寧哥……孟啓書他,不見了。”
寧眠終愣了一愣,追問:“什麽叫不見了,他今天沒去公司嗎?”
“我今早跟他一道去的公司,半路遭了車禍,孟啓書住院了。”何映白道,“不過午時他醒了,說要出院回家修養,等我辦理完出院手續再回來的時候,他就沒人了。”
“給他打電話沒?”
“打了,沒接。”何映白聲音裏帶着急,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似乎在快步走動着,“我現在剛到別墅,可別墅裏面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行,我知道了。”寧眠終呼出一口氣,“你把他手機號給我。”
“好。”
挂了電話,不過幾秒,何映白就發來了孟啓書的電話號碼。
寧眠終的手沒猶豫,點開短信的下一秒就直接點了號碼的撥通。
寧眠終沒等太久,電話的忙音響了三秒,就被對面的人接了起來。
“哪位?”獨屬于孟啓書的聲線傳來,令寧眠終的心頭猛地一跳。
沒有平日裏慣常相處的輕松,對方的聲音裏帶着疏離與平穩,問候陌生人一般。
“孟啓書,是我,寧眠終。”寧眠終道,“何映白說你不見了,也不在別墅,你去哪了?”
“……是你啊。”對方好像停頓了那麽一秒,聲音依舊是穩中帶着點淡漠,嘆了口氣,“抱歉,讓何映白擔心了,你代我向他道個歉。”
“你在哪?”見對方有點回避自己問題的意思,寧眠終皺了皺眉,将自己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在哪兒很重要嗎?”孟啓書不答反問,已經有了點不耐。
寧眠終沒答。
于是兩人間的氛圍陡然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最先受不了這個氛圍的孟啓書低聲暗罵一聲什麽,先敗下陣來:“寧眠終,你想怎樣就直說。我承認我在副本裏的确有那麽點想整你的意思,但我後來一直在澄清。”
是寧眠終後來一直跟他對着幹,非但不幫他說明情況,還把水越攪越渾了。
“我不需要你澄清。”寧眠終抿唇,眸色帶着些許複雜。
或許他最開始還帶着點将事情簡單化的無奈,但越往後,尤其是摸透自己的情緒後,他便越舍不得澄清。
在外人的目光中,他似乎擁有了某種他潛意識很想擁有的東西,但理智告訴他,他沒有。
“那你需要我道歉嗎?”孟啓書有些煩躁,這種令他無從應對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了!
“不,你不用。”寧眠終小聲急促道,斟酌着後面的說辭怎樣才不會驚到對面的人,“副本裏,那個吻是真的。”
“不是做戲,沒有開玩笑,是我真情流露。”
這次輪到孟啓書沉默了。
寧眠終等他回話,胸膛裏那顆心慌得厲害,連拿着手機的手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漸漸收緊。
但他沒等到孟啓書的回話,反倒等到了對面背景裏傳來的一道冰冷的電子音。
“旅客們,你們好!由津城開往臨安方向的K0112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有乘坐K0112次列車的旅客,請您整理好自己攜帶的行李物品,到20A檢票口檢票,東站臺上車。”
寧眠終渾身僵硬了一瞬,心陡然墜下來,透着涼,語氣中卻是帶着急:“你在火車站?”
“嗯。”孟啓書胡亂應一聲,“我現在腦子很亂,甚至可能有些沖動,如果我剛才說了什麽不合适的話,勞煩你忘了它。”
“我檢票去了,挂了。”
“先別挂!”寧眠終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但寧眠終就是覺得,如果就讓孟啓書這麽挂了,可能往後他都不會再接自己的電話了。
“你去臨安做什麽?如果你覺得我打擾你,我可以避着你走,也不會聯系你。”寧眠終不由得加快了語速,仿佛害怕孟啓書随時會挂掉電話一般,“你的工作畢竟還在何氏,換來換去也挺麻煩的,還是不要再去臨安折騰了。”
“……”孟啓書擡手,本來想揉一揉額角,但額頭被紗布包着,迫不得已只能作罷,“寧眠終,這不是你的問題,只是我近期想靜一靜。而且我無法理解,你是從哪裏開始對我有好感的,你是有受虐傾向嗎?”
其實他本該在說完“挂了”這兩個字之後就挂斷的,但鬼神差使的,一個不察就被寧眠終那聲喝令帶偏了動作,于是便順理成章地聽完了他的整段話。
不聽完還好,一聽完,孟啓書只想狠狠地皺眉。
看來這不給出一個結果,他倆之間是過不去了。
可他偏偏不擅長處理這些人情世故。
很奇怪吧,他一個心理生,連一段關系都處理不好。
孟啓書自嘲般輕哼一聲,帶着冷,正準備按下挂斷,手機對面的寧眠終卻是開口了。
“或許吧……”
手下的動作沒剎住,孟啓書只來得及聽到這麽一句,便被手中電話挂斷的聲響拉回了神志。
寧眠終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還沒來得及回味寧眠終的那句話,車站的電子廣播再次響起,催促着還未檢票的旅客前去檢票。孟啓書只得暫時收了思緒,向着檢票口而去。
另一邊,寧眠終看着被挂斷的手機,直到它自己黑了屏,才想起來将它收進口袋。
點火,開車,汽車駛出停車位,向着別墅的方向而去。
寧眠終抵達別墅的時候,何映白的車還在。他開門下車,沒進自家家門,直接去了隔壁別墅。
彼時何映白正蹲在院子裏,眼巴巴地透過窗口往裏望。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何映白回過頭來,幹幹地道一句:“寧哥。”
寧眠終沒回他,掃他一眼,順着他之前的目光往窗口看。
“我能打聽的地方都打聽了,還是沒有孟啓書的消息。”何映白自發解釋道,“剛才公司傳來消息說,他下午剛遞交了離職申請。我估摸着他也沒地方能去,總要回來收拾東西的,就在這裏蹲點了。”
“離職申請……”寧眠終跟着喃喃一句。
怪不得剛才他跟孟啓書談工作,他沒有一點在乎的意思,原來是早就想着跑了。
“對了寧哥,你剛才不是跟我要孟啓書的手機號?”何映白擡頭看他,“打通沒?”
“通了。”寧眠終回道,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孟啓書的情況,“他在火車站,現在這個點,估摸着已經在去臨安的路上了。”
何映白有些奇怪:“他去臨安?他東西都沒收拾呢就這麽去臨安了?”
這要是回來收拾東西,可不得被你堵個正着?
寧眠終理解孟啓書此番舉動的用意何在,但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你說他怎麽好好的,突然就辭職往臨安去了?”何映白小聲嘀咕着,“明明之前說好繼續在何氏的,難不成是出了個車禍,就後悔了?”
可不就是出了個車禍,進了個副本,出來就後悔了。
“上個副本,我跟他一起的。”寧眠終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何映白解釋解釋,“人是我吓跑的,我會想辦法把他帶回來。”
“你倆又去一個副本了?”何映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好奇,“你怎麽孟啓書了?難不成是你在副本的通關方式太暴力,把人家吓到了?”
那倒不是。
不過引孟啓書回避自己的方式,也的确算不上溫柔。
“總之,人走了是我的責任。”寧眠終道,微微斂了眸,“我會把他帶回來。”
作者有話說:
第二個副本完結得有點倉促了,其實這個本bug挺多的,寶子們還能想到什麽通關方式,歡迎評論區留言哦~